第185章 回頭是岸
紅翊的記憶慢慢消散,晉源抱著她痛哭不已,他以為原本他不會動情,只是利用她而已。可是,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他想對她說一句他傾慕於她,然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為什麼要殺了她?」晉源一時悲傷紅了雙眼,悲憤而起再次喚出櫻紫光電,劈向知憶。
知憶一個躲閃,遍急速掐住了晉源的脖子。
「晉源,你的櫻紫光電要與我的五大神器對抗,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是放棄吧。」知憶並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讓他退兵而已。
「殺了我吧。殺了我......」晉源萬念俱灰地閉上雙眼,沒有紅翊的他像是斷了線的紙鳶,沒有生命,沒有靈魂。
「你就這麼想死嗎?如果你死了,那紅翊的一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了?」知憶看著他心如死灰的模樣,原本冷硬的心便柔軟了幾分。
她深知那種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也知道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她不在,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了。」晉源氣若遊絲,雙目空洞地不知望向何方。
知憶鬆開了手,晉源像是一團軟爛的泥巴,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此刻他心中的痛遠遠超過他軀體帶來的痛苦。
原本他以為屬於他的光明世界就要到來了,可萬萬沒想到一步之差卻墜入了無限黑暗的深淵。
「晉源,今此一切,皆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人,紅翊的一片痴心,還望你切莫付諸流水。」知憶視線掃過顫抖的天兵天將,「諸位皆是愛好祥平之人,不得已受命於天君擾亂五界太平,出於被迫之舉。今日,我不傷你們一兵一卒,若他日你們再犯我半分,我定然要讓你們挫骨揚灰,不得入輪迴。」
「你們可自行回去,我不會錙銖必較,睚眥必報,順道給你們天君傳個話,傳位於長蘇,不然有朝一日我會血洗九霄雲殿。」
她的話語間沒有一絲溫度,卻像一顆顆冒著涼氣的冰雹砸向他們瑟瑟發抖的心。
「吾等願意追隨妖王。」冥王見晉源大勢已去,立刻見風使舵,連忙順著知憶的話語說道。
很快,冥界的鬼兵便緩緩後退,妖界中地黑壓壓的人群散開了一半。
「殿下......」眾天兵天將不知如何是好,進退兩難。望著那毫無鬥志與先前判若兩人的晉源,他們的心也涼了半截。
「你們回去吧……」晉源勉強撐著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日光垂直地照射下來,他的面龐顯得憔悴不堪,他每踏出一步,都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
忽而,他的手觸到了什麼堅硬的物件,正從袖口處滑落。「哐噹」一聲,那根玉蘭花簪便掉落在地。
瑩白色的簪身在日光的照射下晶瑩透亮,似乎並沒有被這一場戰爭的廝殺而沾染鮮血。
晉源將它撿起緊緊握在手裡,一見到此簪便會想起他那從未見過的娘親,情緒如翻滾的海浪不停地拍打著他。
如今,真的是沒有一個人會在乎他了。他那高高在上的天君父神,一樣視他為一顆棄子。
他活著便如一具行屍走肉,沒有生機,沒有意義,更沒有價值。忽而,他將簪鋒一轉,刺進了自己的胸膛。那一刻,他憔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終於解脫了。
「殿下!」群臣驚呼,他們煞白的臉上除了恐懼還是恐懼,躊躇不前。
知憶的瞳孔也隨之睜大,她想不通晉源如此有心計的一個人,怎麼也會有如此意氣用事之時?殷紅的血順著簪身流到花心處,蓋過那一滴暗紅色的舊血,又從花瓣處滑落。
那一支一樣刺進過長蘇心臟處的花簪,那一根她騙他愛他的玉蘭花簪,如今卻多染了另一個人的血。她看著那慢慢被染紅的花簪,心中的某一處神經被狠狠牽動著,時光一晃已過數百年,彷彿昔日種種還在眼前,可是她再也不是那個她了,他們也都回不去了。
知憶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猛然一催動法術,將那支花簪逼了出來,隨之又替晉源封住穴道,運功療傷。眾天兵天將終於舒了一口氣,若是晉源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們又如何敢相安無事地回到天界。
很快,晉源覺得渾身的穴道都被打開了一般,氣血運轉更換,任督二脈悉數打開,整個人都舒暢不少,就連那悲傷那個的情緒也被驅散了些許。
「你為何要救我?」晉源疑惑地望著知憶。
知憶收回運功的雙手,緩緩背過身去,「我不過是不想讓這支玉蘭花簪再染上多一個人的血罷了。」話音剛落,她從地上撿起那支滿是血的花簪,用袖口擦拭乾凈。
「那支花簪是我娘親的遺物,能否將它給我?」晉源看著知憶將它擦乾淨就要納入袖中,不免一時有些心急。
知憶怔了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晉源的娘親不是長蘇的母神嗎?晉源為又何會這麼說?
「噢,你的娘親?」
「我的娘親是一介凡人,當年天君犯下的大錯,才導致今日這般局面。」晉源的喉頭哽咽了一下,每每想起他那可憐的母親,他就恨不能將天君帝后千刀萬剮,如今帝后已身死,他也算是為娘親報了仇。
「你的娘親可是青音?」知憶不禁聯想起當時在芷清雲宮裡帝后看到這支花簪時的場景,甚是一度懷疑自己與青音的關係。
見晉源不作聲,知憶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但她也不想再次去揭開他的傷疤。隨之,她命妖魔兩界的兵將退散,中地只剩下天界之人和知憶。她黑色的鳳尾衣在日光下粼粼發亮,十分耀眼,但卻無人敢直視著她。
過了半晌,晉源恍若想通了什麼,隱藏起自己的悲傷與難過來,號令道:「眾天兵天將聽我號令,即刻退回天界,同天君說,我晉源無能,辜負了他的期望,此後,我立誓不再入天宮半步,天界之事與我再無瓜葛。」
他起身緩緩走出中地,落寞與孤立的背影在眾人的視線中愈來愈小,終於,他放下了一切。
「管甚紅輪西墜,盡教他,月出東頭。降心定,回頭是岸,咫尺到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