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告白

第二十八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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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期節目播出后，選管們把手機還給了選手。小魚笑眯眯地看著李東安等人收拾著行李。麥兜則掉著眼淚，捨不得宮一離開。

「謝謝你們，辛苦了。」李東安禮貌地對選管們說。選手們的行李其實幾天前就開始打包了，很多人心裡清楚自己晉不了級，便早就開始期待節目結束。沒過多久，李東安便拉著箱子往演播大廳的二號會議室走。兩個多月前，也是在這個二號會議室，李東安等人第一次踏進了娛樂行業。此時此刻，總製片人遲曉娟、製片助理Lisa、導演組全體成員、所有和選手們朝夕相處的選管，以及薄荷影業的製片人們都到齊了。一場慶功晚宴等待著大家。

「這近一百天來，辛苦大家了！」遲曉娟站在台上，深深地給所有選手鞠了一躬。「作為薄荷影業的承製團隊代表，我希望能在日後與各位有更加深入的合作。祝願大家前途一片光明！一直走花路！」

選手們之中已經有人開始落淚了。這種封閉式的拍攝讓他們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之間產生了深厚的情誼。遲曉娟講話結束后，薄荷影業的商業部代表孟晨走上了台。她簡單地與大家寒暄了幾句，並希望日後還能與未入前三甲的樂隊有更多合作后，便舉杯邀請眾人開啟慶功宴。

遲曉娟與孟晨兩個女領導幾乎撐起了整個節目的製作。而孟晨為了《潮音之子》要和丈夫離婚的事情也傳遍了工作人員間，她一邊抱著孩子一邊盯剪輯的樣子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由衷地敬佩這位職場母親。

在慶功宴歡騰的氣氛里，李東安不禁想到了高梓淇——如果這一刻的感動他可以和高梓淇共同分享就好了。高梓淇現在在做什麼呢？她看了總決賽嗎？她知道他帶著樂隊拿了冠軍嗎？她意識到他終於可以向她證明自己了嗎？

從今天開始，放浪的飛機、如墨還有西行樂隊就屬於薄荷影業了，他們將擁有七天的短暫春節假期，然後就是接踵而來的、鋪天蓋地的通告。他們太火了，趙爽聽說，他們的廣告檔期已經排到了年底。這讓人既欣喜，又感到恐慌。

正在一片歡愉的氣氛中，李東安的手機響了。打他電話的人是阿傑。

「東子，我的車在樓下。你帶著行李下樓吧。劉叔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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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阿傑車裡，李東安的臉色很難看。阿傑從沒見過李東安這麼生氣，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是我和王總瞞你，是阿姨還有劉叔不讓說。我們覺得這也是為你好。」

李東安緊緊地皺著眉。

「劉叔現在沒什麼事了。手術做完了，ICU那幾天是有點驚險。但昨天已經從ICU挪到普通病房了。你別太擔心了。」

李東安仍舊是一言不發。

「你要是提前出來了，樂隊就拿不了冠軍，還要欠四百多萬的違約金。我們覺得不值。」

李東安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值不值，是我說了算的！我要是見不到劉叔最後一面怎麼辦？」

阿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對不起，東子。」

李東安的焦慮和怒火無從釋放。當阿傑的車到了醫院，他一推開車門，看見醫院門口候著的高梓淇，他就更加生氣。

「你也和他們一起瞞著我是嗎？」

高梓淇被李東安的怒意嚇了一跳。她幾乎從未見過李東安發火。

「我……我們也是為你好。」

李東安幾乎暴跳如雷，劉叔幾乎是他父親一樣的人——不，甚至是比他親生父親更要親近的人。他再也無法遏制自己的惱怒，呵斥道：「為我好不好，能不能讓我自己決定！」

「東東！」李媽媽從醫院裡快步走了出來，她一巴掌拍在李東安的胸膛上，「你沖小高亂喊什麼！沒這孩子你劉叔還在搶救室呢！」

李媽媽的出現，算是讓李東安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他對高梓淇的惡劣態度后，眼神中充滿了愧疚。他剛想說點什麼，高梓淇卻推了推他：「先去看看劉叔吧。」

