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今天你造反了嗎?
從摘星樓出來,付疏並沒有回家,而是在街上轉了幾圈,觀察著鶴陽城百姓的營生。
她思考過了,想要反抗史刻恆,要麼有絕對的權力,要麼有絕對的財力,可她現在什麼都不佔。
前者若非代替史刻恆成為鶴陽軍的首領,基本上不能達成,畢竟她身為女子出身又平常,後者卻可以靠經營實現。
史家雖然錢財不多,但前幾年的收入都由她把持,再加上付疏自己也有嫁妝,承擔得起開一個鋪面的支出。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讓史刻恆發現。
這也簡單,畢竟史刻恆現在忙得很,估計也沒心思在意這點小錢。
然而時間緊迫,光是有錢也不行,必須得選擇一個短期內就能賺大把錢的營生,類似於飯店客棧這種來錢慢靠口碑的生意,是絕對無法在史刻恆起義之前就收攬大把財富的。
付疏在街上逛了整整一天,發現唯一一種見效快數目大的賺錢方式就是倒賣。
不論是賣鹽賣絲綢賣食品和生活用品,都可以將它們帶去關外高價出給胡人,再從胡人那裡買皮毛馬匹。
夢中史刻恆起兵打仗時的馬匹就是從胡人那買來的,付疏搶先一步的話,說不定還能從他那賺一筆錢。
這種倒賣物品給外族的生意在大顯是明令禁止的,即便有人敢做,數量和種類也非常少,生怕觸及大顯律例的高壓線。
可如今天下即將動亂,誰還管禁不禁止?能賺錢就行!
想好后,付疏把家中看不見的資產全部變現成錢,在鶴陽城中以及江南各地的行腳商人處買進了大量物資。
未免被人發現,她每次出門都會提前變裝,或偽裝成老婦人,或偽裝成男子,生怕引起一點風吹草動,讓史刻恆察覺到異常。
為此她還特意租了一間偏僻的院子,把買來的所有物資都堆在那裡,從不帶回家。
於是乎史書鈴就發現自己娘親突然忙碌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忙什麼,但每天爹和哥哥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把自己送到王嬸家,跟著也走了,晚上直到飯點才回來。
她沒忍住好奇問了娘親幾次,卻都被娘親含糊過去,以史書鈴的聰慧,也就不再問了。
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天付疏因為貨品調度問題在小院多呆了一段時間,不小心晚回家了一會,好巧不巧,史書衍這天竟然回家很早。
史書衍回來后,發現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母親和妹妹竟然都不在家。
他去隔壁王嬸家詢問情況,正好看見了被寄托在那裡的妹妹,又從王嬸口中套出母親每日都早出晚歸的情況,登時怒極,臉色陰沉地領著史書鈴回家,等待付疏回來討個說法。
於是乎,付疏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史書衍怒不可遏黑著臉,眼神憤恨地看著自己;而史書鈴則非常無奈地站在他旁邊,看到她后聳了聳肩。
似乎在說:娘,我幫不了你了,您自求多福吧。
而付疏說沒有絲毫慌亂的樣子,她出奇鎮定地走進門,摸著女兒紅彤彤的臉蛋:「娘回來晚了,鈴兒餓不餓?」
史書鈴點頭:「好餓哦,娘,鈴兒想吃紅燒獅子頭!」
「好,今天就做紅燒獅子頭。」付疏無視怒火滔天的史書衍,牽著女兒的手就往廚房走。
還沒進門,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吼:「付疏!你難道不該交代一下你今天去哪了嗎?」
付疏不緊不慢地轉身,看向他的眼神好似凝著冰霜:「這誰教你的,竟然直呼母親的名字?」
史書衍一口氣哽在喉間,漲得滿臉通紅,他自知這件事是他理虧,可擁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他更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這聲娘,他叫不出口。
哪知付疏並不准備放過他,一聲接一聲地斥責道:「又是誰教你的對你娘大呼小叫?你為人子都不知向父母報備行蹤,反倒讓親娘來向你報備,你以為你是誰?」
說是斥責,可她的語氣卻很平靜,就像只是在陳述事實一般。
史書衍從小就不善言辭,哪能挨得住這麼多問題,當時被懟得啞口無言,只惱羞成怒地吼了一句:「你懂什麼?!」
這個付疏,明明都快死了還在這窮講究!他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和鈴兒能活下去!
她身為母親不能保住兒女也就罷了,還要在這拖兒子後腿,每日都出去與人廝混,簡直丟盡了他的臉!
史書衍沉著臉威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男人的事,我警告你,不要再出去胡混,否則等……誰都保不住你!」
他本想說等父親尚了公主,可他偏偏不能說,心中更是鬱郁。
然而付疏不僅早就猜出了他同樣擁有未來的記憶,更推測出了他的未盡之語,冷冷地笑了一聲。
明明可以告訴她,讓她帶著他們逃跑,她身為娘親,難道還能眼看著兒女置身危險不成?
哪怕不告訴她,至少有一顆護著娘親和妹妹的心也行。
可惜史書衍不僅不想護著她們,反而恨上了這個到死都在保護他的母親,多麼可笑。
付疏掩住眸中的失望,疑惑道:「什麼男人?」
「你還裝!」史書衍似乎找到了怨氣的宣洩口,聲嘶力竭地抱怨:「半月前,你和一男子同進摘星樓,別以為我不知道!姦夫淫婦,難怪父親會……」
原來是她幹了這種下作的事,難怪父親會將他們全都殺死。
「會怎樣?」付疏放緩了聲線,溫聲引導道:「衍兒,如果發生了什麼娘不知道的事,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和鈴兒永遠是娘的孩子,娘會保護你們的。」
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付疏看著他糾結痛苦的神色,心中難免不忍。
「呵,保護?你拿什麼保護!」史書衍想都沒想就說:「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得那般凄慘下場!」
說罷,他直接甩袖進屋,半點情面也不留。
果然,還是不該對他抱有的期待。
付疏送出口氣,罷了,以後就當沒這個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