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古賣藝不賣身
會議室外,老張放下手機走出辦公室問道:「誰是晏無虞?」
作為轄區派出所所長,老張今天第一次接到來自市局大領導的電話。如果不是如今都是什麼ip電話能顯示系統內同事的名字,他都以為這是個詐騙電話。
「你好,我是晏總的助理路珉宇,這是委託律師王學建。您是張所長吧?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一個三十左右儒雅俊朗的年輕男人微笑著上前和張文所長握了握手。「不知道我們是不是需要辦什麼手續?」
又有關係又講道理關鍵還是受害者,張所長很痛快:「簽個字就能把人帶走。不過,你們和那些家長溝通過了?這次幸好有唐……有人見義勇為,不然的話,肯定會產生實質性傷害的。為了避免下次再發生矛盾,我覺得你們最好把孩子都教育好了。」
「謝謝關心,我們已經溝通好了。」路珉宇微微頷首,含笑卻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光掃過戰戰兢兢如芒在背的幾個人。
「對對,是我們對子女教育不利,我們已經深刻認識到錯誤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們。」站在丸子頭身邊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一個勁兒地道歉。
「爸!」丸子頭不開心了,老爸不為自己出頭,她還怎麼做大姐大?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場面就完全顛倒了?什麼溝通?自打那三個男人進來以後老爸的臉色就變得慘白慘白的,額頭上直冒汗。
「幹什麼!平時把你寵壞了!不懂得分寸了是嗎?」中年男人板著臉斥責自己的女兒,「同學之間開開玩笑怎麼能這麼過分?等會兒還不向晏公子道歉!」
「對對對,等會兒都像晏公子道歉!大家都是同學,以後要好好相處!」公鴨嗓和香奈兒女的父親也腆著笑臉。
他們仨都是晏氏集團的人,而其中又以丸子頭老爸這個小領導為馬首是瞻。因為都在一起工作,子女年紀又相仿,所以丸子頭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不然也不會剛開學一起個多月就開始合夥欺負人。至於另外四個,則都出身普通工薪階層,也是從初高中和他們在一起玩的朋友,算是一個小圈子的人。
話音剛落,就見拐角處轉出一個頎長的身影,步伐穩健姿態閑適優雅,卻又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晏總!」三爹齊齊低頭哈腰。
晏無虞的目光直接掠過他們,停在了路珉宇對面的張文身上,終於停下腳步,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麻煩了。」
「應該的,為人民服務,不就是處理這些事情么。不過我說,現在的小孩子……」老張習慣性開始說教。
路珉宇見晏無虞眉頭一皺,立馬知道老闆的耐心已經告罄,立即笑著走近一步擋在兩人之間,提議道:「張所長,我跟您去簽字,謝謝。」
話嘮的張文剛走,晏歌就從會議室跟著出來。丸子頭他爹拱了拱她女兒,低聲喝道:「還不快去向晏公子道歉!」
幾個父母同時推推搡搡著自家的孩子。對於晏歌,他們一開始就是站不住理的,所以進了派出所了解事情之後,就在律師的帶領下,有意無意直接跳過了晏歌,而直接把追責盯在了打人的唐頌身上,此刻知道晏歌有大背景大勢力,立即主動道歉彌補錯誤。
晏歌一閃身,讓過了幾個人的位置,小步跑著跟上了晏無虞。他有自己的傲氣和骨氣,這種迫於大哥壓力之下的歉意,他不需要。
徒留幾大幾小或戰戰兢兢,或無可奈何,或暗自腹誹,或氣惱不已。
會議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唐頌自己呆著也沒什麼意思,乾脆也晃蕩出來看看什麼情況。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都快十一二點了,該咋咋的把問題解決了,她還能回宿舍睡個大頭覺。
走出拐角,唐頌剛好和目送大晏小晏離去的「施暴者」兼「受害者」及家屬們面對面。
唐頌眨巴眼,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對方一幫人以丸子頭她爹為主腦,而丸子頭她爹一時還在權衡利弊,沒考慮好到底是看在晏家的面子上就此揭過,還是繼續追究唐頌的責任。
他們幾個有顧慮,另外幾個家長卻沒有了。有一個護子心切的母親打破寧靜,叉著腰指向唐頌:「你個臭小子想跑哪兒去?警察快來人啊,這兇手要跑!」
唐頌無語望天,雙手抱胸無奈看著這中年婦女:「這位中年有點胖的老阿姨,公共場所不要瞎嚷嚷好不?第一我就是走兩步,壓根兒沒想跑,我要跑還能讓你們看著?後頭就有小門您瞧不見?第二,啥叫兇手?按法律定為犯有謀殺罪的人的才叫兇手,我行兇啦?我殺人啦?你兒子嗝屁了嗎?受傷了嗎?見血了嗎?在法律沒判定之前,都請用文明規範的稱呼,叫嫌疑人好不好?」
「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牙尖嘴利!壞得冒油!」
「我這種見義勇為的人還壞得冒油?那你們家這七個葫蘆娃一起欺負人家孩子該叫啥?壞得流油?還是地溝油?」
「我們不跟你爭嘴皮子功夫,等會兒就讓警察來評評理,把我們家孩子打成這樣,醫藥費營養費一分別想少!還有……還有誤課費!」
一說到賠償事宜,另外幾個家長也加入了討伐的戰圈。
唐頌才不怕,脖子一梗氣哼哼:「技不如人還學人家搞校園霸凌?我告訴你們,要告還是要幹嘛的隨你們便,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剛才警察叔叔已經去健身房取證要攝像資料了,大不了我們就把視頻掛到網上讓大家評評理,看看是非對錯到底怎麼判。」
」你個小流氓!「家長們義憤填膺,這種視頻怎麼能上網?起因在自家孩子身上,結果還是自家孩子被揍一頓,到時候丟人不說,不毀了孩子名譽?
唐頌冷眼看著哼哼了兩聲,擺出一副很酷的表情。二十年市井生活,勞動人民告訴她一個道理,就是大部分光腳的都不怕穿鞋的。
而且,頌哥做事,向來賣藝不賣身,可以出力,但絕不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