劉叔依然很虛弱。開顱手術給他踢了個光瓢，看起來有些凄慘。但好在他已經能坐能卧，可以吞咽些流食了。李東安做到床沿邊，從媽媽手中接過碗，給劉叔喂著湯。

「劉叔，我來晚了。」

劉叔拍了拍床，支吾道：「不晚。」

「我們看了你今天的直播了。」李媽媽關上了病房的門，「你別怪小高和王總，是我和老劉不讓他們告訴你的。媽媽耽誤你這麼多年了，這緊要關頭可不能拖累了你。」

李東安放下了碗，湊過去抱住了他媽媽。李媽媽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面詳細地記錄了高梓淇這一周來給劉叔墊付的所有開銷。李媽媽將本子遞給李東安，叮囑道：「大夫說了，再過幾天你劉叔就能出院了。普通病房的錢國家保險都給報銷。這些小高墊付的藥費病房費，你得趕緊還給人家。還有你們公司的王總，他也借了咱家二十萬。這筆錢你要是還不起，媽媽把懷柔的房子賣掉也得給人家還上。」

李東安接過了李媽媽的賬本，翻開看了看那每一筆細小的賬單——從三塊錢的一瓶水，到幾萬塊的病房費，高梓淇給他家墊付了那麼多錢。李東安合上賬本，安慰地摟了摟母親：「還得上。年後薄荷影業就給選手們轉賬了。我給他們在節目上拍了那麼多廣告。年後就都還上了。」

病房的探視時間結束了。護士開始往外趕人了。李媽媽在房間里支了張床，每晚給老伴兒陪床。她吩咐讓兒子趕緊回家休息。忙了兩個多月，總得讓李東安睡個好覺。

李東安推開房門就看見高梓淇站在走廊里等著他呢。小丫頭拿鞋一下一下蹭著地板，支支吾吾地給李東安道歉，說自己不該瞞他。李東安攥緊了手裡的那個賬本，他這才覺得方才的自己有多混蛋。

「對不起。」李東安說，「錢我年後就還給你。這幾天謝謝你了。」李東安想給高梓淇鞠個躬，高梓淇卻從背後掏出一個鴨舌帽，扣在了李東安頭上。

「醫院裡有好多小護士看你的節目呢，你別被認出來了。」高梓淇像個小老鼠一樣四處扭頭觀察著。她的動作把李東安逗笑了。

「回去休息吧。我叫輛車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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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高梓淇蜷縮在計程車的後排座位里打盹，李東安的心被愧疚侵襲了。她看起來那麼瘦小，雙腳就算踩到座位上也占不了多少空間。她總是穿個九分的牛仔褲，就算在冬天裡，也是淺口的襪子，露著一小節冰涼涼的腳踝。李東安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高梓淇的腳腕。

高梓淇醒來了。她趴到前排座椅上對司機說：「我們不去三元橋，前面出口出去，到百子灣。」

李東安向她投來疑惑的目光。高梓淇解釋道：「前幾天劉叔病房缺錢，我就把我的房子退租了。這兩天我住程媛媛家。過段時間再找個別的房子。」

李東安感到更難受了。他看著窗外流動的燈影，囁嚅道：「以後穿雙長點兒的襪子。腳不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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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安送高梓淇上了樓。程媛媛和三個女孩一起合租了這個房子。她推開卧室門走出來，和李東安打了個招呼。她的室友們已經睡了，程媛媛讓他們小點聲，她的室友都看《潮音之子》，也都喜歡李東安，最好不要引起騷亂。由於房子只有兩個卧室，高梓淇這幾天就睡在客廳里。客廳很狹小，沙發上攤著高梓淇的枕頭和被子。雜物堆滿了地板。高梓淇的幾箱行李摞在牆角，看起來非常局促。李東安不敢想象養尊處優慣了的高梓淇是怎麼在這個髒亂的小房間里忍受整整一個星期了。高梓淇放下背包，便送李東安下了樓。李東安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不去住酒店呢？」高梓淇不是最喜歡沒事兒就往高級酒店跑嗎？

「在醫院裡這個星期還教會我挺多的。看著我以前一頓飯、一晚酒店、一件衣服的錢可以換一個病人一天的葯甚至是一條命。弄得我現在捨不得花錢了。」

李東安沒說話。高梓淇在小區門口目送著他上了計程車，沖著李東安揮了揮手她才往回走。

天氣太冷了。高梓淇裹了裹她的羽絨服。天空很陰沉，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彷彿要飄下雪來。幾周后再次見到李東安，高梓淇內心很欣喜。但同時她也感到了巨大的落寞。每一個手機軟體的廣告都在宣傳《潮音之子》，朋友圈裡所有人都在提及李東安的名字。這樣的李東安，還會喜歡她嗎？

