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韓焦似是沒聽到嫻貴妃的話一般,腳步定在那生了根。
「表哥?」
嫻貴妃上前又喚了一聲,韓焦突地一個轉身從她跟前而過,腳步如風地走出了乾武殿。
嫻貴妃納悶了,「他這,不,不去見皇上了?」
剛回朝,不復命了?
嫻貴妃鬧不明白,嚴嬤嬤更不會明白,「娘娘,太上皇後上回不是提過,等天晴了,請外頭的夫人們來宮裡坐坐,既是圖熱鬧,何不就將姜夫人和那位二小姐也一併請了來。」
嫻貴妃被嚴嬤嬤這麼一岔,也忘了韓焦。
「你這主意倒是不錯。」
**
嫻貴妃剛離開,那頭高沾便帶著王釗回來,見到姜漓跪在門口,面上一驚,趕緊上前,「姜姑娘這是怎麼了?」
姜漓還未回答,旁邊的小太監先開口,「嫻貴妃來過。」
不用問,高沾也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趕緊起來,你那膝蓋昨兒陛下才讓御醫瞧過......」
姜漓起身,膝蓋顫了顫,手裡的一罐子湯,「嘭」一聲碎在了地上。
高沾一時也鬧不懂,她到底是膝蓋痛還是胳膊痛。
高沾顧不得收拾,先將王釗讓了進去,「王統領趕緊進來吧,陛下正等著呢。」
王釗跟著高沾的身後,早就見到了姜漓。
眼裡的詫異一瞬而過。
進了裡頭,王釗跪在周恆跟前復命,「陛下。」
周恆抬頭看了他一眼,問,「有消息了嗎。」
王釗低下頭,「屬下無能,請陛下降罪。」
他沒尋到秦家的半點消息,陛下倒是找到了阿漓姑娘。
屋裡一陣沉默,周恆沒說話,手裡的狼嚎在虎口處一盪,半晌,往那硯台上一擱,「起來吧。」
「謝陛下。」王釗謝恩,起身,往門口瞧了一眼,問了聲,「阿漓姑娘......」
王釗想問,那一夜過後,陛下曾四處尋人,尋了兩年都沒半點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王釗還以為凶多吉少,不知陛下是從哪裡尋到的人。
周恆沒答,臉色難辨。
「叫高沾進來。」
王釗去了又回,身後跟著高沾。
周恆問他,「韓世子人呢?」
高沾早聽門口的小太監彙報,說是韓世子適才到門口,遇上了嫻貴妃,也不知說了些什麼,轉身就走了,這會子便稟報,「韓世子適才來過,許是見陛下忙,先去了太上皇后那裡。」
周恆一聲冷嗤,起身朝外走去。
姜漓同門前的小太監收拾完地上的碎罐子,剛進去,就見周恆直直衝著她走來。
姜漓驚慌地一退,又生生穩住了腳跟。
周恆的腳步堵在她跟前,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她臉上,姜漓腦子又亂了,「陛下......」
周恆的目光良久才挪開。
掃了一眼被湯水沾濕的鞋面,從她身側而過,「往後,只需跪朕一人。」
那話隔得近,入耳很清楚。
姜漓愣在那。
跟前高沾和王釗均垂著頭,跟上了周恆。
走了一段,高沾回頭見姜漓還在那,忍不住喚了一聲,「姜姑娘還愣著干甚。」
姜漓這才恍惚地跨過門檻。
周恆沒回含熏殿,回了乾武殿後殿。
姜漓頭一回進,餘光掃了一圈,才明白含熏殿那地方,為何稱為偏殿。
單是前殿的幾根圓柱,就比含熏殿要大得多。
周恆一進屋,高沾就同姜漓使了個眼色,讓其跟上,自己則在門口候著,並沒進去。
王釗看了他一眼,也跟著留在了那。
「怎麼找著的?」王釗往裡一仰頭,問高沾,高沾也知道他問的何事,這事前幾日皇上親自囑咐他去辦的,要他去查姜老爺領回來的那位庶女,也就是韓世子的未婚妻。
皇上能讓他暗裡查,高沾就料定了事情不簡單。
果不其然。
那姜夫人竟有那個膽子,偷桃換李。
送進宮裡來的這個才是世子爺的未婚妻,姜漓。
這事本身已經夠玄乎了,再往深處查,高沾找到了姜老爺所說的那外室,已經查無此人,早死了,幾番周折,竟發現同韓國公府扯上了關係。
高沾查到這,回稟了皇上。
皇上便沒再讓他查。
高沾猜著,姜姑娘估計是在久財崖同皇上相識,而當時韓公國世子也去過一回久財崖,國公府同姜家的那門親事,本就讓人意外,這番一想,倒是說得通了。
估計世子爺,早就認了出來,本想將人娶進韓公國府,誰知,姜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兒,耍了個掉包計,一個婦人的計謀,毀了韓世子的計劃。
至於姜家的私生女為何會在久財崖,他就不得而知。
此時王釗問起,高沾只說道,「韓世子今日跑的快,這兩年皇上讓他幫著尋人,他倒好,尋到自己家裡了。」
