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絕色美男
從精武門出來,已過了晌午時分,二人便來到一家酒樓,一天下來滴米未盡,楚天舒也覺得腹中饑渴難耐。那酒樓乃是一座五層高的閣樓,流檐飛壁,亭宇樓閣,正門頂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題著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貴客來」。大俗即大雅,未曾進門,便生生受了一記馬屁,這酒樓主人也是個聰明人。
進了酒樓,點了幾個小菜,與羅林隨便聊了幾句,楚天舒便慢慢回憶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整理一下思路,全然不顧羅林在一旁喋喋不休。
「楚大哥,」羅林推了一下楚天舒,將一杯清茶倒入口中,還意猶未盡地嘖嘖嘴,繼續唾沫橫飛道:「這貴客來乃是建業城中最大最豪華的一處酒樓,建業豪門大戶關家聽說過沒有?一看就知道你沒聽說過,我從小就在這建業城中長大,什麼張家長李家短,王家的寡婦看見劉家的公子就腿兒軟,諸如此類,我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啊——」
「說重點,說重點。」羅林還欲繼續唾沫橫飛,楚天舒已忍無可忍了,這一頓飯他有好幾次想吐的衝動,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學誰不好,非學我楚某人呢?
「是,是,大哥所言極是,這酒樓便是關家的產業,關家乃是建業城中數一數二的經商大戶,產業遍及各個行業,從鹽鐵船運到絲綢茶葉,幾乎都有關家的一席之地,關家老爺關武揚膝下無子,只有獨女關心穎,聽說是生的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多少官宦子弟請人說媒,關家的門檻都被踏爛了好幾條,若能成為關家的金龜婿,嘖嘖,腳一跺,整個江南都顫。」羅林滿臉的嚮往,一副想用強將生米煮成熟飯的齷齪模樣,讓你關武揚在牛叉。
楚天舒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小子恁地沒點兒志氣,笑道:「我看關家未必像你說的那般繁榮昌盛,觀這酒樓,雖氣勢宏偉,但管理極差,紀律鬆散,員工冗餘,依我看,這酒樓的生意即便有盈餘,也是少得可憐。你看那員工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桌上賬目一片狼藉,關家的橫向產業鏈很廣,但縱向的管理提升卻做的很不到位,長此以往,必然虧損破產!」
一個集團企業攤子鋪的太大,管理肯定不能做的面面俱到,這也是很多職業經理人會賣掉拖後腿的產業,集中優勢人力物力財力發展主營業務的原因,楚天舒深諳此理,依現在的情形來看,說關家已經病入膏肓也不為過!
羅林自然聽不懂楚天舒的話,但他對楚天舒的本事深信不疑,忙瞪大眼睛好奇地問:「大哥,這是真的嗎?關家的銀子可是堆成山的啊!」
「銀子再多又如何?對於經商的風險而言,有時候錢根本就不能算錢!玩的越大,死得越慘!真正在刀尖上跳舞的人剩下來的是極少數!」楚天舒不屑道,億萬富翁一夜之間淪為乞丐,這樣的報道他在前世不知看了多少,哪是羅林能夠理解的。
「不知這位公子對管理之道有何高見?」楚天舒忽聞身後響起清脆的聲音,扭頭看去,只見一位絕色公子站在自己面前,說他絕色美男並不為過,玉面朱唇,丹鳳大眼,柳眉彎彎,即便潘安宋玉再世也要在他面前甘拜下風,江南就是盛產這種變異的品種啊!楚天舒想起大學班帥那種清新脫俗的女生氣質,想不到在這兒也能遇見這種雌性激素分泌過多的美男啊!
這個時代的人出奇的愛聽別人胡吹海說,只要不進行人身攻擊,只進行一般的學術交流,不論多麼刺耳難聽,一般不會插嘴打斷,古人真是有禮貌啊!也許是通訊落後消息閉塞使人產生獵奇心理,抑或前世社會飛速的經濟發展使現代人過於浮躁急於表達?當然楚天舒最後還是把原因歸結為自己的魅力太大。自戀狂的邏輯往往非常簡單!
