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今天你造反了嗎?
安守善坐如針氈地跟付疏對賬本,明明半點差錯都沒有,他卻一個勁兒地流冷汗,總感覺背後那雙眼睛在盯著他看。
天知道他在聽說高瑾堯的名字之後有多尷尬,恨不得就地消失,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沒事閑著跟那位搭話,還問人家叫什麼名字!
那可是攝政王,能文能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啊!
想起那時高瑾堯的眼神,安守善就覺得背後發毛,冷汗不要錢似的淌出來。等賬本對完,他整個人活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付疏都被他這激動又恐懼的模樣嚇到了,在他離開之前忍不住提醒:「安老哥,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去醫館看看?我不收你錢。」
安守善含含糊糊地點點頭,逃也似的迅速離開,不一會兒就跑沒了影。
付疏白了高瑾堯一眼:「敢問王爺,沒事嚇唬我管家幹嘛?」
「本王可並未故意嚇他,許是經過黃步谷一戰後,本王威武了不少,讓人聞風喪膽吧。」高瑾堯帶著笑道。
沒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自戀的時候,付疏被逗笑,沒再追究,而是問黃步谷反擊戰來。
「史刻恆被抓了?準備給他判個什麼罪?」
高瑾堯眼神暗了暗,沒回答她而是反問道:「你很在意他?」
「當然。」聽到肯定的答案,高瑾堯黑了臉,嘴抿成一條直線,清楚地表露出不悅。
卻見付疏話風一轉,帶著些嫌棄地說:「倘若判個一年兩年就早早放出來,或者再判個流放,他萬一又跑來找我和鈴兒怎麼辦?雖然不怕他,但也膈應人不是?」
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高瑾堯眼中笑意閃過,聲音也如沐春風:「放心,定不會讓她有機會來打擾你們。」
「那就好。」付疏想到什麼似的情緒有些低落,垂眸道:「另外還有件事想麻煩你。」
「是關於史書衍吧?」高瑾堯一眼洞悉她的想法。
「沒錯,衍兒是我兒子,就算犯了錯,我這個當娘的也不能棄之不顧。」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放了他。」
「當然不能這樣,他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付疏搖搖頭:「只是他年紀尚小,只怕流放到苦寒之地難有命在,所以我想請求你,若是判他勞役,執行的地方希望不要太過遙遠。」
「真不要將他救出來?」高瑾堯挑眉。
他見過太多無條件包容孩子錯誤的父母,尤其是宮妃和世家夫人,將孩子寵得摘星星摘月亮,所有問題都幫他們解決,想出了一批又一批酒囊飯袋,一批又一批紈絝。
每當孩子惹了什麼錯事,都以年紀尚小不懂事推搪,沒有一人像付疏這樣賞罰分明。
或許有人會說她心狠,可高瑾堯覺得,這樣才是對史書衍負責,沒人會為他擦一輩子屁股,所以他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什麼事會付出什麼代價。
就這樣,起義軍紛紛以叛國罪收押,其中除了鶴陽軍之外的三股勢力頭領全部判處斬首,只有史刻恆被判入獄三十年。
他之所以能成為特例,並非是因為和長公主關係特殊,而是因為他是前震國大將軍之子,現在史老將軍一生護國,雖然兄弟犯了些錯誤導致全家流放,但也不能抹去他對國家的功績。
但史刻恆未來三十年的時間,都將在獄中度過,也可以說是十分悲慘了。
至於史書衍,念在他年紀尚小,被判處服刑八年,也並不輕鬆。
在得知審判結果的那一刻,史書衍甚至以為自己幻聽了,明明上輩子不是這樣的,上輩子史刻恆差一點就登上皇位,招安后也被封為廣信侯,尚公主賜侯府,風光一世。
而他明明擺脫了上輩子庸庸碌碌籍籍無名,慘遭父親殺害的命運,但應該加官進爵高枕無憂,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史書衍,有人來看你!」獄卒突然來訪,敲了敲他的牢房門。
一道優雅嫻靜的身影在他身後露面,那高不可攀的氣質,好似神仙下凡。
看到來人,史書衍喉嚨一堵,鼻子眼睛齊齊泛酸,好半天才幹澀地喚出一聲:「娘……」
本該死的人沒死,本該風光無限的人卻進了牢房,世事無常,原來說的就是這樣嗎?
付疏看著他那雙混沌的眼睛,淡淡地問:「你可後悔?」
後悔沒在最初向母親坦白,後悔在知道未來的結局時選擇明哲保身,後悔父母和離時沒選擇跟隨母親……
一樁樁一件件在史書衍腦中反覆迴響,他涕泗橫流,哭成了一個髒兮兮的淚人。
「後悔,我後悔了娘!」他捂臉痛哭道。
將帶過來的食盒放在他面前,付疏眼中沒有溫度,責任使然地說:「吃吧,下次我再來看你。」
而後轉身離去。
可就是這麼每月一次探望,史書衍心裡就有了溫度,也有了生的期待。
付疏沒去看史刻恆,沒什麼好看的,在她坑完他最後一波錢的時候,他們就兩清了,徹底的恩斷義絕。
她倒是有些好奇高長舒有沒有去看過,夢中兩人情比金堅深情不悔,如今沒了她這個墊腳石,也不知他們感情發展的怎麼樣。
不好意思問高瑾堯,她就派安守善去打聽。
結果消息沒帶回來,安守善還被高瑾堯逮住了,寒天拎著人就來了她的院子。
起義軍都交給京城刑部和大理寺審判,付疏為看史書衍,也從鶴陽趕來了京都,應高瑾堯的邀請住在攝政王府。
看著被抓的管家,她疑惑:「怎麼了這是?」
高瑾堯把玩著手裡的茶杯,眯眼笑道:「賄賂獄卒打探皇家消息,付小姐說該不該抓?」
「這……也不是什麼大罪吧?」付疏無語,監獄門口賄賂獄卒的多了,那麼多人就抓到安守善,她怎麼就不信呢?
「賄賂獄卒的確不是大罪,可這打探皇家消息的罪名可不小。」高瑾堯眉眼帶笑地看向她:「付小姐就這麼愛關注史刻恆的事?」
付疏有些懵:「我打探的不是高長舒么?」m.
「既然想打探,你問我便是,何須這麼大張旗鼓地派人出去。」高瑾堯揮揮手,寒天就將安守善放了。
「這不是想著王爺公事繁忙,不好意思前去打擾嘛。」
「無礙。」高瑾堯眯眼笑開:「隨便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