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陳年老田嘗鮮種
付疏看那野獸撞來,也呆了一瞬,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為了方便查看戰局,她站的位置地處開闊,沒有掩藏的灌木也沒有高大樹木躲避。
看這野獸玩命的氣勢,現在把幼崽扔遠也無濟於事。
她握緊了手裡的竹篾,避無可避,倒不如迎面而上,也許還有一絲生機。
五米,三米,兩米,一米……來了。
野獸轉眼間就衝到了付疏的面前,付疏作勢一滾,躲避了它的第一次撲殺。
它毫不氣餒,緊著著一爪拍向付疏的落腳點,付疏再次躲開。
野獸的攻擊速度很快,躲避兩次已經耗費了付疏不少體力,第三次只是堪堪避開攻擊範圍,頭髮卻被它抓斷了一撮。
此刻她已經體力不支,眼前的景物開始打晃,狂奔過來的雄性還有五六米遠,想救她已經來不及。
付疏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手撐地用力一滾,翻滾到野獸腹下,把竹篾狠狠地扎了進去。
她聽見皮肉組織的撕裂聲,乾脆爽利。
滾燙的液體噴了她滿頭滿臉,帶著腥臭的氣味,巨大的重量壓在她身體上,黏膩腥臭皮毛捂住了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此刻的她,卻再沒有力氣推開。
直到新鮮的空氣再度滋潤呼吸系統,付疏覺得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
但實際上,也不過只有幾秒鐘而已。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漸漸恢復清明,看著族人們從她頭頂上搬起野獸的屍體,才有種劫後餘生的真實感。
她獃獃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毫無異常。
可在最後一次躲避的時候,她明明覺得自己這雙手的力量大得驚人。
還有刺破野獸腹部的時候,她隱隱感覺這不像是手,反而是其他什麼鋒利的東西。
正待她回想著剛才的驚魂一刻,倏從後面拍她的肩膀,大笑道:「付疏,厲害啊!這麼大的野獸都被你解決了!」
付疏虛弱地笑了笑:「運氣好而已。」
無力地起身,她從竹筐里拿出傷葯遞給倏:「記得塗藥。」
倏摸了摸腹部流血的傷口,嘿嘿笑道:「小傷小傷,雄性嘛,就是得有點傷的!」
付疏淡笑,問他:「那些野獸呢?」
「首領招呼大家抬走了,準備剁成肉塊拿去交換,囫圇個的也不好拿。」倏指著前面答道。
付疏聞言眼神微動,對他說:「你先去上藥吧,我去看看。」
說罷,她也顧不上自己渾身酸軟,快步向前方追去。
付疏到時,雄性們正要給那隻體型最大的野獸「分屍」,她阻止道:「等一下。」
釋見她過來,連忙虎著臉道:「你怎麼來了?快去休息,你現在可不能走來走去的。」
那野獸撲向付疏時他都嚇傻了,如今就算她安然無恙,釋也心有餘悸,恨不得她長在床上成天躺著休息。
「我沒事。」付疏笑道:「我想看看這野獸的屍體,可以么?」
釋雖然疑惑,但仍說道:「看唄,又不是什麼不能看的。」
付疏微笑道謝,走到那野獸屍體旁邊,翻看它腹部的傷痕:撕裂傷,被尖利的東西刺破,直接劃開了肚子。
表面上看沒什麼不妥,可仔細看就可以發現,這傷口不僅劃破了野獸的后腹,連皮毛厚實的前腹都被劃開一半,切口整齊,以她的力氣絕對造不成這樣的傷口,竹篾也不可能刺破野獸前腹的皮毛。
仔細一看,切口處紫得發黑。
付疏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卻淡定道:「首領,這具屍首不能拿去交換。」
釋驚訝:「這是為什麼?」
見大家都不解地看著她,付疏狀似不好意思地笑道:「當時情況緊急,我也記不清竹篾上到底塗得是什麼葯了,現在一看這傷口帶毒,不能吃也不能交換,真是對不起大家了。」
眾人明了,有人說道:「嗨,這有什麼!當時那麼危險,要是其他雌性,怕是早就嚇傻了,付疏你撂倒了這麼個大傢伙,可厲害著呢!」
「就是就是,不能吃就算了,我們正好也沒帶那麼多竹筐,還怕裝不下呢!」大家都附和道。
釋也開口:「是啊付疏,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你要是倒下了,路上有人生個病什麼的,都沒有人能治病了。」
付疏微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今晚的烤肉就由我來做吧。」
考慮到雌性的體力,除了背少許的物資和零碎活外,這一路,大家都是能不用她們勞作就不用她們。
和矯情的明菲不同,付疏總是很自覺地幫助族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煮個湯撿些柴火,也因此大家對她的感官都非常好。
付疏的廚藝是公認的優秀,眾人一聽能吃到她烤的肉,連忙呼道:「那敢情好!」
打了一場勝仗,雄性們都熱情高漲。
整個赤逢部落傷得最重的只有庄和修二人,庄被咬斷了腿,修手臂摔骨折了,剩下都是輕傷。
大家吃這不知名野獸的肉,就像在吃慶功宴似的,拍著胸脯吹噓自己的英勇。
倏也愛說,但吹噓的不是自己有多勇武,而是他哥多優秀:「要我說,還是我哥最厲害了!要不是他弄暈了第一頭野獸,我們之後哪能那麼順利!」
「說得對!」雄性們聞言紛紛同意,稱讚修有勇有謀。
這時候的人就這點好,願意承認別人的優秀。
只要你的確有實力,為部落做出了貢獻,大家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但大多數都不會做什麼出格之事。
修的情商也是頂尖的,他溫潤笑道:「都是付疏出的主意,我這愛偷襲的名聲太響,也只是佔了名聲臭的便宜。」
這一番話既謙虛又風趣,把功勞推給了付疏,又自嘲說是因為他「名聲臭」才被付疏選中,不可謂不高明。
眾人聞言,果然心裡最後一絲不快都沒了,連連稱讚道:「付疏是個厲害的!」
一個年紀不大的雄性突然出聲問道:「說來奇怪,那野獸最後為何突然狂躁?又為什麼直接朝付疏衝過去了?」
他問話一出口,眾人安靜了一瞬,然後紛紛附和起來:「是啊是啊,真是奇怪!」
倏與付疏關係好,沒那麼多避諱,直接問她道:「付疏,怎麼回事,難不成那野獸聰明得知道是你讓它全軍覆沒,死也要拉你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