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整個夜晚，算上進遊樂園前後，中原中也一共擊退了五撥人。

沒完沒了的黑幫襲擊，讓中原中也都不禁打出了火氣，到最後下手都有點狠，若松凜望向這些遍地哀嚎的黑幫分子，想來今日橫濱的地下診所，生意會很忙碌吧。

而港口附近某棟隱秘的樓層里，森鷗外望著一批批不斷闖進他診所，用槍威逼他趕緊治療的黑幫分子，無奈嘆了口氣：「真是的，要處理地上這麼多血跡，很麻煩耶。」

用物理手段將部分看不順眼的惡客驅趕出門后，僅留下一些態度還算良好的傷患作為今晚的工作量，森鷗外一邊治療，一邊漫不經心問起：「今晚是哪裡有火拚嗎？」

在橫濱火拚是日常，哪天沒有火拚才奇怪，但在短短半日不到的時間，能造成這麼多傷者，這次事件定然不簡單，森鷗外這樣思考著，充分利用他黑診所醫師的身份，不動聲色地打探情報。

「嘿，還不是黑市那個新懸賞，倒霉催地，竟然撞上了羊之王那個煞星……」

人在受傷的時候，腦袋就不太清醒，嘴巴上沒有把門，很快，森鷗外就從幾位傷者口中拼湊出了事實的真相——

黑市新出的十億円懸賞任務，任務對象要綁架的華族少女卻有一位超強異能者的保鏢，種種疊加在一起，讓今夜的橫濱熱鬧起來，完全足夠了。

「奇怪呢……」森鷗外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思考到，「這些構成條件太奇怪了。」

十億円的巨款，原本可以請動更為厲害的大黑幫出手，前提是綁架對象不是「華族」。

要知道能堅/挺延續到今天的華族，無不在商、政界擁有龐大的勢力與人脈，而大黑幫之所以稱大，是因為他們有固定的經營資產，不能像小黑幫那樣隨時隨地能拋棄一切亡命天涯，故而勢力越大的黑幫，行事反而更要顧忌三分，不會輕易接手與華族這類有政府關係強大勢力相關聯的綁架任務。

十億円顯然還沒有多到，讓大黑幫願意觸碰那條線的地步。

森鷗外琢磨著，如果他是委託人，要麼一開始就直接出一個高到大黑幫都無法拒絕的天價，要麼就先隱瞞任務對象的華族身份，挖坑讓大黑幫跳，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事實是那個神秘委託人兩個都沒有選擇，像弄巧成拙似的卡在中間，既出了錢又只能煽動中小黑幫動手，加之任務對象那邊出現了厲害的異能者保鏢，可能註定要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但是換一個角度看，如果這結果是那位委託人故意造成的呢？善於謀略思考的森鷗外不由想到，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故意利用黑市懸賞煽動黑幫行動，而綁架卻非其真實目標，只是達成結果的手段之一。

那想出整個計劃的人太可怕了。

他必須有對人心的絕對掌控，對橫濱上下勢力有著深入了解，才能統籌全局做出如此精妙的計劃，森鷗外想著，換做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程度。

橫濱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的鬼才？

他在診所里搜集的四方資料里竟然沒有察覺到。

「有趣……」

森鷗外將診所的大門關閉，打算好好歇息一晚。明天給自己放一天假，去街上溜達，看是否運氣好能遇到衝突現場吧。

森鷗外笑，他對那位謀劃一切的鬼才，以及厲害的異能者都很敢興趣，這都是未來可能大放光彩的鑽石啊。

*

凌晨0點15分，若松凜四人到達訂好的酒店。

從遊樂園閉園出來，市內的公共交通都已經停了，這當然是若松凜故意的，而坐計程車容易路上受襲擊，加之她早申明了定好了明日一早的遊玩項目，最終四人轉道去了附近的酒店。

分配房間時，若松凜沒有按照男女性別要求。

「中也是我保鏢，當然和我一間啦。」若松凜理所當然地說，「你們兩個，去住其他房間吧。」

她頤指氣使地讓當跟班的白瀨和柚杏，去住不同樓層的另外一間。

白瀨和柚杏很氣憤，因為若松凜訂的兩間房間檔次完全不同，她和中也所住的是高層VIP套間，而白瀨和柚杏入住的只是低層普通的鐘點房，雖然這比平日他們居住的條件好很多，但人最怕的就是比較，差別對待嚴重傷害了二人作為孤兒的自尊心。

白瀨險險就要爆發，還是更能隱忍的柚杏攔下他來，做了一個「五千萬」的口型。

「你故意的。」

與若松凜一起踏入高層電梯的中原中也，斜倚在光滑的電梯牆面上，忽然開口。

「那當然，」若松凜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否認之意，「你能忍受他們，不代表我也要。」

