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安能辨我
陌生的氣息在卧房窗戶旁,夜間漆黑一片,付疏只能憑藉感覺從窗戶飛身而入,伸手擒敵。
這一擊她使出了七分力,卻被那人輕易格擋開,還借力跳出了戰圈之外。
付疏沒放棄擒賊,欺身而上與那賊人過招,卻發現那人身手了得,短短几息時間,與她見招拆招數次,卻難以分出高下。
這招式付疏隱隱覺得熟悉,卻又不記得在哪裡見過,還有此人身上的味道,也有些熟悉。
清冽的淡淡的草藥香。
「林道長?」
「哼。」那人冷哼一聲,聲如玉碎,果然是林蔚。
付疏停下手,無奈問道:「剛才怎麼不說話,傷到你怎麼辦?」
林蔚才不會承認,他就是想看看這沒良心的多久才能認出他來,撇撇嘴道:「你傷不到我。」
這渾然天成的傲然讓付疏表情一滯,得,好心當了驢肝肺,你武功高惹不起。
她點燃油燈,坐到桌邊倒了兩杯茶:「找我有事?」
「聽聞你喝了不少酒。」
林蔚去慶功宴本就是為了請旨賜婚,壓根沒留多久就走了,就是這麼任性。
是以付疏喝醉的事,還是青陽子告訴他的。
原話是「付家那女娃娃飲酒過剩,你且去瞧瞧,送顆醒酒丸子去。」
這老先生既然能看出付疏的女子身份,自然也能看出她醉酒之態都是裝的,只不過自家徒弟感情木訥,不推一把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抱得美人歸。
總之林蔚在師父的忽悠下到了付家,卻發現日曦院里半個人影都不見,如今再看付疏一身夜行衣,哪還能不知道她是裝的。
他抿抿唇,不動聲色地把剛拿出的醒酒丸又塞回了袖袋,抬眸問道:「你出去了?」
「處理一些事。」付疏沒打算瞞他,起身到屏風后換衣服:「你先喝茶。」
在軍營里,若是有半夜敵襲,拿著盔甲外套一邊往外沖一邊換裝是常有的事,裡衣又不暴露,付疏早就習以為常。
而外面的林蔚卻坐如針氈。
習武之人本就耳聰目明,他又是個中翹楚,聽著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他凝神屏氣,心中默念道經,熱度這才降下了些。
付疏從屏風后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跳動的燭光下,男人閉目而坐,腰背挺直如松柏,五官在光影下更加清俊深邃,他唇齒微動,白衣與月光融為一體,就像月中仙人下凡那般。
不得不說,無論這人性子如何彆扭,長得卻是實打實的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念經念得太投入了,林蔚連付疏換好衣服都沒發現。
待他緩緩睜開眼睛,就見付疏滿目欣賞地盯著他看。
如此直白的眼神,讓他更加羞窘,道經都白念了,臉比之前還要紅。
看著紅暈一點點爬上他的臉頰和耳垂,付疏噗呲笑出了聲,調侃道:「林道長,你這是害羞了嘛?」
這話聽在林蔚耳朵里,簡直與調戲沒差。
他連忙錯開視線,臉頓時更紅,攥著拳頭道:「姑娘家說這話,付小姐不覺得害臊么?」
「你請皇上為你我賜婚的時候,沒見你害臊啊?大半夜進姑娘家的閨房,也沒見你害臊啊?」付疏撇撇嘴:「你都不害臊,我害臊什麼?」
「你……豈有此理!」林蔚惱羞成怒,卻始終不敢與她對視。
他傲嬌地哼了一聲,扭頭順著窗戶逃也似的離開。
看著他慌亂的背影,付疏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笑聲傳出窗外,飛身瓦上的林蔚頓時左腳拌右腳,差點跌下去,這對他這等高手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定是將軍府的瓦太滑了。
沒錯,就是這樣!
…………
次日一早,付疏到正堂用膳,尹妙容帶著付音和付逸棠已經坐在了餐桌旁。
這是付家的規矩,家主夫婦和弟子嫡女正堂用餐,其他人在各自院子里吃。
不過付疏在看到這母子三人之後,準備把這條規矩取消掉,不然她怕以後吃飯都不能消停。
果不其然,她剛坐到席上,就見尹妙容笑呵呵地湊了上來:「逸陽啊,昨天喝醉了一定很難受吧?今天我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為你緩緩胃。」
「有勞母親了。」付疏淡淡道。
見她如此疏離,尹妙容訕訕一笑,看了看自己女兒。
付音會意,也笑著道:「大哥,聽說昨日皇上給二姐賜婚了?」
付疏挑眉:「你不是在宴上?」
「啊,是啊,妹妹就是隨口問問。」付音尷尬應道。
「是這樣的逸陽,你看蘇蘇都被賜了婚,音兒只小她二姐兩歲,這婚事,是不是也該儘早打算了?」尹妙容又道。
原來是為這事。
付疏以不變應萬變,不緊不慢地說:「母親是付家主母,三妹婚事自然由您做主,您看著辦就是,不必知會我。」
聽她這麼說,付音在桌下跺腳,要是母親能攀上宸王的路子,她哪會給程玉真的孩子好臉色看?
區區一個付逸陽而已,就敢在她面前拿喬,她以後可會是太宏最尊貴的女人!
可懷瑾近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在前線時寫信不回,回來這麼久了也沒來看過她。
這也是她催促母親幫她勸服付逸陽,向皇上請旨賜婚的原因,她怕顧懷瑾厭棄她了。
畢竟原劇中顧懷瑾是未來的皇帝,而且是歷代以來唯一不花心的皇帝,跟付疏一生一世一雙人,成就佳話。
她全部賭注都壓在了顧懷瑾身上,怎麼能容許有絲毫差池?
生怕女兒沉不住氣與付逸陽爭執,尹妙容連忙道:「逸陽,我付家的女兒怎可嫁給庸俗之輩?母親是想……」
正巧菜上了桌,付疏打斷她道:「就這麼定了,食不言,開飯吧。」
這對母女的心思昭然若揭,付疏怎麼會不懂,不就是想嫁給宸王么?
且不說付家從不參與黨派之爭,單是付音害她遭山匪綁架的仇還沒報,她就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見她都開動,尹妙容自然也不便多說,一頓早飯完全沒吃出滋味。
好不容易等付疏吃完飯,她正要開口,就見付疏直接起身離開,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