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恩威
嘉靖皇帝這次沒有敲銅罄，直接開口道：「朝天觀，玄都觀稍微修繕即可。萬壽宮，萬年吉壌，今年控制在百萬兩以內，多餘的，用在修建各處堤壩上。」
說完，連續敲了三次銅罄。
這番表態，讓內閣和司禮監感到十分詫異。
看來，皇帝是真的在改變，已經醒悟！
「聖上英明！」
內閣和司禮監跪拜稱讚。
然後，議政繼續。
李春芳繼續說道：「金銀珠寶首飾，估價五百萬左右。內閣商議決定，選出一部分給聖上，剩餘的存入國庫。」
有不少好的金銀珠寶首飾，這次嘉靖皇帝主動抄了嚴世蕃等人的財產，不可能什麼都不要。
於是內閣決定把這些宮中實用的東西給嘉靖皇帝，如今嘉靖皇帝應該會高興。
「鐺！」
銅罄聲響，嘉靖皇帝表示滿意。
李春芳又繼續說：「抄沒的房契，能變賣的變賣，然後充實國庫。上萬頃田地，一部分歸還給當地無田無地百姓，一部分歸還給原來的主人，所有剩餘，則再做處理。
抄沒的字畫，文墨，古董，古籍等等，暫時不用變賣，充入國庫。」
到此，就把抄沒的家財分配完成。
最後這一點，嘉靖皇帝原本想著建造一個「博物館」收藏文物的，但想了想嫌麻煩，還是算了，放在國庫吧。
「鐺！」
銅罄聲再次響起，嘉靖皇帝認可這些分配方式。
開口問道：「海瑞審理江南織造局一案，可有結果？」
徐階回道：「回聖上，內閣已經去了加急，督促他們儘快結案然後來京，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嘉靖皇帝說道：「等海瑞等人倒京后，再一同處理嚴嵩等人。此事，不可以公報私，不可栽贓陷害，凡是講究證據，更不可無事生非。誰讓大明亂，就是跟朕過不去。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李太醫等朕，你們下去吧。」
其他的事情交給內閣去操心。
呂芳留了下來，把等候在外的李時珍領進精舍給嘉靖皇帝看病。
「聖上的龍體恢復不錯，臣聽聞聖上最近每日堅持鍛煉，這是對的，效果證明很好，希望聖上繼續堅持。」
李時珍是有什麼說什麼：「當然也不能太多，凡事物極必反，需要掌握一個適合的度。臣給聖上開新的藥方，七日後臣再來。」
嘉靖皇帝點頭：「朕相信你的醫術。」
然後換了個話題說：「朕聽聞幾個地方因為天災，出現了瘟疫，還沒有解決。你可以安排一些太醫前去查看，太醫雖然為朕看病抓藥，但遇到這種事，不應袖手旁觀。」
「聖上仁慈，臣替受難的百姓感謝聖上。」
李時珍跪拜道：「臣也想去看看，希望聖上准許。」
「你也去？」
嘉靖皇帝為難，你去了誰給朕治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
李時珍看出嘉靖皇帝的疑慮，說道：「臣有信心對付瘟疫。至於聖上的病，需要長期調理，不急於一時。太醫院有許多醫術不輸臣的太醫，臣不在時，由他們繼續給聖上問診。
若是聖上不同意，臣只好辭去官職，獨自前去。」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答應，難道還能殺了他？
「李時珍，也就你敢跟朕如此說話！」
嘉靖皇帝先是不悅，然後還是同意：「看在你有一顆懸壺濟世懸壺濟世之心，朕不為難你，去吧。注意安全，朕的病，朕最信任還是你。」
這話，讓李時珍觸動。
沒想到嘉靖皇帝如今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多謝聖上。」
李時珍在拜，由衷感激嘉靖皇帝的理解。
一旁的呂芳心裡也被觸動，這才反應過來，嘉靖皇帝變得越來越有一些人情味了。
李時珍離開后。
呂芳突然跪在嘉靖皇帝面前：「請主子治罪，奴婢仔細查了二十四衙門，發現一些人私下貪墨，收受賄賂，合計多達百萬餘兩……這是奴婢的過錯，萬死不能贖罪。」
才一百多萬？
你確定查清楚了？
嘉靖皇帝第一反應是少了，呂芳肯定只查了一些做得過分的人。
不過，還要用宦官制衡文官，不能自費武功。
所以沒必要做得太過，再說現在的嘉靖皇帝也沒有心懷天下的心思。
讓呂芳查司禮監管理的二十四衙門，只是為了敲打敲打。
「百多萬，還真是敢！」
嘉靖皇帝生氣：「朕給他們的，還不夠？」
看著呂芳：「你的確難辭其咎。司禮監掌印你就別做了，讓陳洪擔著，你去替朕管管鎮撫司。既然你查清楚了，那些貪墨受賄的，還是由你來處理。追回來的贓銀，交給國庫。」
陳洪，黃錦，呂芳三人，嘉靖皇帝也是在權衡，一個掌司禮監，一個掌東廠，一個掌鎮撫司錦衣衛。
時不時的敲打，換換位置，相互制衡，免得做大。
當三人同氣連枝時，就是「滅亡之時」。
呂芳老了，幹不了多久。
嘉靖皇帝已經在考慮呂芳走後，讓馮保來接替。
誰叫馮保歷史上出名呢，現在嘉靖皇帝除了他，暫時也沒有其他好的人選。
「奴婢領罰。」
呂芳口頭，沒有怨言。
嘉靖皇帝又看了眼年邁的呂芳，說道：「楊金水快到京了吧？」
呂芳一振，擔心皇帝會殺楊金水，又不敢求情：「就這兩日便到。」
嘉靖皇帝：「楊金水到了，由你把他看管起來，不必入詔獄，等海瑞等人到京后再處理。」
這算是打一棒給個甜棗吧。
呂芳還真是感動，覺得嘉靖皇帝念舊情，體諒他。
楊金水，馮保是呂芳眾多乾兒子中他最疼的兩個。不忍心看著楊金水死。
死不死他管不著，至少有嘉靖皇帝這話，楊金水來京后不用再吃苦遭罪。
「謝主子！」
呂芳磕頭。
呂芳失去司禮監掌印位置，陳洪接任，很快消息傳出去，引得朝臣重視。
了解陳洪的人，就知道這人比呂芳更不好相處。
也有人認為呂芳是咎由自取，呂芳的下場是倒嚴的必然，不然不好給天下人交代。
此時，海瑞，王用汲，趙貞吉等人剛審結江南織造局的案子，帶著案卷，以及押解鄭必昌，何茂才等罪犯，啟程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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