「高梓淇！」

高梓淇回過頭，發現李東安從小區外向她跑過來。

「你落什麼東西了嗎？」

李東安跑到她身前，扶著膝蓋，有些氣喘，雪白的哈氣在霧藍的冬夜裡顯得格外炙熱。

「我想和你說點事兒。」

高梓淇疑惑地看著他。

「第一，你來住我家。」李東安這一開口就讓高梓淇感到驚訝，「程媛媛那個地方太小了。現在還沒出正月，中介都沒回北京上班兒，你找不到別的房子。我也不想讓你春節期間一個人住在酒店裡。第二，」李東安頓了一下，「不對，我應該先說第二的……第二，」李東安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給自己鼓勁，「你算是我快三十年的人生里發生過的最好的事兒。因為你太好了、太不可思議了，這半年多來我都不敢相信你會看得上我這麼個人。」李東安向高梓淇走近了幾步，「我要向你道歉，我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欠你一句告白……但是那種肉麻的話我說不出來……」李東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高梓淇，然後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高梓淇當然明白，她太明白了。她有一種終於熬出來的感覺，終於李東安敢向她示好了——在李東安銀行賬戶上空空蕩蕩，並且還欠了她十幾萬的情況下，他居然有勇氣向她示好了——李東安終於不再糾結「生活眼前的那些苟且」，而是勇敢地向她告白了。這讓高梓淇感動極了。

「我都等了這麼久，肉麻的話說不出來也要說給我聽。」高梓淇撅起嘴，故意為難道。

李東安急得臉都紅了。他站在小區的路燈下，搓著手，腦子裡亂鬨哄的。高梓淇的目光不加收斂地直勾勾地盯著他。最終，李東安嘆了口氣，笑了。然後他伸出手將高梓淇勾進了懷裡，親吻了她。

太罪惡了。李東安想。她抱起來就像個小孩子。那麼大的能量是如何從這麼小的身體里迸發出來的？她皮膚那麼柔軟，長長的睫毛刮搔著李東安的面頰，她的嘴唇也是小小的，幾乎可以被李東安吞進去。這簡直像犯罪！李東安想把自己關進監獄里。

高梓淇很滿意。她伸手撫摸上李東安頭髮，手指捲曲著他微微留長了的發梢。肉麻的事兒都幹了，就不逼著他說那些肉麻的話了。

他們在路燈下擁吻了很久，彷彿光是接吻都不夠，李東安又在她臉頰上親了幾下。這回輪到高梓淇臉紅了。

「到樓上收拾東西去。」李東安說，「我叫輛大點的車。」

高梓淇像個小兔子一樣歡快地跑上樓，踩在台階上的每一道腳步聲，都抬著她的心情不斷高飛。程媛媛幫她抱著箱子下來了。李東安將高梓淇的行李一盒盒放進七座商務車的後備箱里，然後向程媛媛鄭重地道了謝。

「我這點忙算什麼呀。」程媛媛擺了擺手，「和你們幫過我的比，這些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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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數月，李東安再次踏入了他那間藏匿於老社區里的小二居室。許久沒人住，房子里有些灰塵和滯氣。李東安把高梓淇的東西搬進屋，便打開陽台的窗戶透了透氣。等高梓淇洗了個澡出來，李東安已經把次卧的床單枕套幫她換好了，房間乾淨無塵，被子鬆鬆軟軟的，一摸就是專門找人彈的棉花被。高梓淇在卧室里打著轉，她住的這間房曾經是李東安小時候的卧室，書架上還擺著高中補習冊和《口袋妖怪》的小玩具。高梓淇這個年代的孩子是不看《口袋妖怪》的，這個動畫片已經過時了，而皮卡丘等卡通形象也只不過是存在於他們的耳聞中。如今看到李東安柜子上的這些小玩意兒，高梓淇彷彿窺探到了李東安不為人知的童年。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雙鞋……」

