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命運,多爾帕克斯
「薩科沃,包里應該還有些碎布,快去拿來。」
「知道了,還要其他的嗎?媽媽?」
「暫時不用了,你再去撿些乾柴來,準備把火生起來了,這個人體溫很低。」
…………………………
誰?朦朦朧朧的,身體好似完全漂浮在一片空曠無垠的地域,沒有一絲真實感。
「薩科沃,把這塊黑麵包烤熱,這個叔叔需要吃一些東西,不然他會……恩,快去吧。」
「可,可我們就只有這一塊黑麵包啦,媽媽,你都捨不得吃。」
「別多說了,快去,或許這個叔叔知道你爸爸的下落也說不定。」
「真的嗎!我去,媽媽,把黑麵包給我,我保證把它們烤的香噴噴的。」
…………………………
到底是誰?眼皮好重,好沉,好想睜開,是誰?為什麼胸口處像是有一隻手?他在做什麼?想殺我?還是想救我?
……………………………
「薩科沃,再去拿些破布來,這些不夠。」
「可是,媽媽,這是全部的啦。」
「這樣嗎?滋~~啦……」
「啊!媽媽,這可是爸爸給你買的衣服啊,你不是一直說很珍貴的嗎?你怎麼把它撕碎了?」
「……………………」
「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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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為什麼?我還能思考,為什麼我還能感覺到冷?他們沒有殺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聽不清,再大聲些,再說得清楚些,你們在說什麼?胸口好痛,可是為什麼會這麼溫暖,就像,就像,就像小時候,媽媽哄我睡覺的時候一樣,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為…………
「啊,你醒啦。」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謝雷,女人長長的鬆了口氣,擦拭了下額頭的汗水:「太好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謝雷氣若懸絲的,極度虛弱的身體根本不能讓他做出任何動作來,看著這個在自己胸口處忙活,一臉蠟黃臉色的女人,謝雷下意識的想坐起身來。
「別動,你的傷口流了很多血,別勉強自己。」肩上,一雙手輕輕的按住謝雷,阻止了謝雷想坐起身來的動作。「放心,我們和你一樣,都是逃難者。」
逃難者?「唔「謝雷疑惑的想著這個詞,唇齒微啟,想詢問一些事情,誰知胸口處突然一陣錐心的疼痛,讓謝雷痛楚的悶哼出聲。
「對,對不起。「女人像是受驚不小,身體一顫,一下子跳到了一旁,不過很快,女人又緩緩的走了過來,俯下身,處理起謝雷再次汩汩冒血的胸口:」你,沒事吧?「女人遲疑的問道。
「還好。「虛弱的回了一句,虛脫的身體讓謝雷不想多做言語,把頭偏向一旁,那裡,有一個正鼓起腮幫子用力吹氣,企圖用擊石產生的一溜火苗引燃他面前的枯木。
「那是我兒子,他叫薩科沃。「瞟到謝雷眨也不眨的眼神,女人解釋道,隨即,再次一絲不苟的投入到手上的工作。
「……你的孩子很乖。」沉默了良久,謝雷終於是主動道出了一句話來。
「是嘛,你也這麼認為!「聽到有人表揚自己的孩子,女人面上露出了喜色,不過手上卻是一不留神,胸口處的傷口再次迸裂。
「唔……」謝雷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對不起,你,你還好吧。」女人有些不安的看了眼死死閉著眼,避無可避硬挺這股疼痛的謝雷。
「唔~~~呼…………」緩緩的出了一口長氣,謝雷已經是滿頭虛汗,「要是有下一次,我說不定會死掉……」謝雷難道的再次展開他另類幽默的一面。
「不會,不會。」女人擺了擺手,小心翼翼的將一種謝雷不知道的藥粉傾倒了一點兒在謝雷出血的傷口上,手上動作也好不減慢,用碎布將謝雷的傷口壓住,然後在謝雷的前胸後背繞了一圈,將一節布條牢牢的綁了起來,固定好那塊塗了藥粉的碎布,「好了。不過你的身體應該還很虛弱,暫時不要亂動的好。」
「…………謝……謝謝……」嘟囔了很久,謝雷的嘴巴已經在思維之前將話說了出來。謝謝?這句話說出來,連謝雷都感到非常奇怪,有多久沒說過這種話了,向別人道謝,一個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陌生人,雖然她剛才救了自己的命。
「小事。」女人站起身來,面向著那個還在努力生火,卻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薩科沃看去,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對了,你應該也是逃難者吧?是不是和我們一樣,從多爾帕克斯城逃出來的?」
「多爾帕克斯城?」謝雷疑惑的回應道。
「是啊,是啊。」這下子徹底的拉開了話匣子:「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那些強盜真是太可惡了,他們……」
「你是多爾帕克斯城的人?」女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謝雷打斷了。
「當然。」女人奇怪的看著一臉怪異臉色的謝雷:「難道你不是從多爾帕克斯城逃出來的,那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嗯……算是吧,我勉強算得上是多爾帕克斯城的人。」慢吞吞的說完,謝雷翻了個身,將背朝向了女人,顯然是不想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
「哦。」女人奇怪的看了看謝雷,從她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謝雷現在臉上的表情,「你先休息一下,恢復點體力,一會兒我會叫你的。」
「謝謝……」低沉的回答,不過謝雷卻再也沒有把身體轉回來。
………………
「薩科沃,還沒有把火生起來嗎?」遙遙的,謝雷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才沒勒,我馬上就能把火升起來的,媽媽你先坐著休息下,你看我,我肯定能把黑麵包烤的香噴噴的。」
「呵呵,薩科沃真是個棒小夥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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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帕克斯。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謝雷的心中盪起了劇烈的浪花,這個詞,在謝雷心中,代表的已經不再是一座城市那麼簡單,它有很多意義。
第一次踏足的城市。
第一次成為傭兵。
第一次殺人。
第一次被人追殺。
第一次建立山脈之外的勢力。
第一次做出泯滅自己良心的事情。
………………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這個城市在謝雷心中,早已不再是字面上的詞語那麼簡單,它已是一種思念,一種情懷,深深的刻入謝雷的腦海,永遠的揮之不去。
對於這座城市,謝雷虧欠很多,為了搜集黃金,下令全城無條件徵收,最終釀成了近乎屠城的慘劇,整個多爾帕克斯城,被謝雷殺得10戶不足其3。
而現在,自己面前,居然是從多爾帕克斯城逃出來的,謝雷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或許隱瞞是最好的選擇,或許沉默也不錯,謝雷不敢去想,當他們知道,自己是親手創造多爾帕克斯城慘劇的男人後,會怎樣看待自己,或許,上一刻還溫暖的治癒之手,下一秒就會冰冷的提著尖刀刺破自己的的胸膛。
很累,很難。久久不能平復的長思中,謝雷漸漸進入了半醒半睡的迷濛。半醒半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