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隱患和隱患

深夜。

距璃玥等人一公裡外的嘉德城第一中學安全區。

一排保安室一般的小屋子，亮著刺眼的白芒，屋子通過鋼筋架空在人們的上方，給下方的地面帶去一片深深的陰影。

雖然擁擠卻五臟俱全，甚至還能燒一壺熱水來洗澡，難以相信在地段如此珍貴的安全區內，會有這樣「奢侈」的建築。

其中一間屋子，璃夢抱著腿窩在沙發上，臉上還掛著干透的淚痕，獃獃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邊。

那是幾個在擁擠爭吵的人，為了一隅之地發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

人們為了拿到更好的位置來生活，似乎多了一份躲災的意味？只要不搞出人命，幾乎沒有警衛會去阻止他們，

幾個成年男子圍著一個精壯的漢子推囔，一旁年邁的老婦邊苦心勸說兒子，邊抱著她瑟瑟發抖的孫女安慰。

也許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們最終分出勝負，男子帶著去到璃夢正下方的陰影中，那片所看不到的地方。

這樣的在各處發生著，不過任由他們如何爭吵，都沒有人敢踏上棕色的鋼筋階梯，去往璃夢所在的屋子。

即便那兒是如此空曠和誘人。

「夢夢？」

少女端著裝滿熱水的保溫水瓶瓶蓋子，坐到璃夢的邊上。

少女名為輝夜，是璃夢的同桌。

身高只比璃夢高出一點點，梳著鬆軟、微卷，稍稍有些染上亞麻色的及肩短髮，還扎了幾條公主辮，看外表是個優雅卻害羞，嬌小並柔弱的美少女。

「不用管我，我不口渴。」

注意到一旁的聲響，璃夢只是轉頭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的埋頭下去。

「不行，璃玥走之前拜託過我，要你多喝熱水。」

輝夜平靜的回答道，似乎在她身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輝夜將那蓋子水放在璃玥面前的茶几上，把臉輕輕貼在她的臉上，然後伸出雙臂，像昨天一整天那樣抱著她。

「而且喝飽了，才有眼淚繼續哭。」

「什，什麼嘛……這個直女，一點都不會安慰人！」

璃夢小聲嘀咕著，心裡卻是稍稍一暖，她拿起瓶蓋子，小口小口啜著。

雖然心情沒有變好一點，但至少大哭了一天一夜后，她還是從心底慢慢接受了哥哥不會再回來的事實了。

至於悲傷和緬懷，是自己的事情，也是一輩子的事情。

是走的出來，走不出來，是回歸正常生活，還是在過去中消沉，都是璃夢遲早要做出的選擇。

但至少現在，她不想再做出一副消沉的表情，那會給輝夜添太多的麻煩。

「好了輝夜，不用擔心我，我早就沒事了。」璃夢抬起頭，強顏歡笑道。

「哦，那可以吃飯了吧。」

「我不餓……」

「嗯？」

「……好吧。」

……

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璃夢又一次看著窗外發獃。

因為心情一般，吃東西清淡無味，為了讓輝夜以為自己的狀態變好而隨便亂塞，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安全區內的爭吵已經完全停下來，燈光變得暗淡，給居民提供了安靜良好的睡眠環境，是這樣平靜。

也許一覺起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城市還是那樣繁榮，哥哥沒有被感染，只是躲去了其他的安全區，等到她回家的時候，會看到桌上燒好了一份西湖醋魚。

雖然自己沒有意識到，但實際上吃過東西，璃夢變得精神了一些，窗外的場景也好像充滿希望。

「輝夜，你說哥哥會不會沒有事情。」

聽到這話，輝夜稍稍一愣。

明明剛才還沉浸在悲傷當中，現在竟然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

能主動提起死者，證明情況在轉好了，能喝水吃飯了，距離睡一覺也不遠了，而往往睡一覺，能夠排解人們心中大多數的苦惱。

「有可能吧。」她回答道。

「笨蛋，你的安慰太直白了……上過初中都知道，新世界病毒還沒有治癒的方法，被感染了就會變成惡魔，沒有可能活下來。」璃夢笑罵，笑著笑著臉又塌下去了。

輝夜欲言又止，可看到璃夢又消沉起來，她一咬牙。

還是沒有說出口。

畢竟把希望寄托在那種事情身上，還不如祈禱璃玥沒有感染病毒來的概率高。

——那是一個偶然，輝夜不小心看到父母的研究。

能在安全區內拿到一塊小屋子，輝夜的父母當然不是一般人。

簡單來說，是聯盟重點保護的研究員，通過輝夜看到的部分，似乎是負責研究新世界病毒相關的內容，身份高到連帶著直系血親的輝夜也能享受同樣的權益。

「結論：被感染了新世界病毒並不會死，而是變成新世界的生物，其中最高概率是被我們稱為惡魔的種族，但也可能是其他種族。」

「新世界病毒的實質是感染人的意識，可以通過特殊的藥物進行稀釋，從而恢復正常意識，目前APVX-3的效果已經涵蓋大部分種族，新藥物APVX-4的設想可能能讓惡魔恢復意識。」

那是當時研究上給出的描述，如果APVX-4能讓惡魔恢復意識，那簡直是劃時代的發明。不過這麼久沒有風聲，估計是失敗了。

輝夜沉默了一會，不知怎麼作答，乾脆把燈關了。

「別多想，現在睡覺，不準說我不困。」

「……我睡不著，有點害怕。」璃夢回答道，「我總感覺安全區也不怎麼安全。」

只有哥哥的身邊才安全，她在心裡補充道。

「沒什麼好怕的，安全區的戒備很森嚴，計算機和部隊將門口牢牢守住，連一個老鼠都進不來。」

「那……如果從內部呢？」

「這，什麼意思？」

「既然能在市中心爆發，那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呢？」

「……」

「那也有我在。」

輝夜停頓了一會，強硬的回答道。在璃夢聽來，這語氣還真像自己和璃玥爭辯數學題的時候，璃玥詞窮的樣子。

「好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咯？」

反正什麼都看不見，璃夢乾脆鑽進了輝夜的懷裡，把她當做哥哥來撒嬌。

感受著胸前痒痒的感覺，輝夜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硬是忍了下來。

不得不說，女孩子之間的關係要比男女間更容易親密，璃夢的精神緩緩放鬆，最終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她夢見自己的哥哥沒有死，只是變成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