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詭異的再聚 3
鑰淑當然明白,很顯然,眼前突然出現的紅衣女人對自己絕無好意。
這時,溫曄鈞卻忽然豁然站起,思思盯著那個紅衣女子的身影,咬牙切齒,眼中冒火,低聲自語:「向西樓?居然是向西樓!」
這紅衣女子的相貌,赫然和裴元的金髮鬼頭附身狀態,完全一模一樣,當然,唯有發色不一樣。
但是,僅僅是發色不一樣,對於將裴元視為大敵的溫曄鈞而已,他當然可以很容易就認出來。
向西樓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紅衣女子對鑰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如同靈活的游魚,繞著她穿梭,速度快如鬼魅,乍一看,似乎有七八個她的影子綴在後面。
「嗯?」
鑰淑急忙手一揚,背後頓時如孔雀開屏似的一摞劍光蓄勢待發,紅衣女子繞到哪兒,她就轉到哪兒,目光始終不離對手,以免被突然襲擊。
感知中,這個鬼魅似的女人,實力深不可測,荀婉之可不敢大意。
忽然,對手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鑰淑不由想問一句「你笑什麼」,突然感到莫大的危險,鬼使神差地一偏腦袋,就看到一支渾身銀白色、造型怪異的長槍從耳邊撩起了她的秀髮。
有人偷襲!
鑰淑勃然色變,正要避開,前面紅衣女子忽地雙手一抓,一絲絲無形鬼氣將她身體束縛住,一時動彈不得。
這一招怨靈纏身,出其不意下束縛敵人,當真是聯手偷襲中最不要臉的招式。
「不好!」
鑰淑感到不妙,但已經來不及,因為另一半的溫曄鈞看到有機會,已經趁機偷襲過來。
長劍刷的出鞘,一抹寒芒先到,隨後掌出如風!
砰!
鑰淑後頸重重挨了一記,喀嚓一聲,很讓人但是是不是整個脖子都被敲斷,一聲『卑鄙小人』憋在嘴裡,嬌軀一軟昏了過去,剛好倒在溫曄鈞懷裡。
這一下兔起鶻落變生掣肘,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六個女劍客愣愣地才反應過來,自家小姐已經落入敵手。
「都別動!否則我手下沒個輕重,把你們小姐這纖細的脖子擰歪了就不好看了。」
溫曄鈞邪惡地冷笑道,同時還從儲物袋裡丟過去一大捆鐵索。
「都把劍放下,互相捆住雙手雙腳。快!否則我的手已經控制不住了!誰要是不動,或者捆得鬆了,嘿嘿,你們懂得,你們小姐的頭可就沒了。」
說著,果真咯吱咯吱兩聲,好像是在擰鑰淑的脖子,女孩們嚇得眼睛都紅了,強忍著淚水,邊罵邊按照溫曄鈞說的,用那些比她們手腕還粗的繩索互相捆住,捆得非常用力。
這傢伙眼睛跟鷹隼一樣賊亮賊亮的,誰都不敢冒這個險。
「無恥!」
「禽獸。」「嗚嗚。」
少女們紛紛抹著眼淚,擔心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很快六個俘虜加一個不久前還大發神威的荀婉之,就全都落入溫曄鈞的控制中,被他趕到牆角。
至於湘江四鬼那邊的隊友……少女們看了一眼,只見其在拉棺少年,額,拉棺少女手底下左支右拙,眼看是指望不上了。
溫曄鈞用大一號的鐵索將鑰淑包成了粽子,只露出頭和腿,便將丟在牆角,少女的腦袋「砰」的一下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疼得嚶嚀一聲,迷茫地半眯著眼,顯然還沒清醒過來。
雲崢在一旁卻是眉頭一皺,他倒不是憐香惜玉,而是疑惑:「奇怪,剛剛那紅衣女鬼呢?」
居然找不到蹤跡了。
溫曄鈞卻沒多想,轉頭看往另一邊,嘴角露出冷冽的笑容。
「那麼,也招待一些我們的小朋友好了。」
說著,後撤一步,奮力一劍擲出,劍刃穿過十餘丈,直指湘江四鬼。
這不是飛劍。
因為劍雖然丟出,但仍舊離溫曄鈞的手僅僅一尺。
因為他也出現在那邊。
中州派絕學,天地遁法!
啪!