高梓淇走到客廳里，看見李東安正在幫她收拾行李。李東安拆開搬家箱，有三大箱都裝滿了高梓淇各種品牌、各種風格的鞋子。李東安瞥了一眼自己小小的鞋櫃，心裡忽然有點失落。李東安曾經進過高梓淇的衣帽間，裡面堆滿了昂貴的包包、衣物和一格一格玻璃櫃中的鞋子。李東安的家確實比程媛媛的群租房要舒適，但他這寒酸的小房子，怎麼也比不上高梓淇豪華的公寓。這裡甚至放不下高梓淇全部的鞋。

「沒事，我把常穿的幾雙拿出來就行了。」高梓淇訕訕地走過去，從搬家箱內翻出一雙巴黎世家的sneaker。高梓淇倒是不了解李東安內心的酸苦，她反而覺得羞愧。她浪費了那麼多錢在這種毫無意義的物質上，她覺得和如此有才華卻依然生活樸素的李東安比，自己顯得那麼的渺小可笑。

「別收拾了。」李東安攔下了準備整理自己凌亂的行李的高梓淇，「回去睡覺吧。我明天再弄。」

等第二天高梓淇醒來時，她的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被李東安收納好了。李東安丟掉了家裡的不少舊東西，騰出了空間讓給有著一大堆物質累贅的高梓淇。現在李主唱的家裡充滿了高梓淇存在的氣息，這讓高梓淇很得意。特別是當她走進廚房，看見圍著圍裙正在給自己做早餐的李東安時，她就更加得意了。

「公主差不多也就是這生活水準吧。」高梓淇坐在餐桌前，美滋滋地捧起了碗。

對面的李東安卻嗆住了：「公主早上就喝米湯吃拌黃瓜啊？」

「唉。你不懂。」高梓淇搖搖頭，繼續喝她的紅棗小米粥，「李主唱，你多神奇啊。」

李東安挑起眉。

「你看，一般女生住進男生家裡呢，多少都有點害羞不自在。」高梓淇解釋道，「可你一點都不會讓我不舒服。彷彿像老父親一般照顧我呢。」

李東安再次噎住了。

李東安的確是規規矩矩地。除了昨晚那個吻以外，他對待高梓淇的態度一如尋常。這讓高梓淇不知道是該誇對方有紳士風度呢，還是該怨李東安對她有些冷淡。昨天晚上高梓淇都準備好拎著枕頭去李東安房間里睡了。結果呢，李東安把房門都插上了。她一個女生都沒這麼防備男生，李東安倒是挺防備她的。想到這裡，高梓淇就忍不住翻白眼。

「今天年三十，你要回你爸家跨年嗎？」李東安岔開了話題。

「不啊。我爸回他女朋友老家去了。估計這倆是有結婚打算了吧。」高梓淇滿不在乎地說。

「那你媽媽呢？」李東安問她。

「在三亞和她洋人男朋友打高爾夫呢。」

李東安有點替這個姑娘心酸。

「那今年就在我家過吧。」他輕輕說，「中午我做點菜給我媽送過去，和劉叔在醫院簡單慶祝一下。下午我帶你逛逛廟會吧。現在的北京廟會雖然比不上我小時候的那麼熱鬧，但也還挺有意思的。」

高梓淇滿意地豎起大拇指：「戀愛第一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李主唱優秀！」

李東安笑了一下，順手將高梓淇的臟碗筷收回了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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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叔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轉了，人看著也精神多了。李東安煲了些雞湯，做了幾樣鮮美的小菜，四個人在醫院的病房裡過了個簡陋的除夕。李媽媽看到高梓淇也跟來了，她心下大概猜出了一二，李東安也不避諱，直接告訴媽媽：「她現在住我那兒，也和我一起了。」

李媽媽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她手上拿著一個紅包，塞進了高梓淇懷裡。

「阿姨知道你不缺這點錢。但好好收著吧。」

李媽媽不多不少，給高梓淇包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元錢。

高梓淇想要推辭。李東安在一旁輕聲說：「拿著吧。」

告別了李媽媽和劉叔，李東安帶著高梓淇去了龍潭湖公園。廟會上熱鬧極了，大紅燈籠掛滿了仿古牌樓。李東安帶著她吃了糖葫蘆、打了塑料槍還玩了套圈。這些土裡土氣又極其幼稚的小節目，都是高梓淇小時候想玩，但卻沒人帶她去玩的。李東安圍著湖教她騎自行車，北京冬日的陽光那麼晴好，風都溫柔了。

