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痛好痛!」她弓著身,捂著右眼,左眼隱約瞥到地上全新的花傘。
孫嫻呆住,低頭看著自己的鑽石訂婚戒,再看向她。「嬌嬌……」又越過嬌嬌的肩,獃獃看著丟出雨傘的薛重陶。
薛重陶冷冷看她一眼,將嬌嬌納入懷裡。他道:
「走得動嗎?我帶你去看醫生。」
右眼真的好痛,但比當日被阿姨挖去性命時好太多,只是皮肉痛而已,她忍耐度很高的。她微微喘著氣,回道:
「可以,大陶,你拉著我走。」她怕焦距歪掉,一路撞上牆。
接著,她感覺自己騰空,被抱坐在他的臂上,她上半身微地傾前,臉頰完全碰上了他柔軟觸感的髮絲。
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是哈得要命,現在她痛啊!只能雙手捂著眼睛,埋頭窩在他的肩頭上。
如果她偷哭在大陶肩上,她是不是可以騙大陶被雨淋濕了?
「大陶……」她在他肩窩硬咽出聲。
她的右眼蒙著紗布。
脫了鞋,她看看玄關的拖鞋,赤腳一套,不小心把拖鞋踢歪了。
「丫頭,想當公主啊,還要我服侍你嗎?」
頭頂傳來聲音,有人走回來又扣住她腋下一提,讓她避去踩階之苦。
「大陶,真是麻煩你了,還陪我看醫生呢,幸虧不會失明。你怎麼回頭找我了?」她下意識跟著他走。
他把屋裡的燈一一打開一回身,差點撞上她。
「我買把傘回去,哪知道有人重朋友嘛。」他又繞過她,回到房裡,把房門大開,也點起房燈。
窗外還直直落著雨,他拉上窗帘。
「……」她緊緊尾隨進去。
他回頭睬她一眼。這丫頭是打算把他當母雞,來場小雞跟母雞繞地球嗎?
他停在原地,她就跟著停下。
「丫頭,你坐下。我人在這,要出去會跟你說的。」
「哦……」她乖乖坐在床尾,目光還是跟著他走。「大陶,三隻眼很重朋友嗎?」
「我以為你不喜歡當自己是三隻眼。你要洗澡?」他又把從門口到床邊的路清了乾淨。
「當然,男佣要替我放熱水嗎?」她左眼閃閃發亮,露出傻笑來。
「作夢吧你。浴室今日休工,你去睡覺,我跟你換床,免得你一路滾下來。」
真是不體貼的男人,她看著他把浴室鎖起。用單眼看太辛苦,但他說他不會隨便離開,她的心就安了。她閉上雙眼,說道:
「大陶,如果三隻眼是因為朋友而死於非命,那你大可不用擔心,我絕不會這樣的。」
她感覺他來到她的面前,以為他要「吃飯」了,遂微仰著頭,等著他吃。
睡前吃她最好,她就能很好睡,哈。
果不其然,大陶覆在她嘴上,慢條斯理的吞食她的氣。
「三隻眼最後失去眼睛而死,我只記得它。丫頭,你不要重蹈覆轍,否則,我會恨你的。」最後幾個字,說得特別輕柔。
「……我不會,真的不會。」
「好理直氣壯啊,如果不是我打歪了她的手,你說現在你的眼睛還在不在?」指腹撫過她划至眉上的傷口。
她微地痛縮,但仍是輕聲道:
「大陶。」
「嗯?」
「你真的不喜歡三隻眼?我是說,男女之愛啦。」
「不關男女。」
她聽見他的聲音這麼回答著。
接著,她又聽見他關上燈。
「我上樓了,你快睡吧。」他準備退出卧室。
「大陶,大陶!」她有點緊張。
「嗯?」他在門口停下來,雙臂環胸,微偏著頭望著她。
走道上的燈還開著,他可以將她的臉色一窺究競。
「那個,」她一惱,暗罵自己蠢,隨即,她用力起身,對著門口那方向鼓起勇氣道:「大陶,人生有三寶,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你可以稍微解釋一下。」他欣賞著她豐富的表情。
「朋友、男人跟中樂透!全部我都想要!」
「真遺憾,我沒有朋友沒有男人沒有買樂透。」
「那你就勉勉強強帶個女人回家好了!」
「家裡不是就有一個了嗎?難道你不是女人?」
她一怔,勇氣像掉餡的包子整個扁掉了。
他這是在一語雙關還是真的聽不懂?
