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鑽狗洞遇見蘇華年
花依雲一時被噎住,喝了口水,順了順氣:「白依依,你剛剛不是問我灼華的事嗎?灼華是太后最喜歡跳的,自此太後去世,宮內便沒有舞姬學跳這個了,你要學的話,得到民間舞坊學。」
「民間……」
白依依大眼睛微動,蹙起了眉。
可她沒法出去啊。
「依依,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學灼華?」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你便知道了。」
「你想不想出宮學?」
「想,但是……出不去啊。」
白依依單手托腮,長嘆了口氣。
「出宮這種事,有銀子便好使,反正我們不受寵,就算是平白無故消失了,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後宮的東南角,有一個半人高的狗洞,這狗洞前朝便有了,後來一直忘了修,現在狗洞有太監專門看著,他們暗地裡明碼標價,十兩銀子出宮一次!」
白依依面色一動,抬起眸子,朝著阿茶望了過去:「阿茶,我問你,首飾和衣裳能換成銀子嗎?」
「回小主,可以,宮內有宮女專門收這些。」
「幫我將所有東西都賣了。」
「小主,都賣些什麼?」
「除了我經常穿戴的,其他全部變賣。」
「是。」
阿茶朝白依依行了一禮,便前去收拾了白依依的東西,半個時辰后,她便拿著一袋子銀子,回到了白玉宮內。
「小主,一共變賣了十三兩銀子,加上您這幾年攢的月俸,一共二十兩,全都在這兒了。」
白依依將阿茶手中的銀袋子接過,在手中擲了一擲:「夠用了,不過……十兩銀子怎麼定?」
「最大錠的那塊銀子,便是十兩的。」
「好,我知道了,雲貴人,晚上勞煩你帶我去狗洞一趟,我不認得路。」
「那個……給個一錢銀子路費?」
白依依將銀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些碎銀子,放入了花依雲的手中。
傍晚,白依依在花依雲的引導下,將十兩銀子給了守狗洞的太監,便彎下了腰,費勁兒地鑽入了狗洞內!
「白常在,這十兩銀子,包您出宮一次,進宮一次。咱家給您的紙卷,您可得收好了,若是丟了,再想進宮,可還得掏十兩銀子!」
太監站在狗洞旁邊,一邊將銀子放入懷中,一邊拉著長腔提醒起了白依依。
「此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咱們都得掉腦袋!這狗洞的事,白常在可萬萬不能往外說!咱家可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賺的錢!」
這時,花依雲突然聽到了陣陣腳步聲,眉頭一蹙,忙道:「白依依,你磨磨唧唧的,倒是爬的快點兒啊!來人了!」
她說罷,雙眸一轉,便不再管白依依,轉頭便小跑著離開了此處!
她可不能因為這一千銀子的引路費,把腦袋給搭上!白依依,你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
太監面色大變,忙伸出了手,摁在了白依依的背上,使勁將她給推了出來!