這就是高梓淇期待了那麼久的戀愛，她太興奮了，興奮地有些過頭了。於是，當晚上她爬到沙發上，翻身跨坐在李東安身上吻著他，並且伸出小手要解開李東安腰帶時，高梓淇被李東安直愣愣地推開了。

「幹什麼呢？」李東安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他緊緊抓著高梓淇放在他腰帶上的手，「你才幾歲？想什麼呢？」

高梓淇瞪圓了眼睛，辯解道：「十八了，成年了，你沒犯法！」

李東安乾脆把高梓淇從自己身上推下去了。

「我做錯什麼了？例假我都來了五年了，放古代我這歲數，孩子都起碼生倆了。」

李東安懶得和高梓淇爭論下去，他扔下一句「早點睡吧」，然後就回了自己房間。高梓淇清晰地聽到李東安把主卧房門給鎖了。

「靠！」高梓淇將沙發抱枕一摔，「來真的還是假正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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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影業給三個樂隊的選手們放了七天的假期。這七天，幾乎是高梓淇最幸福的日子。每天李東安都會給她做好吃的，陪她出去玩、看電影，到郊區滑雪。劉叔的身體也好轉了很多，很快就出院了。破五的那天李東安帶著高梓淇去懷柔的媽媽家做了頓餃子。劉叔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終於回到家，心情十分好。雖然身體還虛弱，但依舊熱情地向高梓淇碗中添菜，彷彿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家人。高梓淇的家鄉沒有吃餃子的習俗，為了適應她口味，李東安特意剁了魚肉的餃子餡，看著高梓淇吃得美滋滋的，李東安覺得很踏實。

和李東安談戀愛，樣樣都很好，唯一有一點，李東安很迴避和高梓淇的肢體接觸。這讓高梓淇感到很奇怪。她在美國念高中時談的那些個男孩，各個都急慌慌地想把她帶到床上。十六七的半大小子哪懂什麼對情人的體貼，高梓淇也從未在這事上體會過樂趣，不但沒樂趣，還覺得挺彆扭挺麻煩的。她總覺得「性」是一種交換，她擔心自己不陪男朋友睡覺，男朋友就懶得照顧她、呵護她、關愛她。李東安的再三拒絕，讓高梓淇有點憂心。她知道李東安是嫌自己年紀小，有點下不去手，但她害怕李東安對她的這些喜愛，以後會因為不能從高梓淇這裡得到點什麼「好處」而就此消散了。高梓淇心急起來。

而另一邊，李東安卻開始對招架高梓淇的熱情感到疲憊了。她每天跑過來抱他、親他、鑽進他懷裡毛手毛腳，雖然可愛，但無一不在引起李東安的罪惡感。大姑娘，李東安剛開始玩樂隊時，睡過不少。因為周邊樂手們都這麼做，他就有點被帶得跑了偏。李東安承認在二十一世紀，他和同齡男孩比是有點保守，他的人生重心直到從非洲回來前，都關注在尋找他爸的事情上。以至於組建了放浪的飛機后，他每次和姑娘睡了覺，就總想著，要不請人吃個飯吧？要不幹脆交往試試看吧？可那些姑娘們卻好像只對「我昨晚睡了個樂隊主唱」這件事感興趣，提起小裙子攏攏頭髮就走了，甚至對李東安的「請客吃飯」還有些嗤之以鼻。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了，再加上劉叔生病，李東安漸漸也就對拈花惹草沒了興趣。

何況，高梓淇年紀也太小了！這就好像……你怎麼能對一個中學生動手動腳呢？！

還有一件事讓李東安有點不舒服。高梓淇挑逗他的這些動作未免也太嫻熟了一些。她似乎看起來對這件事有很多經驗，這讓李東安心裡酸溜溜的。他倒是沒有什麼「處子情結」，可看高梓淇年紀這麼小，他就忍不住擔憂——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經驗呢？不會是被那些花言巧語的小男孩們騙了吧？李東安坐在沙發里看著歷屆春晚回放，腦子裡亂糟糟的，然後再一次把試圖爬上他大腿的高梓淇給推了下去。

現在的零零后女生都這麼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