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出這口氣

話還沒說完，空中突然飛來一支冷箭，刺破淅瀝的雨珠徑直插進李二嫂心口，她未說完的話也成了最後的遺言，尚沒有回過神便倒地躺下了。

站在她面前的人登時嚇壞了，抱頭慘叫著衝進了京兆府。

他也是被嚇糊塗了，下意識跑裡面求人相護去了，結果反而把這件事徹底鬧大了。

李二哥因為談論杜將軍誣陷先太子一事而被活活打死，其妻為尋求公道跪在京兆府仰天哀嚎，結果慘遭杜將軍滅口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座上京城，猶如排山倒海之事，陣仗可比先前那件事鬧出來的影響大多了。

本來京中有些百姓心存忌諱，不願過多的談論前朝是非，所以前幾日京中雖然偶有風雨，但終歸還算平靜。

不料杜將軍處理此事的後果卻激起了民憤，如今已不單單是前朝是非那麼簡單了，而是當朝重臣草菅人命。

如若往後杜將軍無論做出什麼事都不能談論，一談論便要被滅口的話，那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還有活路嗎？

民憤一旦被激起，就猶如天邊被人砸開一個口子，山洪海嘯，風馳電掣，想堵上絕非易事。

杜志康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一步，他明明只是讓周逸去敲打敲打那些平民而已……

對，沒錯，做錯事的人是周逸，一定是他陽奉陰違，如此才鬧出了岔子。

杜志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當即命人把周逸叫進了書房。

只是周逸還未到，連淮翊卻先不請自來了。

杜志康知道他病了，但一直沒過問，這幾日正忙著安撫蠱七，他哪還有那麼多精力放到連淮翊身上。

而連淮翊見他面無神色，似乎並不想看到自己的樣子，面上也沒多大反應，只是勾唇一笑，自顧自的行至桌前坐了下來。

「我還以為舅舅一定在為瑣事煩心，不過這會兒看到舅舅這般樣子，心裡就放鬆多了，至於外面的事，我已經想辦法去處理了，舅舅放心，我保證這把火絕不會燒到您身上的。」

「你處理？那你倒是同我說說你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杜志康並非是懷疑他的本事，只是他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裴寂已經離開上京了，滿京城中還能把兩個平民百姓的死搞出這麼大陣仗的可沒幾個人了。

這件事情看似巧合，但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便是人為了。

別的不說，就說這被激起的民憤。

事情沒有發生到自己身上，每個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自己沒在背後談論過他和皇上的是非，遠沒必要擔心自己的小命。

可如今京中那些百姓卻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好像他殺死了他們的衣食父母一樣，這件事若沒有人帶頭起鬨，他才不信。

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將懷疑的目光投到了連淮翊身上。

連淮翊端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麼，但只要他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就是再懷疑也沒轍。

「舅舅如此行事，確實過於草率了，本來京中百姓只是隨便議論兩天，等這陣風過去之後自然就沒事了，偏偏舅舅非要多此一舉，而今出了人命，反而讓百姓坐實了那些傳言是真的，所以眼下的情況對我們來說極為不利。」

杜志康咬牙道：「我只是讓周逸敲打他們一番而已，並未下令鬧出人命！」

「舅舅當初究竟下了什麼命令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京中百姓如今已經認定了李二夫婦的死確與舅舅有關，如若不能儘快處置，只怕還會影響到我們的大計。」

連淮翊沉聲說著，頓了一下后又轉了話鋒。

「以我之見，這件事多半是裴寂做的，他在京中六年，布下自己的勢力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他先前雖是自願離京，可難保他沒有別的安排，舅舅應當也了解他的性子，他那麼執著的一個人，目的沒有達成之前，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手呢？」

這話大有打消他疑心的嫌疑，偏偏說的還極有道理，容不得杜志康不信。

「那你覺得眼下該如何是好？」

「自然是速戰速決。」

連淮翊凝聲說著，眸中悄然劃過一抹異色。

「我聽說皇上近來的精力越來越差，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與其到時候群龍無首各方爭霸，倒不如現在就下手為強。」

杜志康聞言，先是思忖了一會兒，隨後點頭。

「行，就照你說的辦，不過有一件事，我要你答應我。」

連淮翊抬眸看他，「舅舅請說。」

杜志康直言不諱道：「我要你把定安王妃送到我這兒，裴寂三番兩次算計我，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我不管裴寂還有沒有機會回京，但只要他的女人在我手裡，我就不愁沒法子出了這口氣！」

連淮翊面上一怔，目色瞬間暗了不少。

杜志康一眼看出他的想法。

「你不願意？我知道那是你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不過我記得我也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美色惑人，早晚要出事，你自己算算你為了那個女人對抗我幾回了？翊兒，舅舅只希望你能明白，舅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連淮翊聞言，心中只覺譏諷，面上卻露出幾分狠色來。

「舅舅的一番苦心，翊兒自然明白，您這些年為我付出了多少，我一直銘記於心，日後我總想著要報答舅舅的，您不是想出氣嗎，這口惡氣，便由我親自替舅舅出了如何？」

「你親自動手？」

杜志康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心裡確實是不相信連淮翊會有如此魄力。

連淮翊懶得同他解釋，凝眉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舅舅若是不信，便讓周逸隨我一起回去，他是你的人，總不會騙你。」

杜志康面無表情地聽著，沉吟一瞬后竟然真的答應了他的提議。

原本在他沒來之前，杜志康是要找周逸算賬的，李二夫婦那件事做得如此過頭，往他身上潑了一身髒水不說，還給皇上惹去了麻煩，杜志康就是再看重周逸也免不了要嚴厲責罰一頓。

如今好了，連淮翊直接把人帶走，用的理由還如此合情合理，杜志康根本就沒想明白這其中的癥結。

其實追根究底，還是他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他以為自己教養連淮翊多年，可以仗著這份恩情隨意拿捏連淮翊，殊不知連淮翊早就不是他眼裡那個乖順懂事的「好」外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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