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路遇君明
「你……你是君明么?哎呦!幾年不見,這變化可真大呀!走,走,今天我做東,咱哥倆好好敘敘。走吧?別磨嘰了,快上車。
聽說,咱們這村寨里的世代相傳的朱家豆腐作坊,現在也摒棄了傳統,革新更道了。哎!世事滄桑呀!
將近的黃昏,不經意間眨眼掠過。你知道,我剛從外地回來,畢竟在外也有些年頭了,家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如今卻成了另一番記憶——也都疏遠、陌生了許多。
剛才,我也見到跟咱一塊兒光屁股長大的發小——海洋了。聽他說,你在村寨里開了酒店,而且經營得還不錯。要不就去你那裡瞧瞧吧?怎麼?不行?呵呵,放心,我說過了,我做東的。
有一點,我就不明白了,村民們基本上大都富起來了,你看那平房上摞房,土牆變白牆,可是房院卻大都空落落的,感覺有點怪怪的,怕怕的。你看這條路,別的村大都柏油、水泥路,而咱們這兒,仍舊是晴天漫塵、陰天泥濘的土路。一回來,看到這麼大的落差,內心瞬間也就糟了許多。
要不是為了一直烙印在心裡的那些揮之不去的事件,說實話,我也真捨不得回到這個老寨。什麼事件?咳!慢慢你就知道了。呦!那就是你開的酒店吧?嗯,不錯。做北朝南,面向大街。樓宅相映,人影不止。東有廟,西有河。真是風水寶地,幸福到家啊!
笑什麼,我說的是真的。
店門兩旁的麒麟雄獅,似乎與現代的建築有點格格不入。我不知道是在給我打招呼,還是催促著我,恍惚中,給人一種嚴肅感。
我坐東,但也要客隨主便。你店裡有什麼名菜,還是隨便上點吧。別笑了,逗你玩的。對了,我這次回來所為何事,其實你也並不陌生。別老看著我,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夥同幾個小夥伴,去領軍家看碟片(DVD)的事嗎?
曾記得,那時村寨里很窮,有DVD播放器的人家很少,村寨里我們這些同齡的小夥伴,就經常湊在一起去領軍家去看。
那是在六月的一個夜裡,我們把找的爬蚱(方言,金蟬)賣掉后,就依舊去了領軍家看影片,沒有記錯的話,當時放的好像是殭屍類的恐怖片吧?對……對,就是《殭屍先生》,看來你還記得。
那你應該還記得影片播放完,我們回家時的情景吧?什麼?不記得了?你不記得,那我可記憶猶新。影片播放完,我們回家時,都已經是子時十二點了。當時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加上恐怖片的影響,我們各個都可謂充滿了恐懼,特別是路口分開各個獨自回家時。
如今,就單這事你不記得了,這可就說不過去了吧?而且這事後,那時的第二天的早晨,我還特別把我那夜看到的給你講了啊!那次我獨自回家時,影片與夜色的恐懼感,讓我每走一步,都往後看一下。也就在我走到寨西頭的十字路口——附近有墳墓群那段路的時候,一個身穿現代裙的女影,若隱若現,當時我還以為是影片看多了,眼花了出現的幻覺呢?
笑什麼?想起來了吧?怎麼不可信!就算那事,在現在看來你覺得荒唐可笑,不可信。那其它的,從小到大在這個寨里你就沒有遇到過?說不過去吧?仔細想想。
坐好,幹了這杯酒,活躍活躍你的腦細胞。有吧?想起什麼了吧?唉!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有還是沒有呢?那好,我問你,這幾年來咱們寨里的搞房地產開發的開發商們,為什麼一到咱們這兒就患病?甚至,誰動的越積極就病的越嚴重呢?最終不得不放棄。還有,就算咱們這兒的人,自家蓋房挖地基,地基就不能挖超三尺,而且超過三尺就挖土如剜石鑽鐵,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全寨的人家所住之房的地基,沒有一家超過三尺的。
呵呵,我多想了?切!這些年從這個寨子里走出去的人,十有八九都覺得奇怪。唉!你一點也沒變,話依然那麼少,依然讓人覺得無語。我總感覺你知道點什麼,而且還有點神秘感。唉!又笑!怎麼,我說對了吧?來,吃菜,接著喝。
這小子肯定知道什麼,既然不說,看來只有等我調查清楚再講了。
夕陽遠去,幾座青磚石柱琉璃瓦結構老式建築,在層層薄紗的籠罩下,模糊了許多。收眼於門前的街頭,兩旁的電線杆上的路燈,一個接一個瞬間亮了起來,街道中央新鋪的水泥路在燈光的映襯下甚是明亮,像是鑲嵌在青石地板中的玉石飄帶。
對面,老建築的店鋪與新式的超市,火紅的燈籠與多彩的顯示屏,點點閃爍相互交映,彷彿在傳遞著一種形式上的變化。
君明,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你看,這天都黑了,不然我咋開車呢?喝就喝,一醉方休就一醉方休,干,接著干。
其實,這些年在外,我混得也不咋的……你別看我,西裝革履,寶馬賓士……在男女情感方面,我輸得可慘了!唉!真懷念兒時那種無憂無慮的童真生活。君明,你是否覺得我也挺慘的呢?一窮二白時,讓人瞧不起到處遭人白眼;現在有錢了吧?拜金的反倒又多了,就連在高中與我相識的她也變了。成天整形院、美容院,那臉是越整越陌生,越看越惶恐,感情就這樣越來越淡,心越來越遠。當然,我並不是怕給她花錢,我只是覺得自己這樣太累了,感覺不到任何的輕鬆快樂而言。
可是,我也不知怎了,從小到大的多少次的夜裡,我的內心始終被一個飄忽不定的女影,攪得天翻地覆,安之不寧。君明,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嗎?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始終堅信這世上有鬼神之說。也正是小時候的那次遭遇,自此我也更堅定了自己的觀點。所以,我一定要搞清楚,找到內心的她,解開所有的疑惑。
對,沒錯,我還真想和她談一場戀愛。我沒喝多,你不用扶我,我能走。咳!你……你們,都別笑了,趕緊吃你們的飯吧!
