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推斷
宮女戰慄,似是十分害怕。
但她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那頭巾一眼。
梁嫤沖藿香點了點頭。
「關門!」藿香吩咐道。
宮人立即將那宮女的門給關了起來。
梁嫤轉而回了太子妃的寢殿。
太子妃的病情已經穩定,這會兒喝了葯,人已經睡了。
梁嫤交代了伺候之人,如何防患這種傳染病,便擺駕離開。
未在同太子多言。
太子目送母親離開,心頭悶悶。
「這件事,怕是要扯上上官良娣呀!」次日一早,眾人從太子妃寢宮回來之時。周簡娘跪坐在傅良娣殿中,一面喝著茶,一面說道。
「咱們連太子妃的面都沒見著,就被驅散回來,你怎知道要扯上上官良娣?」傅良娣飲了一口茶,在口中咂了一下茶湯的香味。
「姐姐何必在我面前裝糊塗?昨日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在上官良娣殿前鬧得不快,妹妹我都聽聞了,姐姐能不知道?」周簡娘笑說道。
「妹妹真是消息靈通,我還真是不知道此事呢!」傅良娣吹了吹茶湯,放了下來。
「姐姐不知?」周簡娘挑了挑眉梢,「是,反正知不知的,也和你我扯不上關係。這次連皇後娘娘都勞動了,皇後娘娘已經多少年沒有診過病了?這次聽聞,若不是皇後娘娘出手,太子妃腹中胎兒可就危險了!如此說來,那罪魁禍首,娘娘必定不會輕饒!」
傅良娣勾著嘴角笑了笑,「得個病而已,怎的叫妹妹說的,好像是有人在謀劃一般?」
「姐姐不知么?昨日東宮一通的大清理,說是要防鼠害,還不是和太子妃的病有關?東宮哪裡有鼠害?就算是有,那也跑不到主子面前吶?怎的就跑到太子妃面前了?這裡頭要是沒有人作?哼,我可是不信!」周簡娘笑了笑,端起茶來,一口氣喝光。
傅良娣垂眸看著茶湯,一時沒有說話,只是眉眼之間都不難看出她此時輕快愉悅的心情。
周簡娘笑了笑,「反正這件事與我沒有關係,想來與姐姐也是沒有關係的,咱們這些無關的人,就等著看結果好了!」
「太子妃沒事就好!」王靜若鬆了一口氣,「倘若傷了六姐姐腹中孩兒……她就是一百條命也不夠賠!」
宮女一面給她捶著腿,一面連連點頭。
「你說,皇後娘娘讓人清理上官良娣的宮中之時,清理除了一根男人的頭巾?」王靜若眯眼問道。
宮女又點頭。
「男人的頭巾……」王靜若目中猶疑,「應該不會牽出更多的事情來吧?」
宮女愣了愣,「主子指的是什麼事?」
王靜若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不會了,如此也就夠了,太子妃的病是她傳染上的,還險些害了太子妃腹中的孩子。至此一條,就夠她受了!」
「皇後娘娘並沒有這麼說啊?」宮女低聲反問了一句。
王靜若看了她一眼,臉上有些許不耐,「這不是明擺的事情么?還用說?」
上官雲瑤和太子妃同時病了的事情東宮之人皆都知曉。
私下裡也沒少談論。
可上官雲瑤殿中還有一個二等宮女也病了的事情,卻是沒有叫外傳出去。
梁嫤吩咐宮人守在上官雲瑤殿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那宮女門外更是駐守著兩名宮人,不許給那宮女送吃喝,更不許送葯。
只待那宮女自己肯說實話。
「阿娘怎的就確定那頭巾一定和那宮女有關?」次日午後,太子忙完政務,尋到清寧宮。
梁嫤正在添減驅蟲的藥方。
聞言並沒有抬頭,只略停筆,琢磨了一下,又落筆寫下三七。
「阿娘?」太子放緩語調,喚了一聲。就像小時候撒嬌那般。
梁嫤一直寫完藥方,將藥方交給藿香,才轉過視線看向太子。
