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安能辨我
「既然少將軍如此自信,那就不要怪江某不客氣了!」
說罷,江路鋒提起板斧朝付疏沖了過去。
他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比付疏兩個胳膊還要粗,明明如此魁梧的人,行動間卻敏捷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腳下的檯子隨著他的步伐而劇烈震動,可見其下盤沉穩,基本功堅實。
在快到付疏面前之時,他一躍而起,將全身力量壓在武器之上,威勢之猛猶如泰山壓頂,讓台下眾人驚呼不已。
這架勢,一看就是想一招制敵,給付疏個下馬威。
圍觀的所有人都為付疏捏了一把汗,江副將的全力一擊,可不是她這瘦弱身板能接得下來的。
事實上,這一招扛不扛得下來並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真的動手,付疏甚至自信能有八成勝算。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門派路數千千萬,她從來都不願與人攀比爭一二,只想提升自己。
於她而言,無論怎麼訓練都是淬鍊身體鍛煉耐力的,不是用來和別人無腦硬拼的。
而行軍打仗,和單純的比武還有不同。
武功比試可辨實力強弱,排兵布陣卻需謀略高低。
比武最重要的是贏,甭管是活著贏重傷贏還是死了贏,只要贏了就是英雄;可打仗不同,需要在各方面損耗最低的情況下贏,糧草軍餉時間兵情,都是要考慮得因素,這是博弈。
只知道一個勁往前衝鋒的,可作前鋒,卻不能為元帥。
所以在明知扛下這一招會損耗頗多的情況下,聰明人是不會選擇硬接的。
付疏自然也沒有想要硬接。
台下眾人只見少將軍臉上沒有一絲慌亂,眼看著斧頭要鑿在臉上,她才腳步微移,在大家還沒看清她是怎麼動的時候,就已經旋身到江路鋒的右後方,扇子一甩,直擊敵人後腰。
別人沒看清付疏行跡如何,江路鋒離得近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付逸陽也不知道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腳步異常輕盈敏捷,行動間似水波浮絮般輕飄飄的,似乎風一吹就能吹出去好遠。
她雙腳輕輕一躍就躍出一丈遠,精準落到江路鋒身後,快得他都能看見殘影。
可即便能看見也沒用,他已經飛在半空中,根本轉不了彎。仟韆仦哾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付疏手起扇落,腰間傳來劇痛,江路鋒頓時渾身僵直,整個人都像失去了行動能力一般。
轟地一聲,他徑直砸在演武台上,斧子跌落,把演舞台砸了個大洞。
士兵們看到這樣的反轉,紛紛驚呼出聲,大喊「精彩」,手掌都快拍爛了。
全力一擊被這麼輕鬆化解,江路鋒丟盡了臉面,面色陰沉得滴水。
若是他大方承認技不如人也就罷了,偏他一直順風順水,被人吹捧慣了,偏要死鴨子嘴硬:「說好切磋,少將軍只知道躲哪行?戰場上也不興這個。也怪江某大意,沒想到少將軍是這樣的路數。」
這話什麼意思?
擺明了諷刺付疏是不敢正面和他對打,只知道躲避偷襲的小人。
又以戰場上大家都浴血奮戰奮勇殺敵用以籠絡人心,想讓大家跟他同仇敵愾,讓付疏抬不起頭來。
可付疏又哪裡是會被他拿捏之人?
只見她淡淡一笑,從容不迫地說:「江副將,兵不厭詐的道理你總該懂得,甭管逸陽用什麼招數,能打敗敵人的就是好招數。」
「逸陽說得對!」齊振恆氣惱這姓江的總找付疏的茬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逮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江路鋒,你比個武都磨磨唧唧,到底是不是個帶把的!要不是你小子長得不成,老子還以為你是個娘們!」
這話說完,士兵們齊齊地大笑出聲。
都是一個軍營的戰友,大家都是兄弟,開這種玩笑很正常。
偏偏江路鋒是個度量極小之人,只覺得付疏是在羞辱他,齊振恆更是因為他得之前軍心而打擊報復。
他怒火中燒,氣得眼睛血紅,咬牙切齒地吼道:「既然如此,江某也不再客氣了!」
言罷,他提起月牙板斧朝付疏砍去。
這一斧比起之前威力不減,甚至還因為憤怒的關係,使其揮舞的力道更大。
之前付疏不硬扛,是因為沒那個必要,又不是打不贏,幹嘛非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費吹灰之力就制住敵人難道不好么?
不過既然這姓江的想要輸得更直觀徹底些,她也斷不能殘忍拒絕不是?
但見她優雅地邁開右腳,身上氣勢陡然一變,舉步間有罡風興起,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漩渦般的風圈,髮帶飛揚,衣角獵獵作響。
有一定武功底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內力,沒個十幾二十年修不到這種境界。
摺扇攤開,罡風起,原本軟趴趴的扇面陡然撐起,像一層薄如蟬翼的扇形兵刃,寒光凜冽,讓人不由脊背發涼。
說時遲那時快,江路鋒的斧子已經到跟前,朝付疏劈頭而來。
眾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這是要少將軍死啊!
但很快,他們的表情就被更加驚愕所代替。
只見付疏右手提起摺扇置於面前,那剛猛的板斧就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樣,停在距扇面一寸的地方,再也不能前進絲毫。
若非那邊江路鋒還在面目猙獰地運著功用著力,只怕大家都會以為是他停了手。
沒辦法,只怪付疏的表情太過輕鬆,她脊背筆直絲毫不受敵人來勢影響,手臂雖然綳直,面對那比她頭還大的板斧卻連搖晃都不曾。
就好像她撥開的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飛蟲,而不是一個彪形大漢奮力擊來的斧頭。
不過這也是一瞬間的事。
下一秒付疏就動了,她頃刻間撤掉扇子上的內力,讓江路鋒因慣性前傾,左手化拳擊其左肋。
這一次江路鋒並沒有失去行動力,很快反應過來,側身向右翻轉,試圖避開她的攻擊。
可付疏卻像猜到了他的下一步動作似的,在他翻身的動作還沒完成之時,就足尖一點,飛身而起,錦扇直指其左肋。
還是左肋!
江路鋒察覺自己被付疏當猴耍,登時惱羞成怒,硬生生轉變了自己翻轉的方向,朝右側跌去。
轟地一聲,他再次摔倒了演舞台上。
這次,只有他和付疏兩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見狀,都以為是他左腳拌右腳把自己絆倒了。
鬨笑聲傳來,齊振恆的大嗓門在笑聲中格外響亮:「江路鋒,你怎麼回事兒?太久沒操練,路都不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