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寸勁開天
習武的最後一步是吃書？
這怎麼看都不是一件靠譜的事。
裴元曾經倒是有過因為期末複習時間不夠、產生了把書吃掉就能快速掌握知識的可怕念頭，並且付之以行動，最終因為破壞圖書被學校通報批評的行為。
所以顯而易見，一般的紙質書是不能吃的，吃了也不能讓你變聰明。
因此這個吃，不是用嘴巴去吃，而是用腦子去吃。
擁有神意傳承的秘籍，等於書中匯聚著一股「知識」，也就是著書者留在字裡行間的強大念力所化成的意。
這便是修道者得天獨厚之處了，念動力除了不能虛空造物外幾乎無所不能。
本來，以裴元的神魂強度，是無法消化掉這本《蛟筋譜》中，所蘊含的強大念力的。
只不過這陣子他一直在用刑台硯磨練自己，神魂強大有了長足的長進，已經可以和初入神意境的修道者持平，勉強算是達到了繼承這本秘籍的最低要求。
停下了一天的修鍊，裴元叫來侍女準備好熱水，沐浴更衣，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躺在熱氣騰騰的浴桶之後，又突發奇想地弄來個香爐，一塊空白的木牌
裴元點了一炷香，哼著小曲，靠在浴桶邊緣，手指在木牌上不斷臨摹、刻畫，模仿秘籍上的字跡。
一個良好的心境，是突破自我極為重要的條件，而焚香沐浴，自古以來就是比較有名的場面。
這時，一位吃著蘋果的無知少女從窗口走過，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用吃剩的蘋果核當做暗器丟了進去，被裴元用靈牌瞬息擋住。
「你怎麼把祠堂里的靈牌帶來洗澡了？！」
向小葵瞪大眼睛問道。
雖然她已經知道裴元不是向西樓本人，而是小姐利用《邪鬼七問》召來的一個異界邪靈，但你好歹佔了這具身體，尊重一下死者啊！
若裴元知道她們都把自己當邪靈肯定是滿臉鄙視。
邪靈？你才是長滿腸子觸手的邪靈呢！
好在裴元不知她所想，心情很好地回答：「這可不是靈牌，我在感悟蛟筋譜，即將圓滿，解釋我就藉助第一口氣，把感悟可在這木碑上，讓它能夠繼續流傳，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無字碑！」
「快成了？」
向小葵聞言一愣。
這一個月來，她和向雨綺都沒再出門參與地盤的爭奪，而是收下心來，每日修鍊、修鍊、修鍊——身為武修，怎麼能老是在外面打架，不知道修鍊，忘了老本行呢？
所以向小葵這陣子進境也頗為迅速。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修為快速突破到了凝意第五重，這個速度在過往堪稱神速、天才，但在如今的寧陽城，真還算不上特別出眾。
或許因為各地英傑都有匯聚過來，又或者是魔潮將起，大家壓力都很大，所以江湖上湧現了一大片此前聲名不顯的年輕高手。
總之，這個月的向小葵，覺得自己十分愜意。
修鍊一時爽，一直修鍊一直爽。
結果就發現自己的進度快要被這個人趕超了，他居然也快到凝意五重了，而在不久之前，這貨還是個蓄氣。
想了想，向小葵眼睛一亮：「等你練成了，我們倆比比。」
說著，也不管裴元拒不拒絕，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語氣堅決。
「你儘管放心突破，我替你護法。」
「……好。」
裴元表情凝固，笑了下。
雖然自己目前肯定不是向小葵的對手，但有這個陪練，對自己絕學的掌握，必然有著好處。
再次靜坐了小半個時辰后，裴元把已經徹底刻花、油漆都剩了層底色的木牌丟在一旁，翻開《蛟筋譜》，在那股刺痛人大腦的意識反應過來之前，調動全部精神，狠狠一刺。
嘩啦！
