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且待春歸
再次醒來,付疏覺得頭痛欲裂,胃裡也火辣辣地疼。
眼前白茫茫一片,顯然是醫院,手上還在輸著液。
藥水順著膠管流到血管里,冰冰涼涼的,讓她不由感嘆,活著真好。
周圍沒有人,她想起身卻發現渾身無力,只好一點一點地挪動,每一次都氣喘吁吁。
好不容易靠到在床頭,門這時突然打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出現在門外,手裡拎個塑料袋裹著的食盒,裡面的粥已經灑得到處都是。
「你怎麼在這?」付疏淡定地問。
「我想來?還不是醫院給我打電話!」蘇良翼將飯盒砰地摔倒床頭柜上,數落起付疏:「你還去找那畜生幹嘛?做出那樣丟人的事,還不如讓他死在外面算了!」
沒理會他的惡言惡語,付疏冷眼看向他:「沐沐呢?」
「誰知道那畜生在哪!」蘇良翼依舊齜牙咧嘴地罵著。
「我問你,沐沐呢?」看向他,付疏眼神更冷,連聲音都像結了冰碴。
看她病弱在床的模樣,蘇良翼似乎有了底氣,怒吼道:「你什麼意思?我給你送飯送出孽了是不是?不想吃,不想吃就別吃!」
說罷,他直接把飯盒掃到地上,黏糊糊的粥撒了在潔白的瓷磚上,看起來格外刺眼。
這巨大的聲響和吼聲驚動了護士,一位瘦弱的護士跑進來,怒視他道:「喊什麼喊?這誰弄撒的?有沒有點素質!」
本來就在氣頭上的蘇良翼看了看她,頓時硬氣起來:「你護士不就是干這個的,趕快打掃,哪來那麼多話?」
那護士冷哼一聲,懶得跟他計較,任勞任怨地打掃起來。
哪知蘇良翼並不收斂,見護士沒話說,就以為她是怕了他,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就是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找的人別找,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裝什麼大瓣蒜!」
聽他這含沙射影的話,付疏冷笑一聲,但她現在身體不佳,並不適宜與他爭吵。
但她能忍,並不代表別人也能忍。
那護士聽到他這話直接氣笑了,咬牙切齒地說:「我看你才是看不清自己什麼身份,不過是一個患者家屬,還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我要不是看在患者需要安靜的份上,會慣著你?但我看你這樣子,也沒多在乎患者的身體,嫁給你真是倒了血霉!」
「臭娘兒們!」聽她這麼說,蘇良翼氣勢洶洶地上前,一副要動手的模樣。
那護士瘦瘦小小一隻,看到身材威猛的蘇良翼凶神惡煞地衝過來,臉色頓時有些白,卻仍梗著脖子說:「怎麼,你還敢打我?」
蘇良翼氣得鼻孔大張:「老子打得就是你!」
不是沒有打女人的前例,再加上他面上的表情也的確猙獰,付疏不確定他是否會因為避諱而住手。
但眼看著小護士被打她做不到,於是沉聲警告:「打人是犯法的,你想讓整個醫院的人看你笑話?」
一起生活了十七年,蘇良翼這個人她還是了解的,欺軟怕硬又好面子,根本擔不起事,只要捏住他的軟肋,勢必讓他不敢動手。
果然不出她所料,蘇良翼聽了這話眼神閃爍,惱怒地收了手。
似乎覺得這樣很沒有面子,他轉頭朝付疏大吼:「用你管老子,要丟人也是你和你那變態兒子丟人!」
付疏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狠心至此,因為親生兒子讓他丟了臉,就覺得這個孩子該死在外面。
此刻他的眼裡,沒有心疼沒有愧疚,有的只有滿滿的厭惡和怨恨,就像這個孩子是他莫大的恥辱一般。
可明明這個孩子,他從來沒有過問過,反而一直享受著蘇沐優秀所帶來的誇獎。
如今蘇沐歷經生死,正是身體和心理都最脆弱的時候,他卻這樣棄之不管。
付疏諷刺地勾唇,眼神堅定地說:「喜歡同性不是變態,沐沐很正常。」
「他正常?」提起這件事蘇良翼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付疏道:「我看你才不正常,趕緊讓醫生檢查一下,你瘋了!你們兩個就是想氣死我,你做夢,我死也要拉著你!」
似乎是氣糊塗了,他神情有些魔怔,跨步衝到付疏面前,要去扯她手背上的輸液針。
護士見狀尖叫一聲,連忙跑上去阻止,可她一直站在門口,離床位還有一定距離,根本阻止不及。
付疏也想躲,可她渾身沒有力氣,幾乎動彈不得。
眼看著蘇良翼就要得逞,門口突然出現一人,大喊:「住手!」
被這吼聲嚇得一愣,正好給了那人機會,長腿連跨幾步上前,一把扭住蘇良翼的胳膊。
身材壯碩的蘇良翼在他面前,就像一隻柔弱的小雞仔,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哎呦哎呦地叫喚不停。
叫喚半晌也沒見那人有鬆手的意思,他裝模作樣地吼道:「你是誰?對我動粗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聽到這話,那人嗤笑一聲,正想開口,卻聽付疏淡定的聲音響起:「韓警官,你怎麼來了。」
挑眉輕笑,韓修回答道:「不放心,來看看你們母子。」
聽聞抓著自己的人是警察,蘇良翼一下就老實了,張了張嘴也不敢再那麼硬氣,只能顫巍巍地說:「警官,誤會,誤會啊!」
「我親眼看到你想傷害付女士,怎麼會是誤會呢?」韓修冷酷道,聽起來頗有威嚴。
蘇良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真的是誤會啊,付疏是我的妻子,我怎麼會傷害她呢?我只是看她受傷,太激動了。」
「哦?這樣啊?」韓修本來也沒想著就這樣給蘇良翼定罪,看他沒有再傷害付疏的意思,就冷漠地鬆了手。
抬頭看了眼人高馬大的韓修,蘇良翼咽了咽口水,鵪鶉似的縮到一旁。
見有警察來了,護士小姐識趣地收拾好地板走出病房,僅剩的三個人讓蘇良翼更加局促不安。
他焦躁地站了會,囁嚅著說:「粥灑了,我再去買一份,你們聊啊。」
說罷,他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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