一根鐵槊忽然橫拍過來,將溫曄鈞擲出的長劍砸進地面,劍刃插入地面,發出「錚」的一聲不斷鳴顫。
黑袍少女轉過身,淡淡說道:「我的事,用不著雜魚插手。」
這打臉打得啪啪響,空氣突然安靜,簡直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溫曄鈞留。
地上六個被捆成一團的小美女齊刷刷扭頭瞧溫曄鈞,眼睛亮亮的,想看他出醜模樣解氣,結果這廝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對她們呵呵一笑,頓時把大家嚇得表情僵硬。
湘江四鬼總算有了喘息之機,狼狽後退,結果一看隊友全軍覆沒,臉色陰沉得跟死水一般。
他們四人本就是盜墓賊出生,沒有江湖遊俠那種為了義氣或者名譽就博上性命的道理,此刻發覺敵強我弱,便立刻心生退意,一邊防備拉棺少年和溫曄鈞偷襲,腳步已經隱晦地往側門移動。少女們也察覺到這些強盜們想跑了,面露絕望,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不打了?」
溫曄鈞從來是滴水不漏,湘江四鬼這點小動作哪裡瞞得住他,卻根本不在意這些蛇頭鼠尾的廢物,隨意地走到那相貌、身材皆與白靈鶴一般無二的拉棺少女身前,將長劍用力拔了出來,狀若隨意道:
「你是哪裡的妖怪,沒聽說過呀。」
他話是隨意,心裡在意的,卻是剛剛那個和向西樓曾經展現過一次的相貌一般無二的女子。
那少女冷哼一聲:「妖怪?我看你才是妖怪。」
「說說嘛,你是哪兒的人,我看你武功又這麼高,一定不是無名小卒,讓我猜猜……嗯,你必然是五台山袁小棠嶺的高徒。」
說的是白靈鶴的師門。
溫曄鈞一邊說,一邊坐到門檻上,瞥了一眼外面的巨大棺材便不再多瞧,而是拍拍身邊問道:「過來一起坐?」
少女臉色變冷,冷冷道:「我是袁小棠。」
「沒聽說過啊……」溫曄鈞眉頭一皺,不論是現實還是這處的宙光碎片,都沒有這袁小棠,對方這個實力,怎麼會是無名小卒?
這不,那邊湘江四鬼卻腳底溜得更快了。
唯獨溫曄鈞愣了許久,突然罵了一聲。
「靠。」
居然被白靈鶴那小子騙了!
五台山分為陰、陽、天、地、星五峰,哪有什麼狗屁袁小棠嶺?
至於劍南城少主這個身份更是鬼扯!
溫曄鈞這邊關於劍南城的記憶還是千年前的老黃曆,,因此真實性很值得推敲,完全做不得細節上的准數。
如今的城主兼太守是金刀王陽斷,已經被蘭若寺的樹妖殺了。
這也得怪溫曄鈞記憶不全,否則斷然不會被輕易糊弄過去,只不過這小子也是個戲精,撒起謊來都不帶臉紅的。
難怪當時溫曄鈞憑藉記憶「認出」他是劍南城少城主時,他愣了很久,表現出一副『哎呀卧槽被發現真實身份了好怕怕怎麼辦』的表情,現在想來,這傢伙根本不是被震驚,而是發現溫曄鈞認錯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在他媽的演戲啊!
想到這裡溫曄鈞內心就是好一陣無語,沒好氣地問道:「喂,你認不認得一個人,叫做白靈鶴?」
料想她應該是認得的,畢竟兩人如此相似。
「你見過他?」袁小棠問道,「三日前我收到他的求援信號,可一入劍南地界,卻再也搜索不到,連命魂燈都變得無比微弱,因此過來尋找。」
「原來是這樣。」
溫曄鈞微微一笑,心中卻更是奇怪,白靈鶴應該是這個宙光碎片的人,難道袁小棠也是?那個形似向西樓的詭異紅衣女子,怎麼會在她身邊?
