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命運，死亡

「你的主人？」謝雷敏感的抓住了字眼。

「哦，不好意思，說漏嘴了。」達里爾用一種揶揄的口氣道：「能不能請你忘記我剛才說的話。」

「我記得你沒這麼羅嗦吧。」不想在達里爾面前露出自己無力的一面，謝雷費盡渾身氣力將箍在身前劍士脖子上的雙手分開，「放我下來。」輕輕的沖劍士耳語了聲，謝雷雙手在劍士的背上一推，整個人頓時摔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從劍士的背上跌下，狼狽的匍匐在冰冷的土地上，嘴裡發著大聲卻又古怪無比的笑。

「達里爾。」像是不屑般的搖搖頭，也不知是從哪煥發出來的力氣，謝雷居然緩緩的站立了起來，雖然雙腿還是不住的顫抖，一副隨時可能就此摔倒在地的樣子。「你剛才說，你主人交給你一件事？」

「嗯。」達里爾靜靜的站在一邊，出奇的沒有下一步動作，就好像是專程來和謝雷說上這麼一句話似的，只有那上下聳動的胸膛和還在滴答流血的肩臂，述說著達里爾此時的身體狀況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

「知道嗎，你讓我的主人很失望。」看著從那些劍士中，分出了五人，緩緩向自己逼近，達里爾突然再次出聲道。「因為你實在是太沒用了，枉費了我主人為了今晚所提前布置下來的一切。」

……………………

「喂，那邊，那邊有聲音，好像是有人再說話！！」

「你說什麼！！真的嗎！！！在哪！！你帶路，第三隊，跟我來！！」

「那邊，那邊，剛才我聽到有聲音從那邊傳來。」

「別鬧，安靜些，當心他們聽見了，這該死的密林，我早晚一把火把它給燒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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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蘭士兵！腦中猛地轉過這個念想，謝雷不敢再和這個達里爾就這樣互相對持，必須要打破，就算會失去先機也無所謂，要是讓那些奧蘭士兵發現了這裡，那麼，自己就真的徹底完蛋了，現在，起碼還有一線生機，身後，那「嘩啦呼啦」流淌的水聲讓謝雷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許多。

「殺了他。」一聲令下，帝國士兵再不復剛才那樣謹小慎微的緩慢逼近，反而是大步躍進，成半弧形向達里爾壓迫而來，食葯將他當成誅殺。

「原本以為你會把那幾個沒用的王子給全部殺死，可你竟然將科爾，特爾克都放跑了，只殺死卡隆那個廢物，甚至連艾倫都要當做擋箭牌才能逃出來，就連賽門諾夫那個老傢伙都要我親自出手幫你一把，你才能進入議事軍帳，你真的太另我們失望了……謝雷。」達里爾斜眼瞟了下軟癱在地上，被一路的顛簸流離和恐慌驚懼弄得還處於眩暈不已，顯然還沒有恢復清明。

「走。」怒喝一聲，分作兩股的劍士，其中五人直奔達里爾殺去，另外五人小心的攙扶著搖搖欲墜的謝雷緩步向河中邁去，至於艾倫，現在謝雷沒時間顧忌那麼多了，那密林另一頭，已然能瞧見點點星火，那在寂靜的夜空下怎麼也掩飾不了的人聲越來越近。

「…………」眼見著謝雷就要順水逃離，達里爾也耐不住了，手上穆然間閃過一絲黑芒，那柄嗜殺了賽門諾夫的匕首陡然出現在手中。「你認為你能逃得掉？你知曉了這麼多秘密，還能活著離開？」就算明顯身受重創，但達里爾的速度仍然是帝國劍士望塵莫及的存在，如果說人數在稍微多一些，達里爾也很難衝破阻礙，可是區區5名不過中級劍士實力的士兵，達里爾還是沒有看在眼裡，左突右閃，不與劍士做正面交鋒，只從側翼突圍衝出，5名劍士組成的包圍圈，瞬時破裂。