「其實你也知道,那頭巾會出現在上官雲瑤的寢殿里,必然事出有因。但你不希望太子妃的病和上官雲瑤有關係,所以,你不想承認那頭巾和病、和那宮女有關係!」
太子搖頭,「不是,阿娘,這本來就沒有關係……」
「那頭巾,不是宮裡的東西,一看就是民間的東西,而且是男人的東西。如此粗陋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上官雲瑤的寢殿里,而且是她的枕頭底下?那必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裡的!患上斑疹傷寒的多是由鼠轉染給人。宮中並無鼠患,原本不該有這種病,就算是有,也應該是由低等的宮人最先感染。可如今,感染之人,卻是太子妃,良娣,和一個二等宮婢。」梁嫤笑了笑,「如此,還不夠明白么?」
太子垂眸沒有說話。
梁嫤卻是淡聲說道:「源頭就是那塊頭巾。最先患病的,就是將那塊頭巾偷偷藏在上官雲瑤枕頭底下的那個二等宮女!接著是上官雲瑤!上官雲瑤自己染病,卻為了討好太子妃,未將自己的病情當會兒事兒,仍舊每日前去陪伴太子妃,攙扶太子妃散步,與太子妃親密接觸,所以,太子妃亦被染病。」
「母后,不是這樣的!」太子搖頭說道。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梁嫤笑了笑。
「這只是母后的推斷而已!」太子有些固執道。
梁嫤點點頭,「沒錯,是我的推斷,不過要明白也不用等很久了,相信那個患病的宮女抗不了太久,就會招供。」
太子垂眸神色有些複雜,「上官良娣身邊的宮女不是……沒事么?她貼身伺候上官良娣,必然也會有直接接觸的?」
梁嫤點點頭,「也並非接觸就一定會被傳染,只是有一定的幾率罷了,患病雖是時感外邪,但也要有內因誘發,倘若內部調和通達,便是有外邪,也不已入侵。」
「娘娘,那宮女招了!」藿香急匆匆進殿稟道。
梁嫤聞言,抬眼看了看太子。
太子皺眉。
東宮,上官良娣殿前。
宮女跪在耳房裡頭,面色慘白,「娘娘……娘娘救命……婢子不想死,婢子不想全身潰爛而死……娘娘救命啊!」
不過一日一夜的功夫,那宮女卻像換了個人似的,昨日雖然也是病著,卻不死現在這般,形容枯槁,像是從墳場里爬出來的怨鬼。
「說吧,頭巾是哪兒來的。」梁嫤低聲問道。
「頭巾是王良媛身邊的宮女海桐給婢子的,說只要婢子將這東西放在上官良娣經常能接觸到的地方就行。別的婢子就不知道了……」宮女哭著說道。
梁嫤曉是有準備,此時也不禁蹙起了眉頭。
太子臉上更是不悅,怎的一場病,又將旁人牽涉進來?王良媛?
「她給你的時候,你不知道是什麼?沒打開看過?」梁嫤問到。
「沒,沒有,海桐給婢子的時候,是拿匣子裝著的,外頭又包了好幾層的布,婢子要往良娣床頭放的時候,才打開的!」宮女哽咽的說道。
梁嫤點了點頭,「難怪她沒有生病呢……」
「娘娘,王良媛也是病了的。」藿香在一旁小聲說道。
「她也病了?」梁嫤聞言有些詫異。
藿香點點頭。
梁嫤轉身欲向外行去。
立在耳房門口的宮人遲疑開口:「娘娘,這宮婢……」
梁嫤腳步不停,「此等背主之人,為一己私利陷害自己的主子,留她何用?火刑處置!」
那宮女一聽,立即哭嚎起來,「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聽她哭聲凄厲。
梁嫤頓住腳步,轉過身來。
宮女將頭磕的蹦蹦響,以為有專機。
卻聽聞道,「處理的時候,你們記得帶上手套,袖口褲腳都要紮緊,手腕腳腕都摸上玉桂油。」
說完,她不再回頭,抬腳離開。
宮女哭聲凄厲,不過很快便被人堵住了嘴。只聽得嗚嗚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