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辭而別

許清如瞧著兩人真是絕配！

在爐膛燒的歡快的木柴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似乎也在為這好不容易的團聚歡呼。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許清如看著熱氣騰騰的菜肴被熏出些眼淚來，隔著朦朧的霧氣她感受到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幸福。

劉重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見女兒哭內心柔軟成一灘水：「好好兒的怎麼就哭了？」手足無措的樣子又引來許清如開懷大笑，邊笑眼淚便嘩嘩往下掉。

劉重見到女兒淚水心裡也知道這些年委屈她了，心裡又是自責又是怨恨，都怪自己識人不清竟將她們母女二人所託非人！

「清兒不哭，娘親疼！」裴逸歌十分心疼的掏出手絹替女兒擦乾眼淚。

劉重一隻手將女人摟在懷裡，一隻手摟著女兒：「清兒放心爹再也不走了，爹就好好守著你們母女倆！」

許清如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家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許是夜裡燒了木炭的緣故，許清如一夜好眠，清晨推窗一看整個世界銀裝素裹，漫天的大雪似乎想掩埋世間中的一切污穢。

許清如換上了娘新做的襖裙，一路深一腳淺一腳往師父家去。

「師父！！！」抱著爹折的梅花，許清如凍得滿臉通紅。

雲煜掀開帘子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只見鋪天蓋地的漫天大雪中一個少女眉目如畫，一雙眼睛宛若星辰一般耀眼，雙頰被凍的通紅，懷中抱著一束紅梅，那紅梅與她雙頰相映襯，一時間竟黯然失色。

彷彿這世間只剩下她的笑容，這一幕多年之後仍然深深的刻在雲煜的心中。想來，愛慕的種子竟是在此刻悄然種下，慢慢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小公子，我師父呢？」那雙眸子似乎會說話似的，她的笑容宛若三月里剪開的燕尾似的。

「你可以叫我煜生。」

眼前的少年身姿修長，整個人被籠在巨大的披風裡，柔軟的毛氅似乎並未給少年帶來許多溫暖，他指節分明的手裡還捏了一個暖爐，蒼白的面容和漫天的大學融為一色。

「呃……煜生公子，這是我做的餃子，今日是冬至要吃餃子的。」

雲煜皺了皺眉頭，退回屋子內。許清如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抱著梅花拎著食盒跟在他的身後。

找了支花瓶插了起來，放在雲煜一眼能見到的地方，又打開了一扇窗戶，外面的雪景抬眼便可欣賞。

雲煜坐在火盆的旁邊仔細的瞧著忙碌的許清如，心情頓時豁然開朗，嘴角不經意牽起了微弱的弧度。

忙活完一切許清如才獻寶似的打開食盒，將餃子放到雲煜的面前：「快嘗嘗，冬至吃餃子才不會凍壞耳朵。」

雲煜下意識看了看許清如的耳朵，上面的凍瘡已經結痂了，默默接過筷子嘗了一口，感受鮮美的羊肉在唇齒之間流連。

「這花是你專門去折的？」前幾日他隨口說了一句想要賞梅，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上了心。

看著風姿錯約的幾支梅花在花瓶之中也自成風骨，許清如笑道：「嗯嗯，我讓爹去後山折的，娘親也很愛梅花，爹就索性移栽了一樹在院子里。」

雲煜話不算多，許清如呆著沒勁，看著他吃完就拎著食盒回家了。

雲煜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漸漸的再也看不見。

雲煜今年虛歲十七，卻有著超脫他年紀的成熟，在他的雙眼裡藏著的是無邊大海。

李大夫消失了。

許清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年後了，年前師父說他要去鎮上採辦一些年貨，除夕夜她來拜訪時只有雲煜在，她送了些吃的來，再後來便聽說李大夫消失了。

「師父！師父！」許清如風風火火的跑到藥鋪，用師父給的鑰匙打開門，屋內果然靜悄悄的。

找遍了每個角落確定空無一人，許清如站在雲煜的房間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她記得這個屋子永遠都燒著火盆，暖和的就像夏天一樣，沒有一日是像今日這樣寒冷的。

上次她送的梅花還在，只是全部都枯萎了。

「都是些沒良心的，要走都不說一聲……」許清如撫摸著枯萎的梅花，感覺內心空落落的。

她知道師父和煜生公子的身份不一般，也知道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她早就做好了這一天到來的準備，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分開。

說一句「再見」有這麼難嘛？得虧自己除夕夜還跑來給那白眼狼送吃的！真是白費了自己一番好心。

余光中看見壓在花瓶下的紙條，許清如取出仔細展開，差點沒氣暈過去，她還以為那白眼狼良心發現，沒想到紙上也不過短短兩個字：「珍重。」

看字跡像是煜生的，這小子還真是惜字如金！平時話少也就算了，就連離別也就寫了兩個字打發了！

但許清如這一趟也不是一無所獲，她找到了煜生留的一張紙條和師父留下的幾本醫書，回到家后許清如將紙條珍重的藏了起來，將醫書放在了枕頭底下以便隨時翻看。

「哎……」林間小道的一輛馬車內傳來一個男子悠長的嘆氣聲。

「啪！」一把摺扇毫不留情的落到了李清離的頭上，只見一個男子身穿暖黃色薄紗長衫，一雙透澈明亮的雙眸蘊著無窮的吸引力，挺拔的鼻樑，星劍的眉，看似柔弱的身體卻為他增了幾分書生氣息，出口的話卻是絲毫不文雅：「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愁眉苦臉的唉聲嘆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小爺我強要了你呢！」

李清離彷彿被人踩到尾巴似的，彈坐起來，對著蘇御吹鬍子瞪眼：「閉上你那張臭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好好待在村裡，也不知道丫頭看沒看見我留給她的醫書！」

蘇御笑著打趣他：「嘖嘖嘖，到底是個什麼人讓你這麼牽腸掛肚一路？你李清離什麼貨色我還不清楚？白眼狼一個，還有讓你放不下這等奇事呢？小爺我可得好好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