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青鳥的愧疚

第249章青鳥的愧疚

我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虛無，渾身不知道被施了什麼法術，竟然無法動彈，人最絕望的時候，便是感受不到身旁的任何事物，虛無的景色，找不到視力的落點，時間的靜止，分不清白天黑夜，寂靜無聲的四周，讓我的耳朵連呼吸和心跳聲都覺得十分刺耳。

我只能木然的數數，從一開始，卻數著數著，忘記了怎麼發聲，我知道受周圍的影響，我很快就要停止呼吸了。

整個人像是一個植物人一樣，在這個虛無靜止的空間里忘記生長，忘記活著。

忽然一聲慘叫從遠處傳來，緊接一隻黑色的影子從遠處漸漸放大，猛然的黑色讓我的眼睛很不適應，只得緊緊閉上緩和了一會兒。

感覺到有重物衰落在我的腳下，我緩緩睜眼，看見一身青衣被鮮血染成墨黑色的青鳥，此刻的她已然奄奄一息，蒼白的臉色，被唇畔的血跡襯的格外觸目驚心。

「青鳥！」我張了張嘴，嗓門裡發出的聲音嘶啞乾澀，彷彿不是我的聲音一樣，倒把我自己給嚇了一跳。

青鳥聽見我的呼喚，緩緩睜開眼睛，腫脹的眼皮幾乎是耷拉在眼眶上，她吃力的仰頭想要從眼皮的縫隙里凝視著我。

「姐姐……」她呼喚著，眼角帶著一絲欣喜，「小，小妖王」

「你還好嗎？」我渾身無法動彈，只能側過頭淚流滿面。

「我，我沒事，小妖王，逃，逃出去了！」青鳥的嘆息帶著一絲輕快。

「謝謝你青鳥。」我感激的看著她，其實我早就猜到小妖王平安離開了，否則，我就不會一直呆在這裡，也許早就被滅口了！

「姐姐，該說謝謝的，是我。」青鳥撐著最後一口氣，艱難的挪動著身體，一寸寸的爬到我的身邊，仰頭在我的耳畔低聲的說，「姐姐，過去的事情太多，青鳥一時說不清楚，但是你一定要當心西王母，她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要相信。」

我心痛的點頭：「我知道了，青鳥，不要說了，你歇息歇息！」

「姐姐。」她痛苦的搖著頭，唇畔卻溢出一絲笑意，「這一切原本該是我承受的，卻生生讓姐姐替我受了這麼多苦，希望姐姐以後恢復記憶后，不要恨我，那時是青鳥年少無知，請姐姐原諒。」

青鳥眼中的悔恨讓我有些吃驚，過去的事情在嚴重也比不上她現在為我和小妖王做的一二，我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對青鳥說：「其實姐姐，早就記起來了，但是姐姐不恨你，你永遠是我最喜歡的青鳥。」

我撒謊了，面對一個帶著悔恨，瀕臨死亡的青鳥，我希望她能帶著自己期盼的原諒一路走好。

果然，青鳥面露笑容，目光輕鬆了許多，她吃力的伸手，想要用袖子幫我擦乾一塌糊塗的臉頰，卻終究只是將手腕停在了半空中，然後沉沉的落在我的耳畔。

「青鳥！」我嗚咽著，心痛的彷彿要裂開。

青鳥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帶著一絲欣慰和坦然的笑意，她瘦弱的身體慢慢消失不見，化為一隻青鳥，安靜的躺在我的身旁。

稚嫩的翅膀耷拉著，羽毛失去了原本的光彩，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到地上，帶著一聲：「姐姐、」

心中的悲憤，因為那滴淚水，更加的膨脹，在我的胸口橫衝直闖，讓我渾身像火一樣燃燒起來，嗓子開始火辣辣的疼痛，彷彿吃了一大口芥末，那種悲憤順著我的喉嚨直衝進我的腦海，嗆的我瞬間打通了奇經八脈。