眼瞅著達里爾衝出那五名劍士的包圍圈向自己奔來，而那五名劍士眼瞅著肯定是回援不及，謝雷奮力一把推開攙扶著自己的劍士：「你們也上！」

身後是五名帝國劍士的回援，前方另五名身負同樣裝甲的劍士的阻攔，而目標就在那前方五名劍士的身後，那搖搖欲墜的身軀只需要補上一擊，達里爾便能全身而退了，不用在扛著受傷的軀體堅持完成這個任務，只要殺了他，望著那前方踉蹌後退的身影，達里爾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冷冽。

「咳咳……」強壓著傷勢，保持著自己平時的速度以及力量，就算是達里爾也不好受，控制不住的幾下輕咳中已有點點猩紅映照在了蒙面的黑巾之上。「咳……你必須死在這，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咳咳……」

…………………………

「嗯？我？我這是在哪啊？」殺場正中，無人注意的艾倫突然是搖頭晃腦的緩緩坐起身來：「王兄在哪？」獃滯的看著眼前似乎是朝著自己衝殺而來的那五名劍士，遲鈍的大腦總算是想起了現在自己處身的際遇，「啊！不要！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們要什麼，我統統都可以給你的！！！我保證！！我保證！！！啊！！！別過來啊！！！啊！！！！」恐懼的看著劍士奔至的身影，艾倫大聲的喊了起來，肥胖的雙手死死遮住眼睛，身體瞬時倒在地上縮成一團：「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艾倫？疑惑的看著這個被遺忘的王子殿下，失血過多導致反應遲緩的大腦好半天才想起一個可能：「抓住他。」大聲的命令之下，當即便有一名劍士停下往達里爾奔殺而去的腳步，一手將還在驚恐尖叫的艾倫抓了起來。

「退後！達里爾！！我要你退後！！」雖然增加了人手，可是九名劍士的包圍圈同樣單薄無比，縱然拖得住達里爾一時，可是在達里爾鬼魅的速度下，已是忙於賓士，根本談不上攻擊。

如同沒有聽到一般，達里爾抬起頭來，冷冷的瞧了謝雷一眼，目光往旁邊一瞥，瞅著擱在艾倫脖子上的那柄短劍。「請便。」空暇之餘，達里爾聳了聳肩膀。

雖然短劍緊緊是擱在脖子上，絲毫沒有陷入皮膚一絲，但艾倫還是大聲的呼喊不休。達里爾？恍然間聽到這個名字，艾倫猛地睜開了眼睛，那脖子上的涼意讓他不敢坐起身來，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不遠處那在劍士中左閃右避，不時突破前沖數步的達里爾：「達……達……達里爾……達里爾侍衛長！！」艾倫突然是哭嚎出聲：「達里爾侍衛長！是我啊！！我在這裡！！！快來救我啊！！！！達里爾侍衛長！！！！」

…………………………

「沒錯，是那邊，那邊有聲音。」

「好像是艾倫殿下的聲音？」

「不會吧，這麼好運？」

「管他的，兄弟們，跟我來！！！」

…………………………

對著眼神明顯是泛起了濃濃冷意的達里爾，謝雷挑釁的抬了抬下顎，「你準備……」話還沒道完，謝雷便只覺得腳下一軟，右腿怪異的扭曲著，身體的重量全部都壓在了右腿上，怎麼會？嘗試著想再次的站起身來，謝雷卻驚愕的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動彈，身體的控制權好像不屬於自己了一般，連指頭都沒辦法動上一動，那由於失血的緣故，寒澈刺骨的感覺也消失不見，除了還能微微轉動的眼球，和奮起力氣才能支吾出蚊蟲般聲響的嘴，全身上下，已經是沒有了一點知覺。

「是王兄派你來救我的嗎！達里爾侍衛長！！達里爾侍衛長！！！我在這啊！達里爾侍衛長！！快來救我啊！！」除了短劍劈砍落空的破風聲，還有達里爾不時的悶哼，整個殺場充斥著艾倫的嚎叫。

「知道了，艾倫殿下，請不要激動，不要呼喊，您請不要動，我馬上就過來。」像是現在才聽到艾倫的呼救，達里爾抬頭沖著艾倫輕聲說了句，然而就是這一句，卻比脖子上那冰冷的劍鋒還管用，艾倫瞬間便緊閉上嘴，只有一對大大鼓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達里爾。

