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輪迴之瞳 6

幾人四處張望了一番，果然，整個營地一開始動作，便是車馬齊備，整裝待發的模樣。

顯然，他們進入這個『副本』的時間，其實也正巧卡在大軍開拔的點上。

牧寧眯著眼看了看隊伍最前方，兩匹純白色馬兒背上的男人，回頭笑著說道：「這位大哥勿怪，我們馬上來。」

「哼，別浪費時間，天黑之前必須到車前峽！總鏢頭搞什麼東西，非要這麼群廢物加入……」中年大漢罵罵咧咧走了。

「我們先跟著鏢隊走，不出意外的話會有人偷襲他們，屆時見機行事，說不得還得援手，否則任務會失敗。你們沒有意見吧？」牧寧問道。

雖說這裡論實力是洛天行最強，不過看他一副表情冷淡不願多談的樣子，眾人亦只能以牧寧為首，希望他這個老手能提供一些寶貴的經驗。

等幾人略微整頓了一下，就混入了大部隊中，裴元卻動了心思。

任務暫且不提，從展露出來的技能判斷，裴元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有效的攻擊手段。

小喻與荀瑩雖然是弱質女流，卻都持有奇詭且致命的技能，不得不防；病嘮鬼周鋒擁有攻擊最強的異能，從威力按似乎不比洛天行弱，堪稱一步登天了——當然實戰中打起來恐怕是一招被秒的下場。

剩下的人里，裴元與那賭坊打手江濤對比，替身術與瞬步都屬於逃命的手段，那麼論破壞手段，江濤壯碩的體型一看就知力量不小，而且他本就有一些修為在身，兩廂對比，高下立判。

「這就尷尬了。明明拿了最弱的技能，卻成了暗殺者？我靠我拿什麼去殺，真拿替身術的木樁砸人？不帶這麼玩人的！」

發現自己處境的裴元無比蛋疼。

其實連裴元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如果是曾經的自己，根本就不會有這種殺人越貨的念頭。

但隨著穿越后所遭遇的處境，以及周圍人隱隱透露出的強者生存弱者死亡的氛圍，都對裴元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個壞人要放下屠刀或許要很長時間的磨礪，但是好人要墮落……只需要一個詞——慾望。

追求權力、財富、女人甚至是壽命。

裴元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窩囊，又或許是什麼都想要，總之他不想死，那麼就這裡的遊戲規則而言，就只能讓別人死。

人不犯我，亦要犯人，這便是輪迴，變強是唯一生存法則！

問題是特么的現在自己好弱啊……

當然，這其實只是一個原因，真正原因裴元自己都沒有發現，或者說其實發現了但轉瞬間「被遺忘」——自然是源自於他腦海深處的那份記憶。

「要不然我們去跟那群傢伙混混熟，打探一些消息？」裴元甩了甩頭，提議道。

其餘幾人略微一愣，都不說話。

牧寧冷笑道：「不必，我可不想被廢物拖累。」

「就是，區區一群雜魚。」周鋒毫不客氣嘲諷，完全忘記了他自己也是雜魚，彷彿拿了個爆破異能就一下子高高在上了一般。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

裴元也不惱，眼珠一轉，忽然撿起帳篷廢墟里的兩個酒囊，腆著臉追上那中年大漢：「小弟裴元，不知大哥怎麼稱呼？」

「嗯？做什麼？」

大漢臉色一沉，瞬間警惕起來，本想不理他，不過看著那兩袋子酒，聞著一股濃郁的香味，頓時酒癮大動，嘴上也鬆動起來。

再加上裴元長得也挺佔便宜的讓人多幾分好感，他順手接過就灌了兩口大呼過癮：「陸虎。你有什麼事？先說好，少跟我套近乎，我忙著呢。」

「嘿嘿，那是，哪敢耽誤虎哥你的正事。」

裴元絲毫沒有在意後面那幾個隊友鄙夷不屑的目光。

「虎哥，這回托的鏢到底怎麼回事呀？您看我這樣，初來乍到的啥規矩也不懂，萬一衝撞了哪位大人可不好，對不對。」

「你不知道？」陸虎疑惑道。

裴元繼續一臉的無辜小白：「不知道啊，來的時候說是幫忙打架完事兒就給一百兩，誰知道陣勢這麼大，我有點害怕，怎麼回事啊虎哥！」

「噗。」

陸虎差點岔氣，心道林家那幫孫子真不是人，這種明顯初入江湖的菜鳥也敢拉來，真是坑死人不償命，不過他也不敢多說，只能隱晦道：「也沒什麼大事，主要是委託人來頭比較大，鏢頭不敢含糊，你就跟著大夥走，不會有事。」

