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戎族王子
建元二年仲夏末。
麒麟殿。
贏淵宣召趙使昭慶公主入殿。
在初夏這個季節里,他第一次見到了她。
一身華服,氣質雍雅,舉手抬足間,落落大方。
美到令人心醉。
這也是秦國的朝臣們,第一次看到趙國的公主。
比他們今生今世見過的所有美人兒,都要美上幾分。
這簡直就不像是,生活在凡塵俗世中的女子。
哪怕說她是天上來的仙女,也會有人相信。
得虧能夠在秦國朝堂上混下來的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在短暫的失神過後,他們便恢復正常,目視國君,不在將眸光瞟向昭慶公主。
不然的話,換做是尋常百姓,尤其是色利熏心的那種人,眼光會一直在她身上,不會有絲毫挪移。
她剛才自然是能夠感受到來自周圍人群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
不過對於這一切,她早就已經是見怪不怪。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容貌極有信心,也更是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男人,覬覦自己的眼神。
但是這一次,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她對自己的容貌,失去了信心。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抵抗住自己的容顏。
可是眼前這個很多年沒有再見的秦國君上贏淵,完全將自己的這個想法破碎。
她在他的眼眸里,看到的只有清正。
哪怕此刻他的目光,還凝聚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並沒有貪圖自己的美貌,或者是說,他根本就沒有看上自己?
在這種胡思亂想下,一種發自內心的挫敗感,頓時湧上心頭。
她深呼吸一口氣,將心底的失落隱藏起來,向贏淵作揖道:「趙國昭慶公主趙長歌,參見秦君!」
贏淵淡然的朝她擺了擺手,道:「免了。昭慶公主此次入秦的目的,寡人已經全部知曉,眼下秦趙合縱,乃是關鍵,所以,寡人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怪罪昭慶公主的。此番你能夠入秦,那麼一些流言蜚語,也自當不攻自破。」
趙長歌舉止高雅道:「秦君所言極是,貴國使節,不願千里來我趙國,長歌還那般對待貴使,實非待客之道,如今已深知罪孽,特與秦君以及朝中大臣,說聲抱歉。」
她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了。
不管怎麼說,對方能來道歉,就代表在此事上面,乃是趙國向秦國低頭,是一樁好事。
贏淵開口道:「昭慶公主言重了,寡人乃至群臣,皆無怪罪昭慶公主之意。願我大秦,世代與趙國修好,互不侵犯,讓秦趙之好,傳成一段佳話,流芳百世。」
言語剛剛落地,便得到群臣們激烈響應,「君上聖明!」
隨後,昭慶公主再次作揖道:「此番入秦,亦是表達,我趙國與秦國世代修好之決心。臨行之時,父君千叮嚀萬囑咐,說是要將他私藏的幾壇美酒,贈予君上,也供各位秦國大臣們享用,也好讓外臣,與諸位一醉方休,以顯我趙秦之交。」
此次入秦,她另外一個身份,就是使臣。
所以自稱外臣,並無不妥。
只不過話說回來,派遣一位女子,擔當使臣重任,這也就是一向豪放不羈的趙君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贏淵聽到她說的話以後,大笑道:「難得趙君有此誠意,也罷,今日宮中設宴,就讓寡人,與諸位臣工,一品品嘗一下趙國的這幾壇美酒。」
「謝君上!」
文武百官紛紛作揖。
就在這個時候,有侍衛前來通報,說是犬戎一族的王子『單』跪在宮外求見。
聽到這個消息,文武百官,除了丞相左丘、大司馬龐統之外,皆有些驚訝。