不過這樣一來,按照時間算,溫曄鈞就能猜到,他發現白靈鶴被虎妖煞氣入體時,袁小棠還能感知到他的位置;後來白靈鶴被溫曄鈞支出去當活靶子后不久,才失去蹤跡。
應該就是這時候出了什麼意外。
溫曄鈞心中有些思慮,他把一枚招魂幡打入白靈鶴體內,要找到他雖不說是輕而易舉,但也絕對不難,這麼說當然是為了討更多的好處,比如袁小棠拉的那具棺材他就很感興趣。
從上面隱約散發出來的氣息,溫曄鈞聞到后,居然體內氣血興奮起來,似乎對其極為渴望,必然是那枚骷蟬在作怪。
說不定,就能夠提升骷蟬的能力。
關在裡面的,是什麼?
強烈的好奇心使得溫曄鈞內心無比興奮,迫不及待想要打開看看,但臉上還是一派淡定模樣,一邊說「進來坐下慢慢講」,一邊眼睛往棺材上審視,心想這個話題怎麼引。
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這位小兄弟,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相貌、身材與你一般無二,穿一身白色印花鳥長袍?」
雲崢湊過來問道。
袁小棠冷著臉點點頭:「沒錯,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雲崢肯定地點點頭:「對,見過,就在蘭若寺里。」
溫曄鈞:「……」
袁小棠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是典型的外冷內熱。
換句話說,是個暴脾氣,一聽這話捲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溫曄鈞急忙拉住她,語重心長道:「年輕人不要那麼衝動,蘭若寺又非是什麼阿貓阿狗,那可是連上陽城都能瞬間秒殺的大妖怪,哪有那麼容易闖?給我一個面子,今晚商量下對策,明天我倆一起去。」
他為了能夠有機會弄到那副讓骷蟬有動靜的棺材,為了弄清楚向西樓為何會出現,自然是要一副義薄雲天的模樣將自己和對方綁在一起。
「只不過是區區上陽城,我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哼。」
袁小棠言語中顯然對「改頭換面」過的上陽城非常不屑,雲崢則是對此深表同感,在一旁煽風點火大談特談蘭若寺是多麼的山窮水惡,樹姥姥又是如何的凶神惡煞。
末了加了一句:「那位小兄弟與我萍水相逢,為了能讓我順利逃走,一個人擋住好多妖兵,真是大英雄!大豪傑!這件事我也不能旁觀,我也去。」
溫曄鈞和袁小棠同時一愣,震驚且嫌棄道:「這種事情你到現在才說,總感覺白靈鶴根本就是被你坑的。」
雲崢撓著頭,訕訕道:「接下來怎麼辦?蘭若寺外面有一座迷魂林,除非裡面的妖魔允許,否則外人很難闖進去。」
他這時打起來很隨意,這時候忽然間就好像大家已經講和的樣子,令人側目。
但不得不說,雲崢的態度,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跟著,不再動手了。
溫曄鈞問:「那你怎麼逃出來的?」
雲崢說:「當時有人送冥婚,那林子就會放人進去。」
話語一落,溫曄鈞便若有所思去看自己的一群女俘虜,沉思道:
「原來如此。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個『食魂夜,妖煞現」是個什麼意思,不過這樣看來,你們應該是準備藉助某種力量,去對付蘭若寺?」
六個女劍客都是抿著嘴唇,誰都不知道該不該說。
雲崢恐嚇道:「哎呀各位姑娘快說啊,這位溫曄鈞公子可是自小野獸養大,你們若是不說出來滿足他,下場我可不敢保證啊,說不定會被吃掉。」
少女們嚇得齊齊一縮身子:「啊!」
溫曄鈞道:「我看起來有他說的那麼噁心嗎?」
「有沒有不知道,不過請你離我的妹妹們遠一些,你湊太近了。」一個虛弱的女聲響起,鑰淑悠悠轉醒,少女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嗚嗚嗚小姐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鑰淑一臉黑線,發現自己被捆得極緊,頓時面若寒霜。
「能不能給我先鬆綁?」
溫曄鈞道:「不能。」
「你!」