接下來如何收場,高沾都替姜家著急。
欺君之罪,姜家怕是背不起。
王釗聽明白了,眉頭越擰越深。
王釗跟著高沾立了一會,就不見了身影,高沾已經習慣了,王釗的一身功夫,大內沒幾人是對手,原本王釗還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戰死沙場,王釗便投靠了太子,後來陛下登基,將他提到了統領的位置,重用上了。
日頭眼見偏了西,高沾見皇上沒有回含熏殿的打算,便進去問問是否要傳膳。
一進去,便見周恆和姜漓兩人立在那案前,一個垂首寫字,一個偏頭瞧著。
高沾瞧著,不忍打擾。
周恆回到後殿后,沒批摺子,也沒瞧書,而是提筆在案前寫了幾篇字。
高沾不進來伺候,周恆也沒傳。
硯墨姜漓並不會。
但瞧著皇上寫上幾個字,又自己放下筆去硯墨,就算再沒有眼色的奴才,也知道這時候不該傻愣愣地站著。
「陛下,奴婢來吧。」
周恆倒沒客氣,「你會?」
姜漓搖頭。
離開秦家時,她是千金大小姐,年紀又小,即便是寫字,也是丫鬟伺候,後來到了久財崖,清師傅用的那套硯台,就似是從後山的亂石堆里砸出來的一般,哪有這般精緻金貴。
姜漓搖完頭,又趕緊說道,「奴婢學東西快。」
姜漓瞧見周恆的目光掃了過來,才知失禮,忙垂頭說道,「奴才去喚高總管。」
「你過來。」
周恆又叫住了她。
姜漓走過去,周恆將手裡的墨石遞到她手上,「畫圈會嗎?」
姜漓怔住。
周恆直接道,「畫圈。」
姜漓聽了他的,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對不對,然瞧見那字帖上濃淡不均的墨跡時,也明白自己誤了事。
可周恆沒讓她停,她也不敢停。
好在高沾終是自己進來了。
高沾走到跟前,問了聲,「陛下,傳膳嗎?」
周恆才點頭,擱下手裡的筆。
姜漓不知今夜皇上是如何打算,是要她在正殿給他上夜,還是夜裡回含熏殿,用完膳,本想去問問高沾,她好提前備好香爐子。
周恆卻先一步將高沾喚到了跟前,「多備床錦被來。」
這是要在正殿安置了。
姜漓並未在意周恆為何要多要一床棉被。
直到夜裡,她熏好了香,等著周恆就寢,周恆卻是坐在床沿上,好生看了她一陣,道,「睡裡面去。」
姜漓驚愕地盯著周恆。
僵硬如石。
**
今日韓焦從宮裡出去,直回了韓公國府。
門前的官家,見世子爺回來了,驚喜地上前,正欲行禮,韓焦的腳步已經從他身旁,風一般的跨了進去。
韓焦徑直去了韓公國書房。
韓公國正坐在案前寫呈詞,屋內突地閃了個人影進來,抬頭一瞧,見是韓焦,神色並沒什麼意外,「回來了。」
韓焦卻沒功夫閑扯,劈頭就問,「父親,阿漓為何進了宮?」
韓公國合上冊子起身,「這一年沙場,倒是將你的性子給養燥了。」
韓焦壓住心頭的慌亂,臉色的急躁收斂了些,卻仍抵不住著急,「父親,今日進宮我見到了阿漓,她怎會在宮裡?」
韓公國轉過臉,沒說話。
「去青松關之前,父親可是同姜老爺說過,待我歸來,便娶阿漓,如今為何會進宮。」韓焦見韓公國如此神色,心頭的不安更甚,那強壓住的急躁,也綳不住了,「我同阿漓早已經有了婚事,陛下為何要她進宮。」
韓公國被他一番說,問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你以為我想?那姜夫人,暗地裡玩了一招偷桃換李,等到姜老爺發現,找上門,人都已經在浣衣局當上差了,我還能如何?」
韓焦如同雷劈。
臉色慘白。
難怪嫻貴妃,稱她是自己的大姨子。
良久韓焦才說,「父親可是答應過清師傅,阿漓她,不能進宮。」
「人已經在裡頭了,我還能如何,我若有什麼動靜,你姑母定會生出懷疑,如今能做的,只有等她出宮。」韓公國看了一眼韓焦毫無血色的臉,聲音柔和了些,「這門親事仍算數,等她出宮,你再娶她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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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焦:臣替陛下在外堅守疆土,陛下卻趁臣不在,搶了臣的媳婦兒,此舉何等的無恥,真真讓人寒透了心。
周恆,你說,她是誰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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