早在趙國公主來秦之前,贏淵就已經接到消息,說是犬戎進攻秦國邊城不利,內部矛盾激化嚴重,老犬戎首領「蠍」重病垂危,不省人事。
如今,整座犬戎,大致分為兩個派系。
第一個是深得民心的大王子一黨,也就是單這一個派系。
他們主張與秦交好,並且聯合西方數個蠻夷部落,意圖組織聯盟。
還有一個是自幼好戰,掌握犬戎少量兵權的二王子『戰』。
犬戎老首領蠍在攻打秦國邊城的時候,突然身患重病,那時,大王子單遠在草原王庭,而二王子戰距離犬戎首領,不過十里之遙。
於是,他就發動政變,意圖挾持首領以令戎族。
事情辦得也很漂亮,政變一舉成功。
遠在王庭的大王子單怕他班師回來殺掉自己,於是,連夜跑路。
歷經周折,終於來到了秦國。
這件事情,也是錦衣衛傳來的消息。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這位犬戎王子,竟然會這麼快就來到了咸陽。
要不是贏淵命令錦衣衛暗中助他脫身,他也到不了咸陽。
他的到來,或許是目下解決犬戎禍端的關鍵。
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
趙國公主昭慶見狀,識趣道:「既然秦君還有貴客,那麼,外臣就先告退了。」
趙長青有意讓她難堪,於是開口道:「無妨,只是一個犬戎王子而已,即使讓貴使見了,倒也沒什麼。」
他之所以想讓她難堪,主要原因,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打消妄想成為秦國王后的念頭。
既然贏淵不讓她走,她自然是捨不得走的。
於是,便留在了秦國的朝堂之上,退到一旁。
受到贏淵的意思,站在殿門前的太監朗聲說道:「宣西戎王子『單』覲見!」
西戎,是戎族對自己的稱呼。
戎是種族之意。
西戎,是指自己在大秦西方。
以此來定國名。
至於犬戎這個辭彙,是世世代代的老秦人,這般稱呼他們的。
認為他們這些修鍊巫術的異族,妖人,乃是這個世界上,最卑劣下賤的人。
所以在戎字前,加了一個『犬』字。
西戎王子單聽到宣召后,大喜過望,顧不得身上髒兮兮的模樣,他連爬帶滾的,來到麒麟殿中,看到高高在上的那位后,二話不說,立即下跪道:「戎族王子單,拜見秦君!」
贏淵大手一揮,「免了吧。」
這時,滿朝文武,都對這位戎族王子,抱以冷眼之態。
原因無二,老秦人痛恨犬戎,不是一天兩天了。
或許在對各國的戰爭中,老秦人有讓步的時候。
但是對這些關外異族,老秦人一直以來的姿態都是死戰到底,哪怕是拼了一個山窮水盡,也要將犬戎徹底打服打垮,從未有過向犬戎讓步的歷史。
西戎王子聽到秦國君上的聲音后,沒有起身,而是用著不太地道的大秦口音,不停磕頭跪拜道:「請貴國君上,幫助單殺掉戎族叛逆,我戎族,將永遠奉秦國為上國,此誓,永不悔改!」
贏淵心中譏笑,表面淡定道:「王子單此言差矣,目前,秦戎兩國,正在交戰,這個時候,你讓寡人去助你戎族剿滅叛逆?到底是你在異想天開,還是寡人耳朵出錯了?」
西戎王子跪在地上,看向秦君,不消片刻,眼淚竟是直接擠了出來,「君上,單深知,戎族與秦交戰,對秦造成了很大損失,這些損失,戎族都願賠償,只要君上您,能夠將我戎族叛逆誅殺,助單一臂之力,使單登上戎族首領之位,單必當告誡後世戎族,永不與秦交惡!」
隨後,他將二王子『戰』詳細的叛亂經過,全部講了出來。
這個時候的文武百官,才算是徹底明白,怪不得前方接連傳來大勝戎族的消息,感情是趁著戎族內亂,自顧不暇的時候,突然出兵,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獲得的勝利啊!
在單言盡后,贏淵豁然起身,目光如炬道:「寡人聽聞,此次,你們戎族,突然進攻我大秦,乃是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不知道,這背後推波助瀾之人,到底是誰?」
戎族王子當然知曉這個事情。
只不過,回答起來,有些面露難色。
贏淵看到他的這副神情,便是冷哼一聲,「既然你並沒有帶著誠意來我大秦,那哪來的,就回哪裡去吧,你們戎族越亂,就越容易使我秦軍,迅速剿滅你們戎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