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村入世
從前有一個傳說，一個砍柴的農夫在下山時看到仙人下棋，便駐足觀看。誰知這一看在人間卻已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等到他回家以後，早已物是人非。
霍述蹲下身，死死地盯著土中插著的兩把刀，土壤上方的刀身反射出霍述空洞的眼神。可這刀卻因為那眼神，顯得很飽滿。
這刀是怎麼顯得飽滿的？這一奇怪的感覺從霍述心頭升起，非是從視覺上得來，而是從心神里感知。在這四周生機與腐朽的包裹里，霍述感到一陣恐懼。
一時間發生的怪事太多了，霍述都變得麻木了起來，他將頭顱深深地埋進臂彎，一動不動，好久好久……
「走吧」
站起身子，輕輕握住刀柄，霍述漫不經心的將插在土裡的兩把刀向上一拔，右手的刀身被直接攝出，但另一把刀卻紋絲不動，那插在土裡的彷彿不是大片而薄的刀身，而是緻密而沉的玄鐵，是如同千年古樹一般，鑄進泥土裡無法撼動的根。
被刀閃了一下，霍述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右手用力拄著另外一把殺豬刀，這才站穩。
懷著滿腹狐疑，霍述紮好馬步，面色凝重，氣沉丹田，雙手齊齊用力再次一拔……
又是砰的一聲，那把刀照樣在原處，霍述卻因為脫手，狠狠地跌坐在地上。
這也太奇怪了，霍述伏下身子，用力的扒拉起刀身下的泥土，想要通過撥開土塊來拔出刀身，離譜的是，連這泥土都紋絲不動。
而這裡好像與其他地方並無不同，土壤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黃色顆粒，質地上也看不出任何區別，可是只有這裡，這有這裡離譜的刀和離譜的泥土無法撼動。
耗盡了力氣，霍述坐在地上喘粗氣，喘著喘著，就哭了起來，越哭越難受，越哭越大聲，從一開始的抽泣到後來的嚎啕大哭。他撲倒在那把刀的面前，身子側旁躺著另外一把刀。
…….
第二天，等到霍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過半頭，雙眼紅腫的他，朝著插著刀的土包拜了三拜。
霍述將一些隨身攜帶的乾糧放在土包之下，拾起地上的另外一把刀，和身上的斧頭別在一起，向著村口的方向走去，在離開村口之前，霍述再次回頭望向王鐵匠住宅的方向，隨後便瞅准了一個方向，跑進了無邊的巨大喬木中。
霍述從小沒有讀過什麼書，唯一與常人不同的一點就是他那瘦小的身軀下彷彿無窮的氣力，這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在無法辨別方位的森林裡走了七天，在這七天里，他吃光了背上竹筐里的蘑菇，還掏出斧頭捉住了一兩隻山雞野兔才堪堪的熬了過來，也就是在這七天里，他走出了那彷彿無邊無際的巨大喬木林，來到了一片自己之前從未見到過的陌生環境之中。
在這片環境當中，樹木，花草甚至土地都在向霍述展示著一種詭異的生命力。
之所以說詭異，是因為這些草木花土樣貌雖然平平無奇，但卻傳達出一副審視來人的離奇姿態，好像草木蘊靈，通曉人意。
霍述戰戰兢兢地挪動著腳步，生怕下一秒就有大批的植物撲向自己。
沉浸在緊張的情緒之中，但凡周圍有什麼風吹草動，估摸著都能把他心臟病給嚇出來，人生當中第一次來到陌生的環境之中，連生態環境都與他出生以來的記憶相去甚遠，這一切的一切都給霍述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這兒是什麼地方？」
霍述緊緊的握住腰間的殺豬刀，這是當下唯一能帶給他些許安全感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片環境當中，他的一舉一動都無比沉重，就連呼吸也是一樣。
「我接下來該往哪邊走？」霍述忽然忘記了來時的方向，停下了腳步，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環顧四周，被密集的樹木包圍，快要窒息的緊張感讓他無可適從，於是下意識的尋找起開闊地帶。
一個時辰過去，霍述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竄來竄去，其實這個比喻並不恰當，準確的來說，他並沒有無頭蒼蠅那般的勇氣，只是一步一步挪動來挪動去。但，終於讓他看見了一片比較開闊的地方，正當他準備過去的時候，突然遍體一涼，轉身就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邊，瑟瑟發抖。
在他發現的那片空地上，原本只有一隻。手臂大小的黑色猿猴在最中間打盹。可就在剛才，那小猿突然站起，就在霍述轉身躲在樹木後邊的檔口，它朝反方向張開嘴巴，猛力一嘯，一束磨盤粗細的血紅光波便從小猿嘴中噴涌而出，將沿途的所有樹木擊穿並在不遠處的天空擊中了目標——一隻微微泛金，遍體神輝的蝴蝶。
那蝴蝶雖被擊中，卻彷彿沒事兒一般，只見其輕輕揮動翅膀，周遭的一切邊泛起漣漪，緊接便著來臨了巨大泛金風暴，席捲了那整片空地，那並不像衝擊的攻擊掀起的塵土形成崩山裂地的奇觀全部沖向那隻小猿。
反觀小猿此時卻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它眼瞅那飛沙仙石的磅礴力量向其衝來，只是向後輕挪一步，雙爪伸出，一爪向下上一爪向下。就在漫天塵土向它席捲而來的前一瞬，那看上去似乎能摧毀一切的土石風暴，就那樣突兀的在它面前停了下來。
萬籟俱寂。
不過一息的時間，那小猿向前邁出幾步而已，卻已經來到了天空，走到了那連渾身神采都已凝滯的蝴蝶面前。
霍述躲在樹後面，大氣都不敢出，這種事情不論出在誰的身上，都嚇人的離譜，看上去不過是普通的小獸而已，誰能想到其一出手便是山川移位日月無光。幸虧他躲著的方向是那小猿的背面，不然定是死無全屍。
只見那小猴伸手向蝴蝶想要把它攝在手中，可就在此刻，那包裹著蝴蝶的點點神華卻閃出微光，緊接著便是一場巨大的爆炸，在山峰上空形成了半朵巨大的蘑菇雲，等到煙消霧散，整座山峰一片狼藉，小猿毫髮未損，但那隻蝴蝶卻也不知所蹤，不知是被炸到灰飛煙滅也或者去了何方。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霍述依然處在那未為爆炸波及的一方，但是卻有一隻顏色暗淡的蝴蝶躺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