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曾許人間第一流
在人家背後多嘴的那傢伙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往後退了半步，面上卻依舊掛著並無所謂的笑：「別別別，大哥，我沒有惡意……」
看見那人樣貌，蕭老三戒備的姿勢慢慢放鬆了下來。
唐薇仔細瞅了瞅來人，方有些訝異道：「你是……吳神仙？」
只見這人穿著與剛才那吳神仙一模一樣的青色衣衫，腰間多了把佩劍，面上卻少了那幾綹長須，不過看他眼睛的話，就能發現，這雙眼睛和吳神仙的一模一樣，是一般的熱烈，彷彿那雙眼梢微微翹起總像是含著笑的細長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沒來由的歡欣和鼓脹的生命的慾望，彷彿太陽里無盡的光和熱都被這雙眼睛含了去，叫人瞧著他，無端的就想跟著他一起大笑，一起開懷暢飲，一起去大鬧一場，將天下江湖的風雲攪亂成漫天的星辰與雷電。
果然是他。
吳神仙頭上的帽子也不翼而飛了，露出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隨意扎著，隨著他動作帶起的風，在身後在臉側，恣意飛揚，瀟洒而不放浪，為他整個人頗增添了幾分風姿。
好個翩翩少年郎！
蕭老三雖然放下了胳膊，但依舊擋在唐薇前頭，盯著這位卸去喬裝的吳神仙，問道：「你想幹什麼？」
吳神仙像是沒料到蕭老三會如此生硬，他略微頓了頓，才對蕭老三抱拳笑道：「在下平朔望，特來向兄長致謝……」
蕭老三皺皺眉，打斷了這個自稱叫平朔望的少年的話，道：「誰是你兄長？我又跟你不熟……看你身手行事，應該也是個混江湖的了？」
平朔望本來被一句「不熟」給說的有些臊眉耷眼，可聽到蕭老三後頭的話，立時又支棱了起來，眼裡直放光：「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濟弱扶貧，匡扶天下正義！」
蕭老三抬起下巴一點：「你腰疼嗎？」
「嗯？」平朔望聽話地摸了摸自己腰，莫名其妙道，「不疼啊……兄長為何有此一問？」
「他的意思是，讓你別說大話閃了腰。」唐薇捂著嘴笑道。
蕭老三不由也嘴角往上勾了勾。
初入江湖的少年郎，哪個不是這般神采飛揚，摩拳擦掌的，未經允許的把天下蒼生都摟過來擔在自己肩上。天真的有些發傻，卻也傻的也有些可愛。
平朔望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訕訕笑了道：「那個……總之，我還是要謝謝兄長幫我……」
唐薇看著蕭老三，明亮的眼睛眨一眨，那意思像是說，看，叫我說對了吧？你就是出手幫了他。
蕭老三嘆口氣，免為其難地看著那位硬是認了自己當兄長的自來熟，把自己對唐薇說的話又說了一遍：「那只是湊巧……」
平朔望卻不這麼看：「兄長，在下雖然學藝不精，但到底還是懂些門道的。您推擋出來的那塊木頭，若不是刻意蘊含了內力，就決不可能影響到李貴的行動，如果李貴沒有受到影響心神搖動，他就不會慌著逃走，他不落荒而逃，就不會露出破綻叫我抓住……而且，那塊木頭擊中李貴后，幾乎碎成了渣，那就表示您借著木頭使出的內力一定是刻意計算過的，雖然大大超過了木頭本身的承受能力，卻又能讓它保持形狀到擊中李貴，力道瀉去，木頭才分崩離析……您這一手，看似隨意，實則是非雄厚實力不能使出，這種招式和內功，倒叫我想起江湖傳說中的化氣為……」
「夠了。」蕭老三突然打斷了平朔望。看起來就像是他不耐煩這少年的喋喋不休，但是在唐薇看來，就好像是那平朔望不知哪句話摸到了蕭老三內心的某處關防，再往前一步，蕭老三那隱藏在幽深之中的心門，就會被那小子誤打誤撞的推開……
而這卻是蕭老三絕對不允許的。
突然被禁言，熱血少年平朔望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話，開罪了這位兄長，便有些畏懼又可憐地舔了舔嘴唇，搓著手。
唐薇看了有些不忍，便從蕭老三背後走到他身邊，對平朔望笑道：「別管是湊巧還是有意，反正事實都是他幫到了你，對不對？那朔望，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他到底是幫對了人還是幫錯了？」
「當然是幫對了！」平朔望眼睛一亮，道，「我說了我是要匡扶正義的，路見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眼看著平朔望又要展開長篇大論，蕭老三有些無奈地看著唐薇：「我們哪有工夫聽他啰嗦？」
「不啰嗦不啰嗦，」平朔望生怕不叫他說話，忙道，「我知道二位緊著趕路，我只撿重要的說……」
蕭老三又是臉一沉，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趕路？」
唐薇看看都快哭了的平朔望，嘆道：「咱們風塵僕僕的，放著大路不走走小路，任誰一看都是在趕路吧？更何況朔望還是個行走江湖的……」
蕭老三一哂，道：「這也算行走江湖的？初次見面不等盤問就巴巴地把自己名字告訴人家，連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也敢自稱江湖人士，還行俠仗義……能保住自己小命就不錯了。」
平朔望很是委屈：「我只是覺得兄長幫了我，看起來也是個俠義之輩，所以才……」
「看起來？」蕭老三越說越嚴肅，「眼睛是最不靠譜的。就比如你自己，為了接近抓住李貴，還要喬裝成算命先生。按著你的意思，難道，我看見你算命先生打扮，就得認定了你是吳神仙，而非平朔望嗎？你要想留著性命，在江湖裡多撲騰兩年，就別隨隨便便與人交心，尤其是自己的名字、來歷、性情等等，更是不要隨隨便便透露給人，特別是透露給頭回見面的陌生人！交淺言深是大忌！」
平朔望張張嘴又趕緊閉上，低下了頭。
唐薇忍不住扯扯蕭老三袖子：「好好說著話，你發什麼脾氣？」
「嗯？」若不是唐薇提醒，蕭老三大概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發了火，他愣了一愣，才略緩和了語氣道，「那什麼，你好自為之吧。」
自己好為人師地數落人家半天，卻忘了自己和他也不過是初見，還不一樣是交淺言深？蕭老三咬了咬嘴唇。
唐薇只好打圓場道：「朔望，你還沒跟我們說，適才與那李貴的纏鬥，到底是從何說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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