既然有人愛聽自己訓話,那老子就不客氣了,楚天舒天生就是當政委的料。他喝了一口茶,笑道:「管理是一門學問,既需要科學的方法,又需要對人性的充分理解,具體說來需要做到幾點,權責分明,統籌優化,內部監督,培養骨幹,制定計劃目標,創新銷售體系!」楚天舒盡量用簡單的辭彙講解,他自己也不是很精通,畢竟這不是他的專業所在,要是和老子談槍械,老子閉著眼睛就能給你組裝一把!但大學四年耳濡目染,楚天舒還是知道一些簡單的理論的,再結合著一些生活經驗,估摸著總結了幾條,反正是忽悠你!
那絕色美男卻一頭霧水,勉強一笑道:「在下駑鈍,不解公子高見,還請公子賜教!」
酒足飯飽,再有兩個時辰就要去精武門赴宴了,楚天舒急著回去和羅福德交代一番,沒時間和這人妖侃大山,便打發他道:「所謂權責分明,以關家為例,關老爺可托親信可靠之人分別掌管不同的產業,放權與他們,只控制經營大方向,不過問日常瑣碎,完成任務重賞,辜負期望的免職,這樣不僅落個輕鬆自在,而且大權在握,駕馭全局,作為高層管理者,事必躬親未必是好事!」這是楚天舒根據自己的前世經驗隨便編來打發他的,說穿了就是把一個大集團根據不同的行業分成若干個子公司,每個子公司聘請一個職業經理人,關家老爺就是董事長!即把家業打理好,又不用太勞累,做個財大氣粗的甩手掌柜多爽啊!是誰都願意這麼做,不然那些億萬富豪哪有時間去包二奶養小蜜,開著私人飛機滿世界去旅遊度假呢?
楚天舒過足了嘴癮,拉著羅林便向門外行去,那絕色美男閃身攔在他面前,焦急道:「公子高才,在下受益匪淺,我乃是經商之人,高山流水,知音難求!今遇高才,豈肯錯過,在下願奉上千金,請教公子餘下幾點高見!」
找個人隨便訓幾句話也能掙錢?自己以前在部隊怎麼沒有這種待遇?楚天舒哭笑不得。難得這絕色美男如此謙恭,再加上他如此缺乏陽剛之氣,楚天舒心中泛起一絲同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舉?無奈有事在身,不宜久留,便呵呵笑道:「公子謬讚,小弟愧不敢當!在下楚天舒,這是精武門的羅林羅分舵主,以後找他便能找到我。今天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請公子恕罪,告辭!」
二人出了「貴客來」后一陣急行,盞茶功夫便趕到了羅福德家。剛進小院,只見院中一片狼藉,摔斷的桌椅,破碎的瓦罐,到處都是。裡屋一個瘦弱的身影背對正門,正在打掃滿地的碎片。
「姐姐——」羅林一聲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那身影微微一顫,轉過身來,只見羅圓圓臉色蒼白,兩腮還掛著點點淚痕,如梨花帶雨,煞是惹人愛憐!
「小林,楚大哥,你們終於回來了,嗚——」羅圓圓心底的壓力和恐懼瞬間便爆發為滾滾的淚水,竟嚶嚶泣泣哭了起來,在悲痛面前也忘了公子小姐這些稱呼上的虛禮,一聲「楚大哥」頓時使楚天舒感覺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無數倍。
「圓圓,怎麼回事?大叔在哪裡?」楚天舒關切問道。
羅圓圓好一會兒才停止了哭泣,連她自己也奇怪,一向剛強的自己怎麼在楚大哥面前如此軟弱,便哽咽答道:「大哥和弟弟走後不久,城南的王老闆便帶人拿著地契來找爹爹,讓爹爹速速歸還欠銀,否則便要收回店鋪,本來說好五年內還清的,我家老宅已經賣了銀子作抵押,哪還能拿出五百兩銀子!爹爹與他們說理,他們不但不聽,還動手砸東西,爹爹一氣之下昏了過去。他們鬧了好一會兒才走,我剛剛服侍爹爹睡下,他們中有幾個人我覺得眼熟,似乎是今天早晨跟在周海身邊的兵士,不過他們都穿著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