月無星稀,獨自一人走到了一段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兩側的樹葉颯颯作響,右側前面的墳墓群近在咫尺。頃刻間,砰砰地心跳隨之而來,恐懼又摻雜著惆悵,發抖的雙腿分不出了左右。
不,不怕!畢竟逝去的都是老爺爺老奶奶們,他們不會給我一個晚輩過不去的:「我……我們晚輩……都很愛你們……很孝順你們的,我……我膽小,你們別嚇我哦,明……明天我會送錢給你們花的。」
「嘻嘻……,我不要錢的。」
靦腆的笑聲,輕柔的話音,仿若我微信好友的聊天回復。不對,我手機都沒開呀!瞧我這酒喝的!難道是我夢中的她?
忽然,墳群中央的一座小墳冒出了點點金光,我瑟瑟發抖的雙腿已支撐不住身體的重心,隱隱約約,內心的心跳聲已變成了「咚咚咚」地賽鼓聲。眨眼間,一件像似白色紗衣的東西,從墳群中閃過。舉手揉眼細瞧時,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子飄在了我的面前。外披的白紗像似裹穿的睡衣,長長的黑髮披搭至肩,她微微一笑,當著我的面,雙手撫發扎了個馬尾。
那迷人的微笑,怡人的動浮,打消了我所有的惶恐。再距近,瓜子臉的面形下巴不是那麼尖;葡萄般的眼睛不是那麼溜圓;柳葉眉顯得不是那麼細。一團霧氣遮擋了月光,一絲涼意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熟悉的身影模糊不清。
「姑娘,方才是你給我說話嗎?哦,你的聲音真好聽,人也挺漂亮,真是清純高雅,傾國傾城呀!唉!你怎麼哭了?你是否有什麼苦衷呢?能告訴我嗎?看我能否幫到你?唉!別走,別走……」
哎呀媽呀!原來我是在做夢,奇怪,我這是在哪兒?我怎麼睡在這麼呢?君明?你怎麼在這兒?哦,原來這是你家呀!哎!看來昨晚我喝得挺大的。哎呦!我的頭好痛!
回想昨晚,這也不像是在做夢啊。
沒……沒有,沒想什麼。也許我是真的做了個噩夢吧!不好意思啊!君明,瞧我把你家弄得亂的,給你添亂了。我該走了,一晚沒回去,家人該擔心了。有空再找你。
陽升正東,輕柔的清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車停在那兒不礙事吧?算了,不多想了,畢竟都是鄉里鄉親的,姑且先停在那兒吧!說不定,還能給君明的酒店增添點排場感。
昨晚我是在做夢嗎?那人那景,再次給予了我否定的回答。咦?我衣兜里怎麼像有東西呢?硬硬的如火柴盒般大小。乖乖,不掏不知道,一掏還真是個小盒子。木質的,邊緣琉金。就在我還未細瞧出其端倪時,一不小心就打開了盒子,霎時「磁!」一聲,冒出了火星子,竟然燃了起來。緊接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燃燒的光亮,像夜色下亮出的七彩光束一樣,光芒四射。
同一時間,路上、周圍的人驚異的目光朝我而聚,為避免眾人的疑惑,以至追問,我只得連忙合住了盒子。
「呵呵,這只是一個太陽能閃燈而已。」聽完我隨口而出的解釋,他們也大都迎頭轉正,相繼散去。而兩個跟著大人的小孩,不時回頭一視,久久不舍離去的身影,讓我對方才的所謂「解釋」又有點暗暗發虛。
此時,也不知什麼原因,木質的小盒子卻又突然間變成了金黃色的金屬盒子。疑惑,好奇,又有所顧慮,帶著這些亂緒,我連忙朝家走去。
到了家中,母親並未詢問我昨晚的去處。也許是成年的緣故,母親更尊重了我的個人隱私。可是母親畢竟是母親,我的感情問題,始終是她所操心的,為了迴避她的追問,我一進卧室就關上了門。我左手撫摸著褲兜里的寶貝,接著就又拉上了窗帘,關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