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母鬧事
秦槐握著鐵鍬,磨蹭了片刻,最後還是低低的嗯了聲。
夏茉把小寶兒哄睡著,仔細的給他蓋好被子,又把四周用舊衣服圍起來,防著會有什麼東西爬上來。
她聽劉婆婆說了,誰家誰家娃兒在炕頭睡覺,被老鼠啃了耳朵,咬了臉,嚇的她夜裡都不敢睡的太實,生怕有哪個膽大的老鼠爬到炕上來。
看來這家裡還得再養只通人性的貓兒才行,那隻大鵝可逮不住老鼠。
「丫頭,出來用飯了。」
「哦!來了。」夏茉又拍了拍兒子,這才下炕穿鞋。
秦槐見她來,忙端著碗,挪到屋檐下吃飯,背對著她。
夏茉是不在意的,大大方方的坐在小凳子上,抓起一個窩窩頭便吃。
劉婆婆給她盛了碗粥,「你慢些吃,不著急,這幾日家裡沒了雞蛋,也沒法……怕是要餓著小寶兒。」
她本來想說沒法下奶,但秦槐在這兒,就不方便了。
「沒事兒,餓不著他,婆婆,我想明日去鎮上瞧瞧,咱得想辦法找活路。」
「去鎮上?你一個女娃娃,怕是不妥,還是我去吧!」
「您腿腳不好,哪能讓您去,沒事兒的,我扮成婦人,臉上再抹些灰,不會引人注意。」她本來想,要不要扮成男人。
可這……剛生了孩子,那裡也勒不回去啊!
再說,婆婆家裡,怕是沒有多餘的衣裳,讓她扮成男人。
那就扮做成過親的鄉下婦人,也不會招人眼。
劉婆婆也知她說的是實情,愁了一會,也只有同意,「那讓隔壁三小子陪你去,你一個人我是不放心的,須得早些回來才是,不然這小狼崽子我可哄不住。」
「也是,那我早去早回。」想到這小傢伙的食量,怕是沒到中午便要餓的嚎啕大哭了。
秦槐憋了好一會,才悶聲開口道:「要不……要不我陪你去吧!出去的路我熟。」
說完,他便臉紅了,也緊張的不行。
劉婆婆瞧在眼裡,並不覺得歡喜,反而憂慮忡忡。
夏茉瞧了她一眼,多少知道她的想法,便婉拒了,「秦大哥忙的很,這種小事就不勞煩你了,三小子也是個勤快的孩子,他陪我就成。」
徐貴還是孩子,秦槐卻是成年的漢子,兩者可大不一樣。
劉婆婆很欣慰,暗暗點頭,明理就好,免得多了那些無謂的閑話。
秦槐心中些許的失望,嘴裡的臘肉怎麼都沒了滋味。
「砰!」劉家院門又被人撞開。
這回沒倒,本來也沒插門。
秦母揣著手,挺著腰,眼睛里蓄著火,「老二,我當你去旁人家做長工呢!怎麼在這兒了?」
早上秦槐跟母親撒了謊,這可是他頭一次這麼干,秦母也就信了。
沒成想,叫村裡人瞧見了,跑她家門口,說了一通酸話,還說他家秦槐是不是要撿人家的破鞋。
想到這兒,秦母肺都要氣炸了。
「娘!您怎麼來了。」秦槐站起來,神色有些慌亂。
「我若是再不來,你就要掉到泥坑了,到時爬不出來,還沾一身騷泥!」秦母越罵越氣,越氣話越狠,說白了,就是有點衝動。
罵完了,不等旁人開口,又直懟劉阿婆,「你也是村裡的老人了,女兒家的規矩,你怕是都忘了吧!撿個不清不楚的大肚子回來,藏在家裡養著,孩子都生了,這回咋地,又惦記上我家老二,是看他老實巴交的,好糊弄,想塞給他當破鞋呢!」
劉婆婆被氣著了,站在那,臉漲的通紅,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夏茉趕忙站起來,扶著老人家,撫著她的xiong口,「婆婆彆氣,這事有我呢!您消消氣,回屋去瞧寶兒,怕是要被吵醒了呢!」
她推著劉婆婆回裡屋,生怕把老人家氣壞。
年紀大的人,可禁不得這麼氣。
「娘,你胡說什麼呢,我不過是來幫忙,你怎能說的如此難聽,快些回去!」秦槐想將母親勸回去,推著她往外走。
秦母打開他的手,怒目瞪著他,「幫個屁!你是叫那小狐狸精迷住了,你是想給人做后爹呢!我可告訴你,要是跟七巧的婚事黃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夏茉關好裡屋的門,飛快的走了出來,一直走到秦槐面前,攤開手心,「秦二哥,這是二十文錢,算是你給我們家幹活的工錢,還得勞煩你把剩下的活幹完。」
「這……」秦槐看著她白皙的手心,也不敢接。
秦母卻反應很快,一把搶過銅板,當面就開始數。
夏茉又道:「既然是拿工錢幹活,麻煩這位嬸子嘴上積德,別憑白無故的亂嚼舌根,要知道閑言碎語也能殺人。」她沒那麼生氣,跟這種愚昧又守舊的婦人,該吵就吵,讓生氣卻犯不著。
「我怎麼就是亂嚼舌根了,你大著肚子掉下山崖,瞧瞧,還梳著姑娘髻,一個沒成婚的丫頭,卻懷了娃,敗壞名節,還敢在這兒跟我吵架,我看你是不想要名節了!」秦母沒想到她竟敢還嘴,古來女子進了婆家的門,哪個不是伏低做小,大氣都不敢喘,就是鄉下女子也是如此。
「娘!別說了,跟我回家!」秦槐見她越說越過份,急的滿頭大汗,也根本不敢去看身後的夏茉。
夏茉覺得這老婦人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即便敗壞名聲,也不是敗壞她的,與她何干?
她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女總裁,豈會被個古代老婦人罵的還不了嘴?
「嬸子說哪裡的話,名節雖重要,可也不能為了名節就不要命了,咱們都是女子,本該互相體諒,又何必說那些難聽的話,有一點,請您放心,您家的門檻,我是萬萬不敢邁過去的,所以您就別擔心,日後我們還是好鄉鄰,多多照應才是。」拽文嚼字而已,她也會。
秦槐有些詫異,之前瞧她柔柔弱弱的,大聲都不會,此時卻言辭犀利,字字珠璣。
秦母說不過她,撂下一句好自為之,便甩手走了。
秦槐追出去,也不知跟母親說了什麼,下午又來了,悶頭幹活,再不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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