「小主啊,您記住,三日內回來,超過了三日,就算你手裡頭有紙卷,也還得再出十兩銀子!」
太監說罷,忙和其他人一起,將一顆大石頭推了過來,擋住了狗洞,鬆了口氣,滿頭大汗。
宮儀此刻剛剛推著輪椅,帶著蘇華年出了宮門,俊眉蹙了起來:「閣老,屬下查出南郡王養在外面的外室,如今就在皇城丹青坊,是丹青坊內有名的舞姬,藝名芍藥,南郡王被捉入左獄之前,曾經私會過她。
屬下懷疑……南郡王將謀反的證據,全都交給她了,只要我們能夠尋到芍藥,便能將那些證據全都收入囊中。陛下只給我們三日時間搜查證據,我們只能連夜去丹青坊了!」
在宮儀的身後,還跟了近百侍衛,貼身護衛著蘇華年的安全,侍衛盡武功高強,個個以一敵十,乃亡命之徒。
蘇華年著了身錦緞紫袍,腰間戴著淺紫色宮絛,墨發高束,斜倚在了輪椅上,右手輕點著椅背,神情慵懶:「此事不用急,本閣自有分寸。」
這時,宮儀恰巧將輪椅推到了宮牆旁邊,蘇華年眉頭微挑,右手輕輕一揮,宮儀便停了下來。
蘇華年垂下了冰冷的雙眸,便望見有一個著了紅衣的女子,艱難地從洞中爬了出來,渾身儘是泥污,輕喘了幾口氣。
宮牆極厚,狗洞又太小,白依依被太監強摁在了狗洞中間,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從狗洞內鑽了出來,身上還有幾處受了擦傷。
這時,白依依突然發現她的眼前,多了一雙絳紫麒麟長靴,此人身上的威壓極強,她只半跪在地上,便感覺呼吸困難,渾身緊繃了起來。
白依依:「……」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並未抬起頭來,而是轉眸朝四周望了過去,便看見了數百人馬,皆數穿著宮靴,一看便是宮內的侍衛!
白依依烏黑的大眼睛一轉,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忙將秀髮撥亂,遮住了臉龐。
狗洞已經被封上了,她如今也無法回去了,這處侍衛這般多,她肯定無法衝出去,不知來到此處的大人是誰,若是個疑心病輕,好說話的,她說不定還能糊弄過去!
「這位大人,小女家中世代捕魚為生,乃是良民,此番接近宮牆……是因為夫君贈予的發簪丟在了此處,還望大人……」
白依依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漆黑的眸,恰巧同蘇華年那雙冰冷的眸相對!
白依依瞬間從頭冷到了腳,心臟猛地跳動了起來,當然,是被蘇華年恐怖的眼神嚇的!
蘇華年怎麼無處不在,在這裡也能遇見他?
她見蘇華年只冷冷地朝著她望著,也不言語,忙低下了頭,一雙大眼睛咕嚕嚕一轉,還以為蘇華年沒有認出她來,心中一喜,試著站起了身子,便要離開此處。
「站住。」
蘇華年的聲音雖輕,卻冰冷刻骨。
宮儀眉頭微蹙,上上下下打量著白依依,覺得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竟敢私出宮門!她以為自己頭髮凌亂,如今天色又黑,旁人便認不出她是誰了?
白依依雙腿一僵,攥緊了雙拳,額上儘是細密的冷汗。
「蘇……蘇閣老……」
「不錯,竟還認得本閣是誰。」
蘇華年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手,笑意卻不達眼底,眸中是刻骨的寒。
他右手輕輕一揮,侍衛便單膝跪地,朝蘇華年行了一禮,轉頭離開了此處,寂靜的夜裡,一時只剩下了白依依三人。
白依依大眼睛微動,見眾人都已經走了,心中稍稍放鬆了些。
「白常在,你可知后妃私出皇宮乃是死罪?若是讓旁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告密到了陛下哪兒,就算是本閣,也保不住你這條狗命。」
蘇華年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
白依依雙眸一轉,轉過了身子,朝著蘇華年望了過去,大眼睛發亮:「這麼說,活閻王……你是為了保我的命,才讓這些侍衛離開的?」
「你就算是死,也得給本閣治好腿再死。」
蘇華年沒有將視線移在白依依身上一秒,淡淡地掃了修長的雙腿一眼。
「活閻王,你放心,我雖然不喜歡你,但向來說話算話,既然說了要治好你的腿,便一定會做到。還望你能看在我給你治腿的份上,今日放我一條生路,讓我離開,去辦些事。」
白依依大眼睛微眯,悄悄地朝後退了半步,伺機離開。
「白常在是個好脾性的人,本閣將你的命稱為狗命,你都未見不悅之色,但本閣脾氣可不好,若讓本閣再從你的口中,聽到半個不敬之詞,本閣便將白常在的舌頭割了喂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