直來直往就是若松凜的作風，若非太宰治計劃需要，她才不想看到這種表裡不一的小人，演技還不如上流社會那些心機少爺和小姐。

「虧你看出來了，還不揭穿，繼續包容他們。」若松凜盯著中原中也，「於我而言，同伴是志同道合之人，需要慎重挑選。中也君你挑選同伴的眼光很差勁啊。」

中原中也偏過頭：「這種事情，你管不著吧。」

「好吧，是我交淺言深了。」若松凜聳肩笑道，「不過接下來的某些事，希望你不要反應過度，只是必要的自保手段。」

*

其實一開始，對於太宰治的拐人計劃，若松凜不是很熱衷，因為能不能拐到中原中也，甚至能不能集齊六位守護者，她並不真正關心。

她只是稍稍對橫濱，對太宰治口中的異能者有點感興趣而已。

任誰在這個世界生存了十幾年，在已經確定這裡是網王世界和家教世界之後，又忽然被通知「喂，你們世界還有異能者哦」這種事實，都會有點危機感和探索心吧。

若松凜的危機感源自對未知的恐懼。

從前兩個世界的構成看，有新設定說明此方世界融合了新作品，是作品就一定會有最終反派BOSS，而擁有可以戰鬥的異能的作品，看起來就不像和平度日的日常番，運氣不好中了頭獎的話，最終BOSS是鬼舞辻無慘那種屑或者其他想毀滅世界或毀滅全人類的奇葩也說不定。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才開始正常的第三世平凡生活（你確定？），才不會讓某些人破壞呢！

抱持著這樣的心思，若松凜答應了里包恩來橫濱，配合了太宰治新出爐的拐人計劃。

事到臨頭才懊悔不清楚不知情，不是若松凜的處事風格，就像當初第二世一弄清楚自己到了鬼滅世界，她立刻就收拾行李去拜師了一樣，主動出擊才是她的作風。

太宰治有自己的打算，若松凜早察覺到了，無論他想做什麼，她沒察覺對方有惡意（正統超直感的打包票），甚至莫名對她很有好感（非愛情意義），有時候若松凜能感覺到，太宰治看向她時，像透過她在看什麼人，不過涉及對方隱私，她無意冒犯，便沒有出言詢問。

中原中也是一個突破口。

太宰治對他的態度不一般，這是若松凜明顯能察覺到的事實。橫濱有成百上千的異能者，他在第一步選擇了中原中也，定然有什麼特殊的理由。若松凜的好奇心為此被勾起來了，她現在就是很想探索這個理由是什麼，以不完全那麼太宰治的方式。

*

「這是什麼？」

見若松凜一進入房間，就在搗弄什麼機器，中原中也詢問道。

「竊聽器。」若松凜將接收信號和放大聲音的裝置構造好，回頭笑道，「我在他們二人身上都悄悄放置了一個，當然，你也是。」

「什麼時候……」中原中也在自己身上尋覓了一圈，終於在外套口袋裡找到了那個微小的裝置。

若松凜開玩笑說：「可別小瞧我，我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砰」的一聲砸牆聲之後，機器里傳出了人的說話聲：「那個大小姐她以為她是誰啊！」

是白瀨……中原中也想到。

「白瀨你忍忍吧，想想那五千萬。」柚杏勸說的聲音。

接下來是兩個人互相發牢騷的話語，一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VIP房間的固定電話並沒有響，很明顯是白瀨他們房間里的電話。

「喂！誰啊，大晚上的打騷擾電話！」白瀨接起電話不耐煩的大嚷。

對方聲音在話筒的緣故，竊聽器並不能聽清楚。

「誰啊？」許是白瀨神情的異樣，引起了柚杏的疑問。

白瀨沉默了一陣，最終說：「好，五分鐘后見。」

「柚杏，你在這裡等著，我出去一趟。」

「等等，白瀨……」

開門聲，關門聲，在走廊快速奔跑的聲響。

「你猜他去幹什麼？」若松凜坐在沙發上，以手支頰，轉向中原中也問。

中原中也沒有回答，他走到了窗邊，一把拉開窗帘，露出後面整面透明的落地窗。

從上往下俯瞰，正好能看到白瀨跑出酒店的身影，在路燈照射不到的陰影里有什麼人，他與之交談了幾句，就跟對方走了。

若松凜關掉了機器，「這個竊聽器距離超過一百米就沒用了，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跟過去。」

「不用了。」中原中也沒有回頭，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大概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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