「啊！」我大吼著，一道青色的光芒從我的身體發出，直衝天空，一下子劃破了虛無！露出一座監牢的模樣。

奇迹般的，我的身體竟然可以動彈，掙扎著爬了起來，我將青鳥緊緊的抱在懷裡，遠處聽到動靜的天兵天將，嘩啦啦的涌了進來。

在見到我的時候，全部愣在當地。

「青鸞使者。」有天兵驚訝的說道。

我低頭，才發現自己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而是夢裡那個穿著一襲青色霞衣，發著悠悠青光的女子，齊腰如絲的長發隨意的散在腦後，披散在肩上，落在青鳥的身上。

我恢復了自己的樣子，和一些零碎的記憶，青鳥低頭跪在殿上，纖細的手指指著我說：「那晚上當值的是姐姐。」

西王母犀利的目光凝視著我，我沒有說話，被最親的人誣陷的我，想到的只有如何平復內心的悲憤。

西王母以為我是默認了，將我打入天牢。

看來這座天牢，我並不是第一次來。

難怪在夢裡，我總是夢見一片虛無，得知真相，我有些哭笑不得，難怪青鳥會已死來請求我的原諒。

只是傻青鳥，就算你不誣陷我，姐姐那日也會替你把罪名扛下來的，告訴西王母，那晚上當值的是我，而不是你。

那晚上當值，你到底犯了什麼錯，亦或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以至於西王母下了這麼重的懲罰！

你一定以為如果是我，西王母會手下留情，網開一面，然而，你忽略了也許這個事情的本身，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

青鳥，你安息吧，姐姐從未怪罪過你。

我緩緩將青鳥放下，此刻的我，已然記起，我們鸞鳥一族，死後只有焚化，才能涅槃重生。我不懂得如果化出火焰。

只得回頭看向認出我的那個天兵小哥說：「能借個火么？」

小哥完全呆愣，顯然不明白火術是極其簡單的仙術，而此刻的我竟然都不會！還找他借火。他呆愣的看著我，一時竟然手無足措。

「你竟然破了本宮的無妄結界。」西王母應聲而落，身後跟著玄女，「青鸞，你到底是恢復了記憶？」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抬頭強迫自己直視她的探究的目光說：「能否將青鳥安葬？」

「她背叛了本宮……沒有魂飛魄散，已是本宮的仁慈！」西王母言語頗有些輕蔑。心中的憤怒直衝腦海，我抬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你是統治天庭的神，竟然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嗎？按照你的立場來說她是背叛你了，但是現在你也要了她的命，難道就不能念她服侍過你的情分上，給她一個涅槃的機會么？」我冷冷的看著她，難道她坐到這個位置，不是因為眾神的擁護，而是靠她卓越不群的演技么？

我在心裡冷笑，想起那日她為了誘殺小妖王，對我演出的那一出慈母愛師的戲碼！

而可惡的是，我竟然差點就信了！

「情分？哈哈哈」她仰頭大笑，眼中帶著輕蔑，「青鸞，本宮倒給過你情分，你回報本宮什麼了呢？」她翻飛的衣袂帶著一絲嘲諷。

「對我你有沒有情分，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冷冷的不想去看她，低頭看向漸漸僵硬的青鳥，心裡十分的愧疚！

「不好了！王母！陰曹地府的小鬼們闖入南天門了！」有天兵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險些撞到了玄女。

玄女厭惡的躲開呵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崔府君和鍾判官帶著陰兵堵住了南天門！」闖進來的天兵調息了一會兒，說道。

一席話宛如激起千層浪，頓時在場的天兵天將紛紛議論不止。

西王母頗有些難堪，揮動衣袖厲聲道：「酆都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連手下都看管不好！」

「玄女你速速去陰間把酆都叫來見本宮。還有你，回去好好守著南天門，若是將他們放了進來，你們統統打入天牢。」西王母吩咐道。

玄女和天兵紛紛領命離去。

這隻剩下我們倆的天牢，冰冷的空氣中透著尷尬，西王母沒有說話，只是揮手，一團火焰緩緩落在青鳥身上，青鳥失去光彩的羽毛碰觸到那團火焰便燃燒起來。

火焰越燒越旺，頃刻間便將瘦弱的青鳥全部吞噬，紅色的火苗歡快的跳動著，青鳥的魂魄被燒的通紅，從火苗中飛騰出來，帶著一聲重生的啼叫。

她，終於涅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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