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偽善者

第246章偽善者

她看著我，眼中的愛意彷彿是真切的，若事實真如她所說，那麼她對於我來說，是亦師亦母的，有養育之恩，更有培養之恩。

「對不起，終究讓您失望了。」我注意到她和我說話時，竟然自稱我，也許此刻回憶於她來說，我仍然是那個小孩子，讓她驕傲的孩子。

「唉。」她瞬間被我從美好的回憶中拉回到了現實，微愣之後，只得沉沉嘆口氣，彷彿一個哀傷的母親，面對一個犯錯的孩子，又愛又恨的那種目光糾纏著我：「青鸞，你那時候還年輕，犯錯是難免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對你的懲罰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但是青鸞，你不會怨恨我吧，你知道的，作為你的主母，我對你的決定，受到各路神仙的監督，我沒辦法包庇，徇私。」

我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說：「我沒有恨你，事實上，我也都忘記了。現在我過的挺幸福的。」

「青鸞，你還是沒有變，總是那麼容易滿足，但是你也不善於撒謊，哪怕你忘記了，但是火鳳都替你記得呢！那個孩子，他是徹底的怨恨了我，連帶著怨恨了我的哥哥東王公，他本來在東王公處當差，因為你的緣故，他回到他師父陸壓道人身旁，再也不願意見我們。他守了你這麼多輪迴，肯定把自己的恨意也傳染給你了。」

「娘娘，我理解你，所以並不曾怨恨你，相反當我隱約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一直覺得這是你對我的一種保護，能夠有每一世的新生，每一世都是不同的經歷，感受到父母的愛，感受到朋友的愛，最主要這一世我還遇到了崔珏……」

「青鸞，」西王母突然厲聲打斷我，嚇了我一跳，她才微微放輕鬆說，「不要忘記，你是仙，是本宮的使者，仙界和鬼界終究不在一個層次上的。」

「可是，我……」我想要反駁。

她卻陡然見笑了起來，眉眼舒展，卻讓我不寒而慄：「好，不說這個，青鸞，這裡還是你之前住這裡的擺設，你還喜歡嗎？」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只得點點頭。確實還不錯。

「那麼，回來可好！還是自己親手帶大的看著順眼，心裡才會歡喜，你不知道，幾千年來，我總是會夢到你，嬌小的身體舞動著翅膀，飛在我的前面，舞動啼叫，因為有你，整個日子都生輝了起來。青鸞，可以回來嗎？」

我猶豫了，當你對身邊的一切相當滿意的時候，改變便成為一件困難的事情。

「青鸞，回來吧！」西王母緊緊握著我的手，眼中期盼流動，我的心忽然就軟了起來，終究她是我亦師亦母的長輩。

「可是，可是我需要和崔珏商量一下。」

「青鸞！」她握著我的手忽然就緊了緊，嚴肅的說，「忘掉這一切，包括崔珏，包括陽間的一切，更包括。」

她頓了頓，目光從我的臉上緩緩下移，我的心猛然一跳，下意識的便伸手捂住了肚子。

她目光低垂，死死的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伸手將我附在肚子上的十指慢慢掰開，然而才抬眼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包括，你肚子里的東西，也要忘掉。」

「不！」我猛然退後，拉開我們的距離，雙手再次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眼裡充滿了戒備，「不，他不是東西，他是我的孩子！」

「哈哈哈。」西王母突然仰頭大笑，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釋放的聲波，一圈一圈，刺激著我的耳朵。

「青鸞，你別傻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的母親鳴女，就是堅持要生下你和你哥哥，才會落個精氣外泄，在你落地后，她就魂飛魄散的下場。你們鸞鳥一族，是不可以和外族通婚的。」

西王母盯著我，目光犀利：「我是為你好，不想看你讓自己走向滅亡。青鸞，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我會抹掉這一切，你不會記得，更不會痛苦。」

「不，」我搖頭，恐懼的淚水奪眶而出，卻全然沒有注意，她說我還有個哥哥。

「來，青鸞，不要怕，到娘娘這裡來，我們忘掉所有，回到從前好不好？」西王母步步逼近，目光透著狠戾。

「不要。娘娘，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不要忘記他們。」我淚流滿面，雙手合十，祈求著她，希望自己的淚水和軟弱能夠讓她心軟。或許她會高抬貴手。