彷彿是刺破了某種位置的屏障，裴元眼前忽然變得白茫茫一片。
緊接著，耳畔就響起驚雷一般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
那是一道洶湧奔騰的大河，河水渾濁不堪，席捲著厚重的泥沙奔涌而下，宛如猛虎咆哮，撞擊在河床岩石的水迸濺起來，水霧激射，打得人臉升騰。
一名白袍中年人，站在河中央一塊凸起的巨大岩石上，拳風陣陣，演武正興。
僅僅一眼，裴元就猜到這人是誰。
白曦宮開派祖師，陽乾真人！
忽然，河裡出現一個漩渦，河水盡數倒卷，現身出長達十丈的巨大白蛟。
它通體潔白如玉，腹升二爪，身如巨蟒，尾似銀蛇，牛嘴獅鬃，鷹爪羊角。
滕在本空中的白蛟身體一卷，尾巴如同巨大的鐵索，抽打下來。
白曦宮祖師雙掌一甩，勁氣甩打。
鐵尾、肉掌對轟，氣浪翻滾，打得大河咆哮，巨浪翻騰。
兩者角力，白蛟竟被打飛。
它全身驟然緊繃，身體翻滾，尾巴收攏，兩隻前爪探出，一曲一拉。
錚！！！
裴元豁然聽到了一聲弓弦被拉開到了極限的巨大嗡鳴聲！
那白蛟人力而起，雙爪宛如人類弓手拉開強弓，左爪一指遙遙點著白曦宮祖師，右爪繼續往後猛拉。
那是一把看不見的、人類無法掌控的龐大神弓！
一拉，再拉。
弓弦似乎張到了極致。
但它還能繼續拉開！
強大的嗡鳴聲，讓裴元七竅流血，心臟如同擂鼓一般狂跳，彷彿想要從跟隨弓弦的腳步，從胸腔里跳出來，跳入這個世界里去大聲擂鼓！
終於！
白蛟伸直的左爪猛力回收，后拉的右爪緊握成拳，一往無前打向前方。
裴元看到了，它的肌肉、筋骨，如同野蜂振動翅膀，高頻震顫。
這一拳如神雷轟頂，如隕星天降！
白曦宮祖師豁然抬頭。
他亦是弓步前踏，雙手宛如虛拉一張大功，弓弦迅速鬆開，送出去的不是箭矢而是雷霆霹靂的拳頭。
兩個拳頭相撞，大河崩裂，大地沉陷，天空瞬間失去光芒。
噼啪！
裴元猛地打了個冷顫，發現自己已經從剛才的奇怪幻境中脫離出來，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頭白蛟、一名拳師的對戰，只有寥寥幾個動作，卻看得讓人心臟緊繃，彷彿隨時有可能被撕裂、被絞碎。
「這就是，弓弦勁……」
裴元摸著自己的心口，腦海中忍不住就想起來幾個字。
寸勁·開天？
據說白曦宮開派祖師斬白蛟時，早已突破武夫的極限踏入了另一個領域。
那是遠比宗師更加強大、更加神秘的領域，被稱之為『神通』。
武道通神，便是神通。
「嘶……還真的像是寸勁啊，一靜一動，動靜變化，用極大的勢能造成爆炸性的動能！」
裴元回頭一看，發現《蛟筋譜》已經化為滿地的紙屑。
顯然，它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將蘊含其中的『拳意』傳達出去后，徹底粉碎。
握了握拳頭，虛晃了兩下，裴元看著自己的手，眼神火熱。
感覺很明顯，很強烈，自己的確掌握了這門神通高人所創的拳法。
對於技巧的掌握，已經瞭然於胸，只欠缺實戰了。
聽到屋裡的動靜，向小葵一臉喜色的打開門，興緻勃勃地沖著裡面喊：「你成功了嗎！」
她剛問完，就看到屋子裡遞過來一個還沾滿洗澡水的拳頭，它快如離弦的箭矢，在視線里不斷放大。
「咦？」
這就是蛟筋拳？
動作不快嘛，威勢好像也一般般。
向小葵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裴元忽然加速。
在新的速度面前，剛剛的速度宛如龜速。
不，宛如靜止。
這幾乎是動靜間的轉換，直接打了個向小葵一個措手不及。
「砰！」
拳頭砸開向小葵體表凝聚的護體火元，身材嬌小的少女突然炮彈似的，飛了起來，落入極遠處的一個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