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誤會
「你說你一個小侍女,成日里不想著好好伺候主子,凈想拉主子下馬,是什麼居心?你仗著自己會個三腳貓功夫,就肆意妄為。怎麼就不想想,公主遇難,桂嬤嬤會不會拿你問罪?」
這一刻,沈重錦突然很想蘇甜回來看看,自己是個大大的好人,她身邊的侍女才是個大壞人。
晴翠很多年沒有受過這種氣了,秀臉被氣的通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你一個大男人和我一個柔弱女子唧唧歪歪個沒完沒了,羞不羞人?」
沈重錦用眼梢斜了她一眼,冷哼,「倚老賣老,我見的多了。倒是第一次見,仗著自己是個女人,做錯事就有理了。」
若不是蘇甜身邊缺人照顧,他真想把晴翠解決掉。
蘇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來,還恰好聽到兩人的談話。
她呆愣愣的杵在門外,不知該何去何從。
腦海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重複著,你不屬於這裡,快回去吧!
是啊,我本不屬於這裡,也想回去。
只是,回不去了。
「蘇甜!」
「姑娘!」
沈重錦眼含擔憂,聲音飄渺;晴翠眼神凌厲,拔高的聲音中不難聽出怨懟。
那兩個人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
蘇甜嘴角一扯,勉強露出個笑臉。「真是不好意思,打斷了你們的談話。」
晴翠面色不善的看著蘇甜,確切的說是瞪著。「總是裝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實則心裡比誰都惡毒。」
蘇甜不知她為何這般不待見自己,也不想去探究。
「你說我惡毒就惡毒吧!」
「哼!不要總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好似別人冤枉了你。你以前做過什麼事情自己知道。」
「以前?」
蘇甜瞭然,原來是原身遺留下來的隱患,她努力地回想著,一遍一遍過濾著原身的記憶。
每天不是綉繡花就是去花園賞花,好伺候不苛待下人,也從不出去招惹是非。
蘇甜想不通,這樣一個老是宅在家裡的閨閣小姐,究竟怎麼著就把人給狠狠得罪了?
「你怕是記錯了吧!」
「我親耳聽到的不會錯,就算是聽錯了,我也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你……」
「停!」蘇甜被她震的腦瓜子疼,連忙喝止住她,「那你先說說我是怎麼得罪你的,我好有頭緒回憶一下。若是真的做錯了,我就給你斟茶道歉,保證從此再不主動招惹你。」
「你會給人道歉?」晴翠狐疑的看著她,面色稍稍緩和,「你沒有欺負我,一直都是我欺負你!」
胡攪蠻纏也就罷了,欺負別人還說的那麼心安理得,蘇甜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那我是不是該找你算算帳!」
「我那是替別人教訓你!不一樣的!要不是你招惹了別人,我怎麼會專門和你作對。再者,你連個小土牆都爬不上去,打得過我嗎?」
瞧瞧,這就是有人照著和沒人疼的區別。
可憐自己命苦,趕了個時髦來穿越,卻沒踩好點,成了一個沒人疼被欺負也不敢懟回去的可憐蟲。
「我是打不過你,也沒有本事讓別人幫著我打你。所以,你贏了。」
「我不是個計較輸贏的人,只要你以後不再欺負我的師兄,我保證不常來找你麻煩。」
晴翠眉梢含著得意的笑,輕蔑的掃視著蘇甜,隨口給了她一個天大的恩賜。
只是這恩賜,蘇甜不稀罕。
「我都不知道你師兄是哪根蔥,何來的欺負?」
「鬼才信你!」晴翠鼻孔重重的哼了口氣,「你與我師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敢說不認識他。」
聽她話中的意思,我與她師兄經常見面。
難道,是他?
蘇甜很快想起一個人來,又覺得不可能是他。
晴翠見她眼神有些閃爍,就知道她想起來了。想想她們母女對師兄做的那些事情,再次怒氣上涌,忍不住去教訓她。
「打你這個小……」
「啊!」
一小節木塊,以雷霆之勢精準的擊中晴翠的腿彎,她痛呼一聲,不由自主的扶倒在地上。
蘇甜面無表情受了晴翠一拜,全然不領情,也沒有要把他扶起來的意思。更是在心底暗道一聲活該。
晴翠回頭惡狠狠的瞪著沈重錦,對上他毫不掩飾的殺氣,又縮了回來。
「蘇甜,有他為你撐腰,我也不怕你。你母親不要臉,懷身大肚進府擠走師兄母親,你也不是個好貨,整天冷著個臉,對師兄不理不睬的。」
蘇甜記著清楚,原身的母親明媒正娶進的蘇家門,怎麼就成了惡毒小三?
至於原身那個從小被撿回來的哥哥,哦,現在是她的哥哥了。
那個叫蘇俊笙的便宜哥哥,整天木楞著臉,懷揣個賬本,一心撲在生意上,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怎麼就成了別人不搭理他呢?
「我母親是我父親三媒六聘娶回來的正妻,成親后,兩人琴瑟和諧,沒有納一個姨娘。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蘇家祠堂翻看族譜,若是還不信,就去官府偷看戶籍薄子。」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她?晴翠心裡開始犯嘀咕,不大可能啊,習武之人的耳力比常人好些,聽錯的可能小之又小。
蘇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你若是真的為你師兄好,就應該為她找出真正的惡人,好好為你師兄出一頓氣。」
「好!我這就回去問問師傅,弄清楚是你在說謊,還是我聽錯了師兄和他的談話。若是當真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斟茶謝罪。」
蘇甜重重的冷笑,轉過身去,不欲再多看她一眼。
晴翠去的又快又急,幾個跳躍,消失在朦朧夜幕里。
沈重錦一席白色錦衣,清逸如仙。矜貴如畫的容顏上,一雙清幽而深沉的眸子好似潤水的墨玉。他施施然起身,悠閑散漫的向她走來。綉著雲紋的袍裾,隨著步伐,雲霧一樣的飄渺。
蘇甜獃獃的看著他,不知不覺已經沉醉在他薄唇間清淺醉人的笑里。
「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他的聲音如春日清涼的雨,溫潤,綿軟,煞是好聽。
蘇甜艱難把視線投向火爐那邊,卻見那銅壺已被放到架子上,壺嘴裡冒著騰騰熱氣。
「這麼快就把水燒開了。」蘇甜尷尬的笑著,一雙手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