荀婉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殺氣表現得不是那麼明顯:「……你猜得沒錯,我們目的就是蘭若寺。之所以來你這裡,是按照某位高人的提示,能夠在這裡找到對付樹妖的寶物。」
「是嗎。那麼他們四個為什麼會一起?我可不相信四個雞鳴狗盜之輩會有什麼拯救蒼生的大宏願。」溫曄鈞指了指那邊窗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湘江四鬼。
四個盜墓賊頓時炸毛兩個:「什麼叫雞鳴狗盜,姓溫的你什麼意思!」
溫曄鈞道:「呵呵,字面意思。」
溫才臉色不知道為啥有些發黑,示意他們冷靜,淡淡道:「林家小姐說過蘭若寺下乃是盜聖葉歡埋骨之處,我們為此而來。」
眾人為之一靜。
盜聖葉歡,當世第一人。
這是當初連十大宗門的牌匾都能偷個遍的絕世大盜,他的墳墓里不知會藏有多少奇珍異寶、奇功絕學,若當真如此,能吸引湘江四鬼來幫忙,倒也說得通。
溫曄鈞冷笑道:「她說什麼你就信?」
溫才泠然道:「我溫才雖然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物,但對於勝邪君的孤女,卻還是信得過的。」
溫曄鈞挑眉道:「勝邪君孤女?」
他轉頭,盯著鑰淑那把劍,這才明白過來。
難怪這把劍如此眼熟,之前林鎮南來給他送『青竹符劍』時,佩劍正是這把。
他兀自有些茫然:「林鎮南什麼時候……」
當日一別,還來不及給他答覆,想不到就已經是天人兩隔。
鑰淑道:「前日,家父被奸賊所害,陷入蘭若寺的圍攻,不幸身隕。」
雲崢突然「啊」了一聲:「原來那天我在蘭若寺外看見那群江湖人士和許多妖怪,就是你爹。呃,當時好像是窩裡反——呃,我什麼都沒說,別介意啊。」
他自知失言急忙捂住嘴,那些女孩們都沉默起來。
作為劍南城最後的依仗,卻被自家人里通外合,投靠蘭若寺這大妖孽,反戈一擊埋伏家主。
這等家醜,她們甚至不敢對外宣布,否則劍南城就會不攻自破了,這才找了湘江四鬼來,希望藉助那位『高人』的指點,先將蘭若寺擊敗,才有一線生機。
「原來如此。」
溫曄鈞目光閃爍,他站起來,伸手一劃,捆住林家眾女的鐵索便應聲而斷。
溫曄鈞站起來溫聲道:
「這裡有一些療傷藥物,你們且去休養,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去蘭若寺。就用你們之前的法子,騙樹妖打開迷魂林。」
「啊?」
林家那群女弟子們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溫曄鈞的意思,頓時歡呼雀躍:「好。」
「剛才姐妹們言語得罪,別見怪啊。」
「是呢,溫公子你是個大好人!」
「大好人?」溫曄鈞心道呵呵,臉上卻笑嘻嘻的。
少女們年少無知,天真無邪。都覺得,那位『高人』給的指點真是神了,原來克制樹妖的寶物,就是指這幾位實力強大的外援嗎?
一時間失去家主的悲傷盡去,心中鬥志洋洋,頗有些士氣大振的意思。
「那……溫公子,這邊就多謝了。若能為家父報仇雪恨,我來世結草銜環,必定報答大恩。」
鑰淑走過來,欠身一禮,言語中頗有死志,抱著背水一戰的念頭。
不過此時,她就不再自稱荀婉之,而是換了個名字,自稱林筱筱。
今天發生的事情也讓她有些茫然,似乎是被打暈了一下,然後高手、外援,一下子都有了,幸福來得太突然。
溫曄鈞溫和地笑笑:「不必這麼見外,你父親,還有你師父,與我算是故友,林家有難,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林筱筱欲言又止,女性的直覺她感到氣氛很微妙,抬起目光偷偷看溫曄鈞的臉,覺得對方眼神里似乎有很多話要跟自己說,但仔細一瞧又看不出來。
她難能知道,溫曄鈞這根本就是不懷好意,安排上了。
隨後又搖搖頭,心想一定是自己想太多,頷首道:「是,一切仰仗溫兄。」
林鎮南只有她一個女兒,另無子嗣,辟邪劍也傳給她,林筱筱現在相當於林家家主,與溫曄鈞平輩論交倒也正常。
當然,若是林鎮南沒死,她得叫溫曄鈞一身「溫曄鈞叔叔」,就不知道是否叫的出口。
回頭與湘江四鬼的溫才等人交流了一下,林筱筱過來又多要了三個房間后,這兩幫人今夜終於是成功入住『火葬場』了。
「那,溫公子,我就先去休息了。」林筱筱過來知會了一聲,又對袁小棠和雲崢兩人點點頭。剛才林家的女劍客不知對她耳語了什麼,林筱筱的耳朵有些紅。
「嗯,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