裴元眼睛不自覺一眯：「委託人什麼來頭啊？」

「說出來嚇死你，那可是……哦對了你小子是哪裡人？」

「潯陽城風門縣的。」裴元隨口編了個自己看到過的地名。

陸虎頓時樂了：「那可巧了。委託人正是潯陽城林家家主林東來，你說他的東西，我們敢隨便對待嘛。」

裴元忽然一呆。

林東來？潯陽城林家？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東西！

他剛想再問，這時，旁邊一個身披黑甲，戴金色鷹首面具的男人騎馬過來，喝問道：「你們嘀嘀咕咕什麼？不要多說話！」

陸虎急忙告罪：「是是是，大人贖罪。」

這一下，不論裴元再怎麼套近乎，這傢伙也不肯再多透露半句了，磨不過裴元死乞白賴，他又拿人手短，只能最後指著前面低聲說了句「你瞧前面帶隊騎白馬那位，知道是誰？林老家主唯一的兒子，林家少主林符應！」，便揚長而去。

裴元獃獃地張著嘴：「真的是林家？這也太巧了。」

林符應？這不就正是秦夢兒……不對，是林夕晴的老子么！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過，很快裴元就發現了一點很奇妙的地方。

林東來這個人，他是有印象的，不過卻不是對其本人，而是對這個名字。

他在書上有看到，神元歷245年，林家上一代家主林東來死於仇殺，其子林符應就任新家主時年僅二十二歲，眾人不服，他以強硬手段剷除異己，導致林家元氣大傷。

發現了對方的身份后，裴元之前看得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記總算派上了用場。

林符應旁邊那位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便是林東來，這個人在二十年後裴元的那個時代是不存在的，想不到居然就是死在這一年。

這樣說來，林家之前元氣大傷恐怕也有別的隱情，林符應剷除異己的說法只是幌子罷了。

「等等，所謂的仇殺，該不會就是這次吧？不然時間不會這麼巧。」

神秘鏢貨，邪皇至寶，江湖仇殺……越想越有可能啊！

品味過其中的味道，裴元看那兩人的眼神就不由帶了點幸災樂禍。

叫你們這群王八蛋在二十年後的未來坑我，今天我魏獨睞就要親眼看著你們這群蠢貨鹹魚翻車，哈哈哈！

「喂，你問到什麼了，怎麼笑得這麼賤？」

看到裴元過去與那中年大漢不知道搭訕了什麼東西，就這麼一臉淫笑回來了，其餘幾人都按捺不住好奇，只不過礙於臉面不好問，唯有周鋒毫不客氣問出來。

裴元一怔，瞥了他一眼輕蔑道：「沒問到太多，不過……今晚大家都有節目。」

對，都有參與謀殺的節目。

「啥？我靠，故作高深！」

周鋒被噎了下，氣得跳腳，眼中殺意直冒，若非有之前協議，他現在就想在裴元身上試試自己的爆破異能了，但此刻便只能咽下這口氣。

裴元眼中嘲諷不減，這白痴，真以為那個所謂的協議多有效？真以為大家不希望奪取你的技能？！

拿了最令人嫉妒眼紅的技能，還到處張揚炫耀，絲毫不知道藏拙，你不死誰死！

裴元找了架堆放雜物的馬車，與那車夫打了聲招呼，便坐了上去。

經過觀察，裴元發現暉雲鏢局和林家的人涇渭分明，鏢局的人清一色灰布麻衣，腰、腹、背都鼓鼓囊囊，顯然藏了兵器，一看就知是老江湖。

而林家的人，大都趾高氣昂氣勢凌人，穿著用度俱顯華貴，絲毫不像跑遠路的模樣。

「古怪。」

裴元嘀咕了一句，便不再多管。

明知自己的東西有人惦記，卻依然這麼高調，要麼林家的人都是智障，要麼……林東來另有打算。

裴元相信林東來絕對不是白痴，那麼可能性只能是第二種，他們分明就是擺明了等對方上門，底氣這麼足，恐怕後手準備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所謂的邪皇餘孽是哪路人馬？