肚子里的小妖王，感受到我的情緒，不明所以的他，開始劇烈的翻滾著，我一邊求著西王母，一邊用手捂著肚子，默默的安慰他。

西王母發現我的動作，她的目光透過一絲欣喜，那是獵人發現獵物的貪婪，她緩緩伸手，一團紅色光焰籠罩在她的五指頂端。

一寸一寸，移向我的胸口。

慌亂中，鸞鳳玉從領口抖落了出來，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被小妖王握著的鸞鳳玉又回到了我的頸部，西王母指端頓了頓，一絲慌亂從她眼裡劃過，轉瞬即逝。

與此同時，她的指端緩緩下移，對準了我的肚子。

「不要！」來自她指端的壓力，讓小妖王跳動的更加劇烈，我來不及安撫，他已經從我的肚子里，跳了出來。

撅著屁股，一頭沖向西王母的指端。

西王母的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眼中的得意讓她指端的亮光愈發的刺眼。

「小妖王！」我大叫著，心裡近乎絕望！

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並不知道撞上去之後會有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但是西王母眼裡的迫切，讓我明白，原來她的目的只是小妖王。

我的吼叫並沒有引起小妖王的注意，他仍然鼓足了力氣，沖向了那個危險的地方，他心裡只有一個目的：保護我的娘親。

心，就這樣撕碎成一半，我無助的站在那裡，連挪動腳步的力氣都失去了。

眼看小妖王就要闖入紅色亮光的範圍，忽然一道青色的光線從門外闖了進來，直愣愣的衝到了小妖王和西王母之間，阻隔了小妖王的攻勢。

「啊」青鳥的痛呼聲，一下子驚醒了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青色的光芒，被小妖王的衝力一下子推到了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后，又落到了地上。

而小妖王則隨著她的橫插一腳，則改變了方向，一頭撞到了窗邊的案几上。

「痛！」隨著散落的案幾，小妖王重重的摔落到地上。

我終於反應過來，撲了過去。卻只能一手抱著小妖王，一手去扶奄奄一息的青鳥。

「姐姐，」青鳥似乎是泡在血潭中剛剛出來一樣，渾身的青衣被沾染成紅色，她用最後的力氣猛然間抓住我的手，一雙痛苦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小聲說道：「讓小妖王帶上鸞鳳玉，快跑！」

許是沒有了力氣，說完這句話，她便昏倒在我的腳下。

我心中難過，想要在伸手去扶她，耳畔卻傳來西王母的腳步聲。背後瞬間襲來陣陣寒意，小妖王頓時卯足了勁，想要反抗。

我連忙緊緊將他摁在懷裡，想要朝門外跑去。

西王母離我有點距離，我盤算著，要是快一點的話，能不能躲過去，然而幸運總是無法降臨到我的頭上，我並未跑遠，腰間便被一條帶狀的東西纏住了。

我低頭，竟然是一條五彩的絲帶，另一端連著西王母。被絲帶纏繞的身體，忽然被一股子力量拉了起來，狠狠的拋向了半空中。

情急之下，我只得拽下脖子上的鸞鳳玉，掛到小妖王的脖子上，狠狠將他拋出到門外。

「娘親！」小妖王在空中扭動著皮膚，想要掉頭回來。

「快走！不是說你爹爹有危險嗎？去救你爹爹。快去啊！」我大聲的吼著，表情嚴肅。

「可是，娘親！」小妖王撇著嘴，紅著眼眶，一副欲哭的模樣。

「快走啊！」青鳥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掙扎著滿是鮮血的身體，騰空而起，化為一隻青鳥，飛到小妖王的腳下，馱著他，消失在遠處。

「竟敢背叛本宮！」西王母見狀，鬆開捆綁我的絲帶，拉扯我的力度瞬間消失，我重重的從半空中衰落到地上。

摔的我眼冒金星！

「玄女，隨本宮速速捉拿叛徒青鳥和擅闖天庭的妖族。」西王母衣袍翻飛，騰空而起，威嚴之勢瞬間籠罩在整個房間。

「是，娘娘！」玄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待我聽見她的聲音時，發現她已經站在西王母的身後。

「青鸞鳥怎麼辦？」玄女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一絲冷意，「不如關入天牢，防止妖族來營救。」

西王母思忖片刻，掃了我一眼，目光清冷，全然沒有剛才的溫柔：「好！」

我的心似乎瞬間掉進了冰窟窿，被無數冰刀穿插成千蒼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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