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安能辨我
睜眼再看到一塵不染的茅屋，付疏比上次淡定了不少。
畢竟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林蔚那樣光風霽月的人物，竟然會逛妓院！
雖然是去聽琴的，但那畢竟是妓院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
不過這次房間里不再只是她一個人，小滿站在床邊端著碗葯，還沒看見付疏就已經聞到那葯的苦味了。
「公子說你這時應該醒了，正好吃藥。」小滿打斷了她的想法。
用沒受傷的胳膊撐起身體，付疏接過葯碗一飲而盡。
她的味覺本就敏感，喝下這葯感覺像帶著苦味的泥水在嘴裡炸開了一樣，饒是她也不禁被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塊。
喝了口水，好半天她才緩過來：「小滿，能不能和你家公子說說，往後這葯的味道不要這麼難喝？」
「良藥苦口，葯嘛，不都是這味道的？」小滿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顯然都已經喝習慣了。
看著他那天真的眼神，付疏實在不忍心告訴他，葯雖然都苦沒錯，但你家公子的，格外苦。
她轉移話題道：「小滿，你可知你家公子是從哪裡把我救回來的？」
「不知。」小滿搖搖頭：「公子每月月初都會下山採買，難不成是從山下集市上遇見的你？」
看他的眼神付疏就知道，這位雲陵仙君還是有所避諱的，至少不是光明正大地出去找樂子。
沒有將小滿帶壞，也算是他功德一件了。
不好跟一個孩子說你家公子都是拿採買當幌子，其實是找女人去了，付疏但笑不語，就當是默認。
午後林蔚來查看傷情，表情冷清得彷彿蘭香樓裏手足無措的人不是他。
他隔著絲綢為付疏把了脈，眉頭微蹙：「內傷不算嚴重，只需調理幾日，肩上失血過多，怕要養足月。」
聽他這麼說，付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以前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但剛醒來時她只是覺得虛弱，以為休息幾日也就好了，這樣也不太耽誤她去塞北調查父兄失蹤的事。
可如果要在這養上一個月，在此期間，不知道付音和顧懷瑾會做出什麼對將軍府不利的事來。
她如何能放心修養？
她看向林蔚：「最快幾日能恢復行動？」
「你很急？」林蔚不贊同的挑眉，一雙眼睛像含著冰雪，冷冷清清地看過來。
即便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即便兩人也算是同處過一段時間，可除了最開始林蔚告訴她姓名之後，就沒有任何交流。
他只在午後時分為她診治，其餘事情皆由小滿代勞。
付疏倒是告訴過小滿她的名字，只不過小滿這孩子一看就不諳世事，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或許也可能知道，只不過他們修行之人不在意而已。
這樣想著，付疏釋然，誠懇地說：「家中確有急事，需要遠行。」
「多遠？」林蔚又問。
付疏誠實回答：「塞北之地。」
「七日。」林蔚抿抿唇，聲音沉沉。
「七日還是有些久了，林道長，能不能……」付疏皺眉，七日雖不足讓付音掀起什麼風浪，但她去往塞北混入威遠軍也需要時間，自然是能快則快。
然而林蔚卻不管她急不急，不容商量地說：「不能。」
說罷，他直徑轉身離開。
留小滿在一旁撓了撓臉，好聲好氣地說：「公子雖然不是醫者，可也自小跟著青陽道長學習醫術，他說七日便是七日，不能再少了。」
點了點頭，付疏自然知道林蔚是為了她好。
思襯半晌，她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布袋，對小滿說：「袋子里有焰火一支，可否請你在今夜子時點燃？」
接過袋子，小滿也沒多問，就點頭答應了。
「焰火點燃后，夜間山上會有人來，你且告訴林道長，來者絕非歹人，望他擔待些許。」付疏又說。
這焰火是付顯彰為她準備的，再三囑咐她若非情況危急，不要輕易點燃。
一旦點燃，付家培養的暗衛就會前來相助，任憑差遣。
不過無論哪個世家，培養暗衛都是一件耗時耗力的事情，所以如果不是錢多得沒地方花或者隨時有喪命的危險，很少有人會時刻帶著暗衛。
這種焰火，付家每個嫡系子孫都有一支，點燃后專門為他們培養的暗衛就會與其會和任其差遣。
付疏不確定付音和付逸棠的焰火有沒有點燃，如果有，只怕也成了顧懷瑾的了。
不過她更相信他們沒有點，因為如果點了，他們就不敢對她下手了。
畢竟暗衛雖然是為嫡系子弟所用，卻始終是效忠於付家的，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自相殘殺。
她特意叮囑小滿告訴林蔚，就是怕人一來，林蔚誤以為是毛賊之流，直接把他們宰了，那她就虧大了。
雖說付家培養出來的暗衛身手必在高手之列，可林蔚的武學境界，遠非常人能及，自然不能指望付家暗衛能越過他不被發現。
等小滿去稟報林蔚再回來，給了她想要的答案之後，付疏就閉目休息，靜待夜晚的到來。
子時，一道藍色焰火衝天而起，在夜空中亮了一會兒才緩緩落下。
沒過多久，窸窸窣窣的聲音自周圍傳來，幾道黑色身影悄聲無息地出現在茅草屋內，若非付疏有功夫在身，根本發現不了。
「來了。」她睜開眼，眼神清明，沒有一絲迷濛。
「見過二小姐。」暗衛們齊齊單膝跪地，為首者抱拳說道。
付疏撐起身看向他們，一共六人，都長得五官平平，放到人堆里都找不見的那種，其中兩人與她武功不相上下，另四人稍差些，但也沒有差多少。
不愧是付家出來的，比起顧懷瑾身邊的人都要強上不少。
心中滿意，付疏面上卻不顯，聲音中帶著幾分肅穆：「怎麼稱呼？」
「付十九」，「付二十」……一直到「付二四」，跟報數似的。
她前面有付顯彰，付逸陽和付箏，每人六個暗衛，到她這的確該是從付十九開始算。
簡單認識過後，付疏直接步入正題：「付二五和付三一他們有動靜嗎？」
順次排下來，付二五和付三一就該是付音和付逸棠的暗衛首領。
「回二小姐，暫時還沒有。」付十九回答。
「告訴他們，付音背叛付家，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付疏垂了垂眸：「姐姐那邊也告訴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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