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當鋪
櫃檯後面的小哥，聽著她的聲音，覺得耳朵都舒服的不得了，便抬頭去瞧。
只見櫃檯下站著個俏麗的小婦人，額前雖被擋了大半，可那雙眼睛，那張小臉，實在是好看。
他在鎮上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不免把態度放正了些。
「我們掌柜的事忙，尋常物件不好麻煩他，你想當什麼，拿來我瞧瞧。」
「那就請你過眼。」夏茉從荷包里取出手帕包著的東西，攤開來，卻沒有遞給他，只讓他遠遠的看。
小夥計眼神微變，「你等等啊！」
他離開沒一會，與後堂相連的門帘就掀開了，走出來一個頭戴布冠，身穿青色長衫，鬍鬚花白的老者。
「是你要當首飾？拿來我瞧瞧。」老者也不跟她耽誤時間，直接了當的問。
「是，請您過目。」夏茉將兩樣東西都拿給他。
老者略有所思，目光沉沉，「可否問一問，這東西哪裡來的？」
夏茉早已想好了一套說詞，「家中突遭變故，死的死，散的散，多餘的，您就要問了，這些都是我的東西，沒其他來路。」
老者把東西還給她，引她進了內堂，「你期望當多少銀子，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不再贖回，您老打算出多少銀子？」她絕不會率先亮出底牌，這是談判最基本的準則。
老者摸了摸鬍子，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豎起五根手指，「我給你五十兩，不能再多了，你若是覺得不妥，那就去別處看看吧！」
說著，他便起身，準備送客。
要說五十兩有多少，夏茉對這個還真不太清楚。
前幾日劉婆婆將那衣服才當了二兩銀子，估摸著老人家也被宰了，就這二兩銀子，老人家還寶貝的跟什麼似的。
按著正常換算，二兩銀子抵得上尋常人家，幾個月後開銷，這五十兩銀子估計是天價了。
瞅瞅她身邊徐貴這小子，合不上的嘴就曉得了。
但……事不是這麼辦的。
死當跟活當是有區別的，若是活當，估計老掌柜頂多只給她開三十兩。
「既然您老人家說不能再多了，那我便走了吧！五十兩買一件還差不多，我雖是落魄之人，卻也知道東西好壞，您這麼做生意，怕是在這鎮上名聲也不好，當鋪也不是您一家，換個地方，興許能碰見實誠人。」她也一本正經的收拾東西，裝進荷包里。
「哎！你這小婦人說的什麼糊話，我這是百年老店，你可莫要胡說，敗壞我家老店的名聲，你這東西雖不錯，但我們這是當鋪，開門做生意，我們也要賺錢的不是？五十兩已經很多了，換了別家，連這個數都沒有。」
夏茉抱著荷包冷笑，「您當然要做生意，一兩銀子收來的東西，十兩賣出去也是常有的事，當鋪的生意，我懂。」
老者面色一肅，被她唬住了。
瞧她的談吐，的確像從官家或是有錢富人家出來的小姐，知道東西好壞，生意鋪子里的門道也正常。
夏茉拉著徐貴，轉身便要走。
「等等，那你說多少！」
夏茉心中一樂，面上卻依然板著，「我也不跟您亂抬，一口價，一百兩，您也有得賺，我也不吃虧，怎麼樣？」
「八十兩，不能再多，不願意就算了，你拿回去也不當吃喝，只能落灰！」
「就一百兩，您也不用再跟我討價還價，就這鐲子，你拿到大都城去賣，轉手就能賣二百兩，我說的對不對？」她就是胡謅，反正瞧這掌柜的神情，她猜的只少不多。
場面一時僵住了，一個不說走，一個不說收。
徐貴偷偷扯了下她的衣角，其實他好想說，八十兩真是好多好多錢了，就答應了吧。
老掌柜瞧她不動聲色，沉得住氣，心中也打鼓，狠了狠心，「好吧！權當我做善事了，就一百兩，你是要銀票還是現銀？」
「五十兩銀票，三個十兩銀錠子，剩下十兩換成散碎銀子，還有十兩換成銅板。」
老掌柜摸著鬍子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還真是有趣，明明是破落的模樣，心性卻是開朗豁達，難得難得。」
「您老就別取笑我了，落難之人，不過是勉強糊口罷了，今兒這生意做成了，出了這個門，咱倆就沒見過，我也沒來過這店，成嗎？」
老掌柜越發的欣賞她，「成！那這當票？」
「燒了吧！」反正她也不打算再贖回來，留著何用？還不如燒了乾淨，萬一……也不會有那些個萬一，省心了。
「好！有魄力！」他也最厭煩那些明明窮的要當家底，卻偏偏還做出一副不舍心痛，走了又看，看了又走的人。
夥計數了銀子銀票，又讓她清點了一番。
老掌柜許是覺得跟她投緣，便叮囑了幾句，「身上帶著銀子，出門莫要露富，回了家也莫要讓人知曉，一切還跟從前差不多才好，免得多生事端。」
「多謝您提醒，小女子記下了。」夏茉將銀票貼身揣著，那三個大銀錠子以及一些散碎銀子銅板，統統塞到徐貴的背簍里，她自己荷包里，就裝著二兩銀錠子，百來個銅板，且都是些成色不好的。
老掌柜親自送她出了門，站在街巷裡，徐貴卻不肯走。
「夏姐姐，我好緊張，好慌亂，要不還是你背著吧！」
夏茉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只當背著石頭，別把他們當銀子，出了這個巷子，就什麼也別說，咱倆不會武功，萬一給人盯上，可就是一個死字當頭。」
徐貴倒抽了口涼氣，長這麼大，估計這是他遇過最危險的事。
「我……我曉得了，那我也只能盡量裝的像一點。」
夏茉聽著街邊吆喝賣包子的，微微一笑，「那我給你買大肉包子，吃飽就不慌了，是不是？」
經她一說，徐貴後知後覺的聞見包子香，深深吸了口氣，總算回過魂了，「那我要吃五個，成嗎？」
「當然成，走吧！」
包子鋪就在街口，背著風，邊上還擺了兩張桌子，有粥有鹹菜，還有茶水。
「老闆，先給我們來十個肉包子，再來兩碗熱茶。」夏茉拖著徐貴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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