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我知道，你如果再這樣錯下去，我就會失去對我這麼好的哥哥，所以五年前我才會離開，想要挽回你做的那些事，我以為能彌補什麼，你知道么，喬寒是我看著長大的，就像你看著我長大一樣，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了他？他還那麼小，他做錯什麼嗎？」
衛斐側開頭：「我說過，我做的這一切都與你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衛殊從嗓子里擠出幾聲笑，「怎麼會沒有關係，你是我哥哥，你做的這一切，都該由我來承擔……」
說話間，他舉起手上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衛殊！」衛斐沉了聲音。
「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放棄這一切，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殺了父親，現在，就讓我來為他償還。」
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衛斐冷冷開口：「如果你今天死在這裡，這條船上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包括我。」
「我死都死了，還在乎這些？」
衛斐捏了拳頭，眉頭緊緊皺起。
喬檬忽然覺得有些累，她靠在藺厲舟身上，輕輕開口：「衛殊，當年如果沒有你的話，小寒也不會有機會活下來，五年了，我很感謝你給了我五年和他相處的時間，你不用為他去做任何事。」
衛殊的忽然有些顫抖，一個二十八九的大男人，忽然間就在所有人面前哭了出來。
風曜不忍的別過了頭，這樣的衛殊和之前在風門和他吵架的衛殊，截然不同。
「大哥，我就問你最後一次，你收手嗎？」
衛斐冷冷看了他一眼，又掃視了屋內的一眾人：「跟我來。」
一行人來到了甲板上，衛斐看著不遠處的一個海島，淡聲開口：「看到了么，喬寒就在那座島上，繩子，已經斷了。」
說話間，他趁著衛殊不備，直接奪下了他手上的槍。
喬檬遠遠看去，一個建築物上，只有一半的繩子孤零零的飄在空中，而剩下的……
她眼前一黑，腦海里全是那吐著芯子的毒舌。
藺厲舟伸手摟住他，小聲在她耳邊道：「喬寒沒事。」
喬檬詫異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藺厲舟只是揚唇輕笑，朝她搖了搖頭。
這時候，輪船忽然發生了巨大的碰撞，衛斐蹙眉，交代著身邊的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有手下急急跑過來：「門主，後面來了一艘船，似乎……」
「似乎什麼？說！」
「是慕家的人。」
衛斐一頓，突然冷笑，抬眼看著藺厲舟：「你竟然和慕家合作了？」
「有何不可。」
「你覺得你知道了飛霜的存在，慕遠山會放過你么。」
藺厲舟淡淡道：「會與不會，不是你說了算。」
這時候，身後的那艘船已經和他們平行，慕屹站在甲板上，眉目間染了許多風霜，像是一夜間成熟了許多，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衛斐：「衛斐，你的死期到了。」
衛斐笑出聲，死又何妨？他這次來，就沒想過要回去，他轉身看了藺厲舟一眼，黑色的眸子里夾雜了許多情緒，這個男人，現在應該恨他到骨子裡了吧，這樣也好，至少，他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了他的記憶了。
愛又如何，恨又如何。
他拿起手上的槍，嘴角的笑有些蒼涼，今天，就讓所有的一切做個了解。
砰！
砰！
兩聲槍響，慕屹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無限悵然。
「衛殊！」男人的聲音沉重悲痛，他接住倒下來的人，眉眼大慟。
藺厲舟放下槍，微微閉了眼。
剛剛的那兩槍，一槍是衛斐開的，一槍是他開的，衛斐的那槍直直對著喬檬而來，他抱著她躲過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對著他開槍，就像多年前從男人手裡救下他一樣。
可現在突然想起，衛斐的那一槍似乎真正的目地不是喬檬，而是他，他是在逼他開槍。
而他開的那一槍，衛殊給衛斐擋下來了。
衛殊本就傷重，再加之這致命的一槍，似乎連說話都很廢力氣：「大哥……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別人了，我為我父親所做的那些事，跟你道歉，我……」
他說著，鮮血從唇間流了出來，眉眼卻是無比的釋懷。
衛斐痛苦的閉上眼，在那個骯髒無比的幾年裡，只有他這個弟弟真心對他，有時因為打擾了他看書，而怯怯的叫著哥哥，有時候在外麵皮了一天回來，總會拉著他講那些絮絮叨叨的事。
他時候，他第一次真正感覺自己正在被人需要，他還有一個弟弟，一個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卻無比親厚的弟弟。
所以他雖然恨透了那個男人，卻從來沒有恨過衛殊，他知道自己活不長，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在為衛殊鋪路，為的就是等他死後，衛殊能真正成長起來，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現在衛殊死了，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嗎？
他知道自己很噁心，很臟，所以……
這深海能不能洗清他的靈魂，他的罪孽？
「小殊，大哥說過會永遠保護你，就一定會。」衛斐輕輕在衛殊耳邊說著，然後抱起他，走到甲板邊上，低頭又喃喃了幾句，回頭看了藺厲舟一眼，輕輕勾了一下唇角。
一如當年的少年那般，乾淨清澈。
下一秒，他抱著衛殊縱然跳進了無邊的大海里。
「衛殊……」喬檬眼角還有淚，心中無限悲戚。
她雖然恨無雙門的人，也恨衛斐，可是這樣的結局，真正是她想看到的么……
藺厲舟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眼中似乎有水意閃過。
有些事一開始就註定是錯了的，終究，還是無法挽回。
「媽咪……」喬寒的聲音在她身後輕輕傳來。
喬檬猛地從藺厲舟懷裡出來，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子，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小寒。」
她俯身抱住他，失而復得的喜悅在心底蔓延開來。
慕屹站在旁邊，神色複雜的看著喬檬，再看了藺厲舟一眼后，眼裡閃過一絲後悔，他怎麼就這麼蠢？找了那麼多年的人就在自己身邊都沒有發現……
「爸爸。」喬寒仰起頭，聲音極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