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是活該
沈蔓箐下意識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蹬蹬的飛快的跑了過來,把藏獒的牽引繩重新牽起,摸著跟他差不多高的藏獒腦袋,氣呼呼說道:「你又亂嚇人!」
眼前的小男孩莫約五六歲,穿著定製款的小西裝,脖子上還打著個領結,粉粉嫩嫩,可愛極了。
莫名的,沈蔓箐想起了自己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心裡一陣疼痛。
「蟲蟲沒有咬到你吧?」封晨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沈蔓箐面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充滿了愧疚。
沈蔓箐搖搖頭,想要撐著身體從玫瑰花叢中坐起來,可剛一動,便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
「你流血了。」封晨晨睜大了眼睛,看著沈蔓箐的手臂上的血痕,頓時自責起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拉住蟲蟲,害你受傷了,要不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吧。」
封晨晨一邊說著,一邊靠近,那隻名叫蟲蟲的藏獒也跟著湊近,想要靠近沈蔓箐。
沈蔓箐嚇了一跳,雖然她曾經也很喜歡狗狗,可對這隻看起來兇猛異常的生物實在產生不了任何好感,只是下意識蜷縮起了身體往後退。
見她害怕,封晨晨連忙解釋:「你不要害怕,蟲蟲不會咬人的,它是我媽媽送我的,雖然媽媽不在了,但還有它陪我的,它很乖的。」
小傢伙說著說著,話題也扯遠了:「對了,你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我看你穿著傭人的衣服,你是新來的嗎?」
沈蔓箐聽小傢伙嘀咕了一會兒,大致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應該就是封翟行的小侄子了,沈蔓箐還沒入獄前,曾見過他一次,那時候他不過才兩歲,母親意外去世,被送到封家老爺子膝下撫養。
看著小傢伙純凈的眼神,沈蔓箐突然有些慌亂,垂著頭掙扎著起身:「我沒事!」
說罷,她踉踉蹌蹌的便往主宅跑去。
「你的手受傷了,要不要包紮一下!」封晨晨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沈蔓箐聽到,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在封家,所有人都認為她是一個不知廉恥勾引封翟行害死封翟川的惡毒女人,封晨晨自小在封家長大,應該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她背負的實在太多,也忍受了不少辱罵,要是封晨晨認出她,肯定也會厭惡她。
沈蔓箐心思恍惚的垂著頭走進大廳,被玫瑰花刺刮傷的傷口一直在淌血,順著指尖滴落,可她卻像是木偶般,沒有知覺的站在那裡。
見她一身狼狽,管家幸災樂禍的走了過來:「草都清理完了嗎?少爺和沈小姐就要回來了,你現在趕緊去準備晚餐!」
沈蔓箐木訥的走進廚房,耳邊還飄蕩著管家譏諷的話語。
「真是活該!」
活該。
三年監獄之苦,所有人都認為她活該,可誰又知道她才是真正無辜的那個?
愛人,親人……
從來沒有一個人相信過她,沈蔓箐眼睛一陣酸澀,眼淚早已在監獄流盡,如今她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夢魘和絕望。
傷口沾到水,刺痛感蔓延開來。
痛,只有痛,她好像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翟行哥,今天看的婚紗都不是特別好看。」沈蔓歌挽著封翟行走了進來,嬌嗔的說道。
封翟行抬步走進大廳,視線不自覺環視周圍一圈,沒有看到沈蔓箐的身影,眸色微暗,漫不經心的答道:「要是沒有喜歡的,就去法國定製好了,到時把你喜歡的風格跟我助理說一下。」
「謝謝翟行哥!」沈蔓歌受寵若驚,半是撒嬌的捂著肚子道:「翟行哥,我餓了。」
她就不明白了,剛剛明明可以在外面用晚餐,可封翟行卻堅持要回來,難道是為了沈蔓箐?
不!不可能!
封翟行對沈蔓箐恨之入骨。
沈蔓歌在心裡安慰自己,看著手上戴著的那枚精緻鑽戒,這才稍稍定神,封翟行把沈蔓歌留在這裡,一定是為了更好的折磨她!
「管家,晚餐還沒有準備好么?」封翟行一邊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神色專註的盯著屏幕,上面正顯示著公司的股市情況,一邊淡淡開口。
管家神色恭維,殷勤道:「先生,我這就去催催。」
說罷,管家便快步走進了廚房。
「你在發什麼呆?這都快兩個小時了,晚餐還沒有準備好?」管家一進廚房,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陣責罵。
從封翟行和沈蔓歌回來開始,兩人的對話,沈蔓箐都一字不落的聽到了,一些過於遠久的記憶也隨之被掀開。
很久很久以前,封翟行也曾握住她的手,許諾會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直到三年前,他將她親手送進監獄,曾經那個封翟行便再也不復存在了。
思緒止住,沈蔓箐突然驚覺臉上已布滿冰涼,慌亂的擦去眼淚,她只是順從的低著頭,悶悶開口:「就好了。」
鍋里正燉著湯,此時正在劇烈的翻騰著。
沈蔓箐慌亂的想要去揭開蓋子,手卻被燙的下意識縮了縮,隨之又是噼里啪啦一陣作響。
「真是笨手笨腳!趕緊把晚餐端出來!」管家一臉嫌惡的責怪完,便轉身離開了。
強忍著酸澀的眼眶,沈蔓箐捂著被燙傷的手放在唇邊呵著氣。
過了好一會兒,指尖熱辣辣的痛意稍稍散去,她這才開始盛菜,開始布菜。
「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用晚餐了。」管家收起刻薄的神情,一臉恭敬的說道。
封翟行點點頭,餘光瞥見沈蔓箐正一瘸一拐的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微微眯眸,故意攬過沈蔓歌:「不是餓了么,去吃飯吧。」
「好。」沈蔓歌甜甜的笑著,挽著封翟行一起走進了餐廳。
晚餐不算豐盛,從前沈蔓箐特意為封翟行學過做飯,在監獄呆了幾年,手藝已經大不如前了。
可封翟行只吃了一口,眸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
「這是你做的?」封翟行忽然放下筷子,抬眸意味不明的看向立在一旁的沈蔓箐,冷聲開口。
沈蔓箐身形一僵,最後才愣愣點頭。
「原來晚餐是姐姐做的啊,姐姐的手藝真是不錯,就是這道菜有點咸了。」沈蔓歌順勢說道,側過頭一臉天真的看著沈蔓箐:「姐姐,要不你教我做飯吧,到時我也可以做給翟行哥吃,翟行哥你說是不是……」
話音未落,只聽『嘩』的一聲,餐桌被推翻,碗碟碎了一地,濺起的碎瓷片彈到沈蔓箐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