裴元感覺，這些事情自己應該曾經翻到過，若是能發現對手的身份，恐怕就能有所圖謀了。

至於現在……嗯，兩眼一抹黑，睡覺養神。

鏢隊乃是沿河行路，一路車馬平坦，裴元睡得極香，等到他被車夫叫醒時，天色已暗，天際盡頭是雄偉無比的大峽谷，彷彿將整個地平線都給遮住。

車前峽。

傳聞車前峽原本叫做車前山脈，無比險峻，縱深數百里，將潯陽城西部邊界幾乎橫隔截斷，飛鳥難過，一眼望去就是一條死路。

然而，正如其名『車到山前必有路』，其實有許多交錯縱橫的峽谷，連通往另一端，必須走近了才能看到。

如此險地，簡直是天生的埋伏點。

林家居然將營地定在這裡，用心險惡。

一線天般的峽谷出現在視線內，隊伍的速度也喚了下來，隨著最後一絲紅霞像是捉迷藏一般從車前峽上空消失，整個天空陡然昏暗。

裴元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眶微微發熱，一個蝌蚪大小的血紅色的【殺】字，赫然浮現在眼前，立體感極強，彷彿是可以按下的按鈕。

暗殺者特權的開啟手段？

「大人有令，原地紮營！」

「起篝火！」

十幾騎呼嘯著奔走著，夜幕降臨，裴元閉上眼深呼吸，隨後緩緩睜開眼，之前的一絲緊張消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期待，朝自己的隊友們那邊看去。

不知為何，所有人心頭忽然都同時浮現一股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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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營地涇渭分明。

最內部是林家眾人所在，以及那幾架大得誇張的馬車，潔白如玉的白馬打著憨垂頭立足而睡；稍外圍是暉雲鏢局的眾多鏢師，他們所在的帳篷一片靜悄悄，內里雖然亮著燈，卻看不到任何人影。

最外側才是被林家召集起來的江湖打手，其實人數不少，至少有上百人，可分佈在外圍，看起來便稀稀疏疏，四處都是篝火和烤肉的香味。

裴元嘴裡叼著個燒餅，心道自己等人的待遇憑什麼這麼差，順便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隊友。

輪迴者這邊幾人就在湖邊紮營，不過眾人間略有些沉悶。裴元收回視線，望向最中央。

那是一個大得離譜的車廂，林東來閉目盤坐在前面的馬車上，一眼看去，恐怕這車廂少說也得有兩丈多高，而差不多大的巨大鐵箱足有十幾個。

「邪皇秘寶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要用這麼大的箱子裝？載一頭長頸鹿都綽綽有餘了好吧，難道邪皇居然是個開動物園的？」

這場景實在令人捉摸不透，若非事先知道暉雲鏢局運送的是邪皇秘寶，換不清楚情況的人看了還以為這是哪個馬戲團搬遷呢。

裴元不由暗罵了幾句，左手有意無意在右手手背上那枚暗淡符號上細細摩挲。

這當然是個危險的動作，因為真按下去的時候，就會直接發動替身術！

呃——好吧其實也算不得多危險，問題在於裴元此刻把坐標定在一個並不是很好的位置上。

那個材質堅硬如鐵的替身術木樁，此刻正被陸虎當作椅子用，在一個陰暗角落裡偷懶。

本來他剛才把木樁從空間里取出來，是投放在洛天行他們那邊，準備來個午夜突襲、奪取技能的，誰知道那陸虎不知那根腦筋抽了，好巧不巧剛好路過，看上了這個『路邊』的木樁，眼睛一亮撿回去當椅子用了。

若是這時候裴元忽然發動替身術，一下子和木樁替換位置，這傻逼估計能嚇到失禁。嗯，還有一半可能是當場將裴元斬於刀下……

「媽的智障！」

裴元無奈地將手拿開，順便重置了替身術的坐標，心中雖然很不愉快，但也必須強迫自己將絲絲敵意收斂起來。

機會還沒到。

其實這次的輪迴者里，真要說看上了誰抽到的技能，也不會表現在臉上，畢竟之前可是說得很清楚了，在主線任務完成前是不允許有傷亡的。

然而，這份承諾很明顯沒有太大的約束力。

誰會看中誰手裡的牌，準備出手搶奪呢？

裴元目光悄悄在後面幾個輪迴者身上掃過，最後落到某個身段妖嬈的女子身上，瞄了瞄其手中的小瓶子，然後在她察覺到冷意縮了縮脖子醒來前就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