…………

耳朵不時輕輕彈動，聽著那密林中已經能清楚聽到腳踩在斷枝樹木上發出的「噼啪」聲，達里爾的面上也露出了幾分焦慮。「就是現在，艾倫殿下，站起來，快往我這邊跑。」拖著重傷的身體好不容易沖開了劍士的圍攻，眼見著看起來明顯也都是受了不輕傷勢的帝國劍士像沒事人一樣再次圍追堵截的衝殺過來，達里爾忽然是對著趴在地上翹首以盼的艾倫呼喊了一句。

「可，可是，達里爾侍衛長，我，我……」眼球上移，瞟了眼脖子上的短劍，艾倫哆哆嗦嗦的道。

「放心，艾倫殿下，我會保護你的。」本想直接沖不知為何盤坐在地，不再動彈的謝雷衝殺過去，可前方，那陰魂不散的劍士又再次堵了上來，無法，達里爾換了個方向，向著滿臉憂慮恐慌的艾倫衝刺而來。

「可，可我還是，達里爾，達里爾侍衛長，我，我……」剛剛昂起一點腦袋，可那冰冷的寒意頓時貼在肌膚上，汗毛頓時炸起，艾倫不敢再多動彈，一臉哭腔的望著達里爾。

「撞開他，殿下，馬上……咳咳……」

「可，可我，還是，還是……」

「艾倫殿下！！！」

「啊！」或許是求生的**，艾倫突然大聲的吼了起來，閉著眼，沒頭沒腦的使勁一推，肥胖的手壓在身上劍士的胸膛，居然把劍士推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成功了，我成功了，這是我做的，我能辦到。」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攤開的手來，艾倫吶吶的道，「我也能做得到，我不是廢物，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啊哈哈哈」艾倫突然是暴起一連串的大笑，猛地抬起頭來，向衝到自己面前的達里爾炫耀似的攤開手掌：「你看，達里爾，我…………呃……」興高采烈的話語不過道了一半，剩下的便硬生生的壓回了肚中，保持臉上欣喜若狂的笑臉，艾倫仰天倒下，肥胖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頓時，泥土草屑亂濺。

「廢物。」快速的拔出刺穿頸脖的匕首，達里爾毫不留戀的一把抓起艾倫的屍身，重重的砸向圍攏過來的劍士身上，頓時連帶著將好幾個劍士砸得連連後退，趁此機會，達里爾速度再次暴增，直接向著已是毫無防護的謝雷衝來。

………………

驚慌的看著越來越近的達里爾，望著他毫不掩飾的殺意，謝雷幾乎瘋狂的催動身體，可惜身體似乎已不再是由謝雷掌控，依舊跪坐在地，紋絲不動。

「啊！！！！」嘶吼著想站起來，可惜從喉嚨中傳出的聲音，連謝雷自己都聽不清，感覺到撲面的風聲，謝雷猛地抬起頭來，眼前，那具消瘦的，但卻另謝雷恐懼的身影已經在自己面前站定。

眨了眨眼，在達里爾身後，帝國劍士正火速馳援，可惜，是絕對趕不上了，抬頭望著達里爾慢慢刺下的匕首，謝雷突然是道：「你知道嗎，達里爾。」

沒有回答，回應謝雷的只有那冰冷的眼神和心口處的點點刺痛，微微的垂下了一點兒頭，這是謝雷現在能做到的最大動作，那柄漆黑的匕首，已經在自己胸膛，沒入了大半。

「你相信命運嗎。」自言自語，彷彿接受了死亡命運的謝雷突然喋喋不休的說著完全不適現在處境的話語：「我相信，你殺不死我的，達里爾，因為，我還沒有遇見那禁忌的存在呢，呵呵，嘔~~嘔……」

嘴裡，忽然是湧出一汪猩紅，還有絲絲黑紅色的血漿：「黛拉……」無意識的喃喃，謝雷的身形前後搖擺了幾下，轟然仰面倒下，身後，河水「嘩啦嘩啦」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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