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愛的表現

當蘇唯清析感受到莫慎行掌中的溫度，心裡才算對醫生所說的「沒有生命危險」有了幾分相信。莫慎行的病房是個套間，裡邊有一大一小兩張病床，外邊的偏廳便於探望會客；因著蘇唯不願回自己的病房，賴龍便讓蘇唯在BOSS旁邊的病床休息。

送莫慎行到達病房，醫生交待了些注意事項后出了病房；蘇唯則與賴龍何英守在莫慎行病床邊等他醒來。

蘇唯電話忽地響起，看來電是唐美琪，蘇唯走出了病房。

「蘇唯，這麼晚你去了哪裡，怎麼不在家？」

聽著唐美琪的聲音，蘇唯鼻子莫名泛酸，她把晚上的事告訴了唐美琪。

「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很快，唐美琪趕到了醫院，看著眼眶微紅身形略薄的蘇唯，她關切道：「你的手怎麼了，傷得嚴不嚴重？臉和脖子又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莫慎行……」

「莫慎行」三字讓蘇唯忽地哭出聲，壓抑了整晚的惶恐驚懼愧疚在這刻達到頂峰，蘇唯靠上唐美琪的肩，哭著問：「美琪，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為什麼要衝過去……如果他有事，我會恨死我自己……」

唐美琪聽言也紅了眼眶，「蘇唯，你別這樣，他不是脫離了生命危險么。」

「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為了報仇而來么，所說所做不是讓遊戲更複雜么……為什麼要救我，該受傷該死的是我……」

唐美琪很少看到蘇唯哭，哪怕被蘇霆欺負被章放綁架她都沒有落淚，現在卻哭得這麼傷心，唐美琪明白蘇唯心裡壓抑了很久。

自從知道莫慎行跟陸凡的關係后蘇唯就一直沒輕鬆過，要麼坐窗檯發獃一發一天，要麼就拚命畫畫看書做事不讓自己有半點空閑的時間。

她逃避莫慎行，逼莫慎行作出選擇不過都是因為愧疚，對陸凡的愧疚，還有因陸凡之事對莫慎行的愧疚。

現在發覺莫慎行為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她更加愧疚加難以訣擇了，初戀的哥哥愛上了自己，換成常人，也會不知道怎麼處理。

唐美琪走後，蘇唯進了病房。

何英和賴龍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互望了一眼，都沒多話，把位置讓出來給蘇唯，他們去了偏廳。

寬大的病房只餘下蘇唯和病床上的莫慎行，蘇唯目光掃過莫慎行英毅的臉龐，落在了他與陸凡有幾分相似的眉眼上。

平時這雙眼睛透出的眸光都太過深邃凌厲，令她每次看到都心生懼意；這會他閉著眼睛，燈光照著他濃長的睫毛在臉上映出幾分淺影，沒有那股凌盛，她卻詭異地覺得不安。

想想不久前他躺於血泊中的一幕，想想自己做的那個惡夢，蘇唯的鼻子又開始泛酸，她忍不住抓了他的大掌，感受著他的溫度，仿若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些許。

不知是哭累了，還是他無生命危險讓她放鬆不少，蘇唯趴在床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臉邊好像什麼在動，蘇唯迷糊睜開眼，看到面色病白的莫慎行正看著她。

這會外邊已有了微露的晨曦，透過窗戶映在莫慎行俊逸的身上，令他周身籠上屋淡淡光暈。

蘇唯一下沒反應過來眼下的情況，愣愣望著莫慎行，只到他的俊眉微蹙、視線落到她的手上，蘇唯這才發覺自己居然抓著他的沒受傷的左手貼住臉蛋睡著了！

蘇唯臉色一赧，趕忙抬起頭鬆開了莫慎行的手，帶了點激動問：「你醒了？有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莫慎行顯然不想理她，不耐甩了下手，卻因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而皺了眉頭。

見他皺眉蘇唯才記得要叫醫生，而這時聽到屋內的動靜的賴龍已趕了進來。

不久，醫生護士也進了這個原本寂靜的房間，醫生幫莫慎行做過系列簡單檢查后，又安排他做進一步檢查確認腦部情況。

做完所有檢查已是中午時分，醫生得出結論：患者腦部沒留下淤血，身體亦無嚴重內傷，但各部位的外傷傷勢不輕，要住院休養。

聽此，蘇唯一直懸著的心稍稍回落。

莫慎行身體還很虛弱，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蘇唯都在病房照顧莫慎行。

原本醫院有特護有醫生，還有何英候著，蘇唯可以什麼都不做，但莫慎行只對她煮的東西她喂的葯不抗拒，於是她便包攬下這些活兒。

莫慎行外傷嚴重，右手右腿固定不能動，洗漱擦身需人幫忙，下午蘇唯接水打算幫他簡單擦洗一下，何英看她擰毛巾時手臂略為吃疼的模樣，勸道：「你自己手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去休息一會兒，我來吧。」