「我關門了,記得吃藥。」
門關上了。
她雙手遮臉,大叫一聲,倒在床上,大叫:
「大陶,我有被虐狂,所以我喜歡你這個虐待人魔.你知不知道啊?」她真是……恨恨地滾進棉被裡。
以前她沒注意,但她想,這屋子的隔音設備太好,否則也沒見他嚇得衝進來問清楚啊!
人生苦短啊,既然他心裡沒有人,那她要拚才有贏面。沒辦法,人家都是男生追女生,那她先喜歡大陶,只好倒追了。
右眼又有點刺痛,但她懶得吃藥。大陶今晚吃她吃得稍多點吧,害她有點困了,她記得現在才八點鐘而已。
她放鬆心神,滿腦子想著該怎麼倒追男生才好……今晚可不可以稍微在夢裡意淫一下大陶?
把小陶拿下來,再在夢裡膜拜大陶,以免小陶嚇得臉色發白,以為她意淫的對象是他。
鈴聲一直響個不停。
起先,是外頭在響,停止之後,卧室還在響,接著,連她背包里的手機都響個不停,她呻吟一聲,在床上翻滾著。
有人輕輕壓住她,說道:
「沒事,打錯電話的。」
沒一下,連她手機也停了。
「大陶……我不舒服……好痛哦……」她抱怨著。
「你忘記吃藥了。起來。」他硬是把她抱起來,喂她吃藥。
她把一整杯水喝完了才喘口氣。她還是訴苦著:
「止痛藥根本沒有效,我還是痛啊。」
「完全感覺得出來。」
「你一點都不心疼我吧……」她委屈地說。
「原來這叫心疼啊。」
「你心疼我嗎?那你幫我想個辦法不痛好了。」她苦著臉。有點發燒了,干是又說:「我想洗澡。」
「誰幫你洗?」
「……算了,我再睡一下好了。」她又滾回床上。
然後,她感覺他也跟著上了床。
「現在好睡了點吧。」他抱住她的身體。
她腦中空白一下,慢慢地轉過去,跟他面對面。
她試著張開左眼,但室內烏漆抹黑的,她根本看不清楚,只隱約看見大陶的體形。
「大陶,你身上有股很好聞的清氣,可是,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不然這樣長抱下去,我怕彼此會產生誤會。」容易誤會的是她啦。
「所以?」
「如果你對我的感覺像對三隻眼那樣的話,我覺得我還是多吃一顆止痛藥,你回樓上去睡吧。」她嘆氣,有點惋惜。
沒有動靜。
本來她還有點困的,等著他下床,但現在被他的沒有動靜搞得清醒多了。
她回頭想一下剛才說的話,不會語意不清,他卻沒有動靜……她忽然問:
「大陶,我昨天晚上一直說什麼夢話?」
「我喜歡你,大陶。」
她遮住臉。「啊啊——我是豬啊!我明明只用想的。」
他拉下她的手,罵道:
「你是笨蛋嗎?別一直壓著傷口。」
她忽然湊近他的臉,啞聲問著:
「大陶,你怎麼想的?別管我們有沒有過命的交情!你直說!」
「千金之子死在盜賊手上了。」那語氣不無遺憾。
她愣了二分鐘,才明白這個壞嘴陶在說什麼。
他沒下床,也暗指盜賊是她,那……就這樣開花結果?皆大歡喜?
她以為、以為自己還要突破他的心防、打垮他的肉體,就這麼容易?不不不,不能算容易,她喜歡他好幾年了。
這個大陶,這個大陶……光是念著他的名字她就滿足地想嘆息了。
額面輕輕被吻。「好了,笨丫頭,睡吧。」
她抬臉湊上前想吻上他的嘴,卻被他避開。
「我吃太多了,今天不能再吃了。」
只要他能剋制,只吻不吃他也是可以的啊,但她也沒深問,右眼畢竟還在痛,隱約的連頭也痛起來了,只得窩進他懷裡,試著讓自己聞著他的清氣入睡。
「真的很痛吧。」
「痛,痛死了,當場我還以為眼珠子要掉出來,那時我還想馬上冰起來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接回去。」
「下次別再……那要怎樣才會減緩你的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