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識味故識君
「二師兄,我來為你送葯。」付疏敲響了齊志傑的門。
門內傳來齊志傑虛弱的聲音:「是雨歌嗎?進來吧。」
付疏帶著付安進門,齊志傑看見是她,眼神陡然兇狠,語氣不善道:「你來幹什麼!」
「師妹來送葯,二師兄今日被罰得最重,師妹擔心你。」付疏輕笑著說。
「哼,我會受傷還不是拜你所賜,現在還來假好心做甚!」要不是他給了魏子元五兩銀子,只怕現在都沒命回來了。
想他一年的工錢也不過八兩,辛苦攢下的存銀,這幾日全部進了魏子元的腰包,齊志傑心裡更加憤恨。
「師兄這話從何說起,是你自己篡改蘇大人案判,讓你挨板子的也是蘇大人,和師妹我有什麼干係?」付疏哂笑著說。
齊志傑當然知道跟付疏沒關係,可他早就習慣了付疏對他言聽計從的樣子。以往自己在別處碰了壁發脾氣,付疏總是會哭著道歉,無論是否是她的錯。
哪知道一向唯唯諾諾的付疏,一夜之間竟變得如此凌厲,說出的話連他也無法反駁。
「幾日不見,師妹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齊志傑心中不忿,出言諷刺:「果然從前都是惺惺作態,只怕師妹心裡,一直都瞧不起我們這些孤兒乞丐。」
齊志傑天資愚鈍又不肯努力,學藝不精是必然的,但他自尊心倒是極強,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個成大事的人,最見不得別人嘲他是個孤兒。
付疏從前憐他慕他,自然是覺得他千好萬好,每次他一說這種自嘲的話,她就要心痛不已,連連賠不是。
只是現在的付疏可不是再是那個傻姑娘,對待殺父仇人才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她淡笑著說:「尊嚴都是自己給的,二師兄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出身,還指望別人對你恭恭敬敬不成?」
聽她這話,齊志傑呆愣一瞬才反應過來,皺緊眉頭大斥:「付疏,你這話是何意?」
付疏懶得和他說東道西,像沒聽到一般,語氣平靜地說:「二師兄這傷可耽誤不得,付安,你去幫師兄上藥。」
付安聞言,拿著葯便走到齊志傑床前,伸手要幫他上藥。
齊志傑現在根本看不懂付疏,心裡又藏著鬼,哪敢讓付家的人幫他上藥,揮手就打開付安:「別碰我!」
付疏本也不是真的想要幫他上藥,她看著他揮出來的右手,眼神冰冷:「去衙門打板子,怎麼二師兄的胳膊還傷到了?」
齊志傑的右手腕處,有兩道明顯的抓傷,還沒有結痂,顯然才傷了不久。
齊志傑見付疏盯著自己的手腕,也不顧傷痛,連忙側過身將右手藏起,惡狠狠地說:「我如何傷的干你何事!我警告你,休想再欺我辱我!」
「師姐,孤男寡女,你在師兄房裡作甚?」正待兩人僵持,開門聲響起,肖雨歌站在門口怒視付疏。
付疏看見她,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小師妹這雙眼睛生得那般漂亮,怎麼連付安這麼大個人都看不見?倒是聽你的語氣並不知道我們在這裡,獨自一人推開二師兄的門,孤男寡女的,是要做什麼?」
「我……」肖雨歌不敢看付疏清凌凌的眼睛,她也是一時嫉妒才說出剛才的話,如今被反駁,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我請雨歌幫我帶些傷葯回來,付疏你一個女子,怎的思想如此不堪。」齊志傑趴在床榻上替肖雨歌解圍,言語間夾槍帶棒。
付疏冷哼:「二師兄的板子是打在耳朵上的不成?究竟是誰先思想不堪,你聽不見?」
齊志傑怒視她:「你!」
「罷了罷了,師兄重傷未愈,師妹也不會跟你計較,正巧小師妹也在,我還有一事要請教你們。」付疏定定地看著肖雨歌,兩相比較,一定是她的表情更容易辨認。
「何事快問。」齊志傑沉聲道。
「東廂房裡除了我付家的家傳菜譜,還丟了些別的東西,二師兄和小師妹可知道?」付疏面帶微笑,語氣自然,就好像這不是什麼要緊事一樣。
「我們怎麼會知道,嘶……」似是碰到了傷口,齊志傑吸了一口氣。
肖雨歌拿手搔了搔耳後,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師姐說的是什麼。」
付疏輕笑一聲:「也沒什麼,不過是幾張賣身契而已,我已經托蘇大人幫我補辦了,師兄和師妹不必掛懷。」
「什麼!」齊志傑瞪大眼睛卻沒有發聲,倒是肖雨歌沒有忍住,尖叫起來。
付疏走近她,輕聲問道:「怎麼師妹如此激動,難不成你知道這事?」
肖雨歌也知道自己反應太大了,連忙解釋:「師姐說笑了,我怎麼會知道?師父的秘密之處,哪是我能知道的。」
「說的也是。」付疏點點頭,見肖雨歌鬆了一口氣,便又淡淡地說:「但我好像沒有說過,那賣身契在什麼秘密之處。」
肖雨歌驚恐抬頭,笑容勉強:「我只是覺得,這麼重要的東西,定是會放在秘密的地方……」
「雨歌,把葯給我。」齊志傑打斷了她,然後又陰惻惻地看了看付疏:「至於付疏師妹,就請回吧。」
「那二師兄你好好休息。」付疏也不強留,勾了勾嘴角,帶著付安走了出去。
看著付疏走遠,肖雨歌終於鬆懈下來,焦急地問齊志傑:「師兄,怎麼辦?她竟然發現了!那我們的計劃豈不是全完了?」
齊志傑眼神陰狠地看著付疏剛才站的地方:「明明之前她不知道賣身契的事,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會不會是大師兄或者五師兄告訴的她?」肖雨歌問道。
齊志傑搖頭:「簽賣身契的時候,付天成千叮嚀萬囑咐誰都不能說,憑尹亮和俞挽舟那性子,根本不可能知道賣身契在哪裡。」
「師兄,我們該怎麼辦?若是被她找到證據,那我們……」肖雨歌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張嬌俏的小臉梨花帶雨,端的是惹人憐愛。
看見自己心愛的師妹如此可憐的模樣,齊志傑連忙安慰:「安心,我定不會讓她有機會找到證據。」
「你真的藏好了?」肖雨歌追問:「藏在哪裡?」
齊志傑蔑視地笑出了聲:「呵呵,在他們做夢都猜不到的地方!」
「可我還是怕,總覺得師姐有哪裡不太一樣了……」肖雨歌憂心忡忡地說。
「不一樣?」齊志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不一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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