「不用。」

蘇唯把毛巾擰乾，換上盆乾淨溫熱的水端出，對正看著電腦的莫慎行道：「我替你擦下手。」

莫慎行微抬眸，淡漠地蹙了下眉。

這些天莫慎行對她都是這種態度，不拒絕她的伺候，但也不搭理她；蘇唯不介意，顧自替莫慎行收起電腦和矮桌，拿毛巾擦起他未受傷的手和手臂。

忙完，蘇唯又把水端了進去。

正打算給莫慎行削水果，病房外有人敲門，何英去開門，進來的是個面帶微笑的女人。

女人身材姣好，穿著香奈兒最新款套裙，長長的捲髮，精緻的臉蛋上有雙漂亮的眼睛，笑起來微微彎起，溫婉動人。

「麻煩你了。」她將手裡的花交給何英。

從她舉動可以看出她的素養很好，名門千金大多都會被調教出淑女模樣，但她的溫婉似是在骨子裡，看不出絲毫作做，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

「阿行，我剛回國就聽說你住了院，身體沒事吧？」女人帶著幾分關切幾分親昵地問。

莫慎行淡然搖頭，「沒事。你怎麼回國了？」

女人無奈地笑，「我爸我媽天天說想我，找理由把我騙回來，非不讓我再去M國了，過些日子再過去處理下那邊的事情。」

直到女人視線落到蘇唯身上，蘇唯才意識到自己不該留在這裡，她禮貌笑了笑，放下水果走出病房。

「阿行，這個也是你的助理？」身後女人隨意問了一嘴。

「不是。」莫慎行答得輕淡，但也僅僅只有這兩字。

女人也沒在意，問起莫慎行的身體狀況。

眼下沒有事要做，屋裡不時傳來女人的輕笑，蘇唯驀地覺得空氣有點悶，她取過自己的包下了樓。

樓下空氣不錯，不遠處有人推著病人在散步，蘇唯轉了會兒還是覺得悶，便給唐美琪撥去電話。

「喲，蘇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唐美琪心情不錯地調侃。

這些天她們得空會通電話，但蘇唯經常因要照顧莫慎行而沒時間閑聊。

「嗯，有人來探望他，我就出來了。」

「不是說住院的消息封鎖了么，怎麼還有人去看他？」

蘇唯說：「不清楚，可能是關係特別的朋友。」

「咦，你這語調怎麼有點不對，探病的是女的？」唐美琪來了點興緻。

蘇唯聽出唐美琪的八卦心，她翻了個白眼，「你想說什麼？」

「真是女的啊！」唐美琪興味更濃，「長得怎樣，美不美，有沒有發現她跟莫慎行不對勁的地方？」

「沒注意，她到病房時我剛好在外邊。」

「切，多沒意思！」唐美琪失望，「還以為你看到人家女人過去探病吃醋了呢！」

「……」

「莫慎行對你的態度怎樣，緩和一點沒？」唐美琪轉了話題。

蘇唯如實說：「沒有。」

「那你主動找他說話沒。」

「沒有。」

唐美琪簡直不能忍，「蘇唯，你明知道莫慎行的心意，你到底在倔什麼！就不能主動點給他道個歉，說點軟話？」

蘇唯不語。

唐美琪無奈了，問：「過些日子他出院后，你打算怎麼辦？還拒絕？」

蘇唯說：「我腦子很亂，不知道要怎麼辦。」

「蘇唯，陸凡的事過去近兩年了，你總得嘗試放下繼續往前走，如果陸凡還在，我覺得他也會希望你開心幸福。」

唐美琪說：「莫慎行一開始是使了些手段，讓你難堪難受了。可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幫你解決各種事。他如果真要對付你，憑他的手段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退一萬步說，陸凡是他弟弟，他非旦不忍報仇，還對你動了感情，你覺得他內心不會比你痛苦么？」

蘇唯說：「可他為什麼會對我動感情，他清楚我跟陸凡的關係，他不是該更理智？」

「感情的事誰說得清楚。有人一見鍾情，有人日久生情。還有那麼多被傷害者愛上犯罪呢！」

蘇唯忍不住駁道：「你覺得莫慎行會是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

「什麼症什麼症的我不清楚！」唐美琪在電話那端翻著白眼。

「我見莫慎行的次數不多，但他對你的關心我可是看在眼裡。去V市找冷夜那間咖啡廳，你不過皺了下眉頭，莫慎行就知道你坐著的椅子冷、叫人給你拿墊子；我們在機場，莫慎行明明很生氣，卻沒強迫你。

上次我們被章放綁架，他衝進來時眼裡的焦急關心連我都動容！還有這次，他明知道情況那麼危險，卻不顧一切衝過去救你！這些難道不是愛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