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們陌路安好

第251章我們陌路安好

西王母自始自終沒有露面，而是玄女搬來酆都后，見我已經安然無恙的站在南天門后，才知道一切已成定數，酆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玄女倒是長長鬆了一口氣，讓當值的天兵天將放我出來。

她走到我身旁，冷冷的說道：「既然不願意留下，那麼就永遠不要回來！」

我沒有搭理她，其實心裡依然釋懷，玄女並未有害我之心，她怕的，只是我回來後會危及到她的地位，忽而心裡對她產生一絲同情，跟著西王母這麼久，她竟然還未了解西王母的為人！

對於西王母來說，永遠不變的只有她自己的利益，而我也好，青鳥也好，她玄女也好，無非只是個可以利用的武器，一旦稍有差池，也無非是扔掉，換一個的事情。

對她來說沒有損失，也不會有半分感情冀盼。

我緩緩走向崔珏，心裡十分忐忑，他卻旁若無人的緊緊拉著我的手，依舊是那副寵溺的模樣：「娘子，我來接你回家。」

他特愛說這句話，以至於到最後，我喝下了孟婆湯，忘記了所有記憶，卻唯獨將他的這句話和在秦淮河上朝我伸手的畫面相結合，深深的雋刻在我的腦海里，讓我無數次不得不停下手頭的事情，捂著腦袋，擦著眼睛里流下的莫名的淚水問自己：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陰曹地府給我辦了個大大的洗塵宴，美其名曰是幫我掃除一身的霉運。我啞然失笑，對於人類來說，來到這個地方，才是大大的霉運，但是此刻，作為一個人類，我竟然對這個曾經讓我懼怕的陰曹地府，產生了一絲感情。

除了酆都，所有和崔珏相識的陰司，鬼差，和一些鬼魂都來參加了，宴會十分的熱鬧，觥籌交錯，絲竹錚錚，歡聲笑語，盈盈不斷。

我端著酒杯，任由崔珏摟著我穿梭在祝福的話語中，心情萬分忐忑，這個宴會表面上的歡樂，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大家看上去悠閑自得，可是暗地裡總是充斥著一股小心翼翼。

彷彿這裡面埋了足量的炸藥，而那個引子又十分的暴露，哪怕一個笑容略微帶點深意，都能引燃炸藥，累及整個陰曹地府。

所以大家都千篇一律的掛著僵硬的笑容，無相干脆換成自己的大白臉，沒有五官，沒有表情，他最不怕行差踏錯。

惶恐的宴會終於接近尾聲，該面對的事情，總是要面對的，大家酒後紛紛散去，諾大的判官府就剩下我和崔珏。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站在空蕩蕩的院子里，我有些手無足措，崔珏靜靜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抬頭，他深吸一口氣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吵架嗎？因為你的那個叫吳契的男同學。」

他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沉悶，讓我的心陡然見懸了起來，卡在喉嚨里，雖然擁擠，卻努力的跳動著。

「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嫁給一個鬼，畢竟你是正常的人，你希望過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一直對你很有歉意，我拚命的讓自己給你更多的正常人戀愛的感覺，但是當我看到吳契后，我第一次覺得作為一個鬼神，我最不能給你的就是人類的那種感覺，所以我憤怒，我生氣，並不是氣你，而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崔珏轉身，微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我。

「後來我們吵架，我曾經想要冷落你一段時間，但仍忍不住喝酒後去找你，仍然在發現你遇到危險后，奮不顧身去救你，當時我一直再想，只要你平安的在我身邊，無論你傷我多深，我都無所謂。」

他一字一句的說著這些肺腑之言，紅著眼眶，咬著牙關，我迎著他滴血的目光，心裡宛如刀割，忍不住的便淚流滿面。

「不要說了。」我捂著自己的耳朵，低頭緊緊閉上眼睛，他一定都知道了，知道我為了火鳳欺騙了他，知道我在新婚前夜去見一個曾經曖昧過的男人。

原來生氣后的責罵是對犯錯的一方最輕的懲罰！而最殘忍的便是將憤怒埋在心底，平靜的敘述過往的一切。甜蜜的，傷感的，都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向犯錯的那一方。

他將我的手握緊在掌心，那力度是便是此刻他心碎的程度。

「當我發現自己無法感知你的部分記憶后，我便知道，你心裡一定有了不能讓我知道的秘密，我以為你只是因為我忙碌而生氣，所以我一直努力彌補你，想逗你開心，我問大東你理想的婚禮是什麼樣的，大東說你曾經說過求婚一定要轟轟烈烈，婚禮一定要美輪美奐，所以我和大東忙活了一個多月，就是為了打造讓你滿意的婚禮，可是，鸞鸞，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真心也永遠換不來另一顆已遠走的心。就像第一次我傻傻的獨自準備了一場滿是彼岸花的婚禮一樣，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崔珏越說越激動，猩紅的眼睛透著一股絕望，我心痛的像是有隻大拳頭在揉捏一樣，但是面對痛苦的他，我竟然連說對不起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了！

「如果和我在一起讓你對這麼多人都有愧疚感，那麼我情願退出！」崔珏鬆開我的手，目光疲憊，他緊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不要，不要。」我慌忙拉住他鬆開的手，緊緊捏著他的手指，無奈我終究的抵抗不了他執意放開的雙手。

「不要離開我，老公，不要離開我和小妖王！」我哭喊著，慌亂中雙手只能緊緊抓住他對衣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小妖王。好不好！」

「不，你沒有錯，是我的錯，是我把你寵壞了，我不是個好男人，把你寵壞后，卻沒辦法全盤接受你的壞。對不起！小妖王麻煩你先照顧一段時間，我會定期讓牛頭給你送去百草丹和合魂湯，等他出生了，我會來接他離開，到時候你去找火鳳或者是吳契全憑你自願。」

崔珏冷冷的想要將衣袂從我的手心裡抽開，我蹲下身體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押注在手臂上用來對抗他的力氣。

「我知道你是再說氣話對不對？你捨不得的，你說過你愛我的，要不然你怎麼會來救我呢？」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麼厚臉皮的挽留一個男人。

記得曾經年少無知，都尚且知道想走的人留不住，離開的心回不來，那時候總是無數次幻想被分手后，洒脫的微笑轉身。

然而真正遇到的時候，才發現，洒脫的那一方永遠是提出分手的那個！

曾經有多麼理直氣壯的告訴自己，被甩也要笑著離開，於是曾經的理直氣壯變成現在打臉的力度，啪啪啪的十分響亮。

我哭嚎著緊緊捏著崔珏的衣袂，把自己的尊嚴扔到地上摔的稀碎，拚命做著最後的挽留。

我以為我的眼淚一定可以挽留住他，曾經的他是那麼心疼我，哪怕我皺一皺眉頭，他都會驚慌失措，想辦法去哄我開心。

可是現在，我低聲下氣的挽留他，他竟然都不回頭看我一眼，他的背影透著堅決，我心裡的恐慌漸漸變成絕望。

然而手仍然不願意鬆開，仍然緊緊的拽著他，用我最後的力氣說道：「我改，我都會改，我以後不見吳契了，也不見火鳳了，但是崔珏，不要扔下我，好不好？不要扔下小妖王，他會想你的，我，我也會……」

崔珏猛然轉身，黝黑的眸子透著刺骨的冰冷，瞬間將哭鬧的我打入萬丈深淵，他彎腰雙手捏著我的胳膊，將愣怔的我扶起來。

他冰冷的掌心，緊貼著我的皮膚，讓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說：「從此，我們陌路安好！有勞你照顧小妖王，我會不定期去看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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