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外公

所謂近鄉情怯，厲冷言看著離外公家越近莫名有些緊張起來，手心微微出汗。

路上碰到一些人和郝年打招呼，面對他們疑惑好奇的目光她這能幹笑著，這些年變化太大，老家離這邊也有點距離，所以這邊不認識她很正常。

「先送我回外公那邊吧，你將這個行李拖回去。」厲冷言道。

外公住在村尾，近山頭，兩三百米的樣子，背靠一大片荒地，以前是荒地，現在已經種滿了各種果樹，以前從屋后望去就是生機盎然的山腳，各家栽滿了竹子和芭蕉樹，現在竹林已經被砍得只剩一半，其他都用來種容易存活的果樹了。

這個季節自然沒有什麼果樹，光禿禿的，只有在涼風中瑟瑟發抖的竹林。

「我來接你的時候太爺爺在陳太爺爺家，老爸應該跟他說去了，他也差不多回來了吧……」郝年將車停了下來。

太爺爺年紀大了，耳背，喜歡一個人住，平時閑來沒事幹就在村裡找老朋友喝茶下棋，時不時逗弄外曾孫，他喜歡小孩，但也不同於其他老人，一定要守著孩子，他經常說老人也是需要自己的生活的。

「太爺爺！」郝年沖門口叫起來，「太爺爺！小姨接回來了！」

叫了半響，卻沒有回應，「還真是聽不到……」

「我直接進去吧。」看他還要叫，厲冷言道。

「你快回去，我等下就過去，大家都在那邊吧？」二舅大舅兩家的房子挨在一起，隔著一道牆而已，而新起的房子應該在別的宅基地，但是也離得不遠，就數外公離三房子比較遠而已。

「好，那你整理完就過來，大伯他們怕你沒吃東西餓著，已經煮好了一些吃的。」

厲冷言點點頭，郝年將行李提了進去便出來了。

厲冷言走了進去，屋子裡沒人，比較寬敞，三室一廳，兩層，是幾個兄弟姐妹湊錢給老爺子裝修的，算是老房子了，以前他們都住在這裡，一個兩個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才搬出去，本來是要推了重新蓋的，但是外公覺得費錢，所以只同意簡單裝修，老房子也夠結實，裝修后根本看不出二三十年的痕迹。

外公住在樓下，樓上的空房間基本都是放一些他寶貝的東西的，書房，客房，厲冷言住在樓下，和另一個房間緊挨著，母親平時回來住隔壁，基本和她碰不到一塊。

嗯，這個她是書里的厲冷言。

「外公？」這個老頭去哪了？厲冷言一邊推著行李一邊喊，又敲了敲他房間門，半響仍然沒有聲音。

「外公？」

難道還在陳老頭家？

厲冷言不管了，將東西放回屋子裡，簡單整理了一下，這時門口突然來人，不是老頭子是誰。

「外公？」老人和記憶中沒什麼差別，不過頭髮更花白了，身子骨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硬朗了，看著這一幕厲冷言突然有些想念現實里的外公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如這個空間的這般……

「丫丫？」他喜歡叫她小名，從小家裡男丁多，她又是最小也是唯一的的外孫女，外公偏疼她，原主小時候過得還是不錯的。

這也是厲冷言對自己真實的寫照。

「外公，你去哪了，我回來都不見你……」她笑起來，「差點我就全村跑著去找你了。」

「丫丫，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他如今記憶已經不太好了，明明厲冷言回來之前打過電話的，現在卻全忘了，不過，他還能認出厲冷言也是不容易，畢竟也有八十九歲了。

「我想你了唄，外公，最近有沒有乖乖吃飯啊？還挑食嗎？」外公小時候的日子過得沒那麼苦，喜歡挑食，堅決不吃黃瓜和胡蘿蔔，很喜歡吃西紅柿。

那時家裡還供的起他上學，日子還不錯，據說還是個地主家，但是那年出了事，從外地流亡過來，根並不在這裡。

「西紅柿？你買西紅柿了？」她離得比較遠，所以他聽得不是很真確。

西紅柿？她當然有買了。

「噔噔噔，這兒呢！」西紅柿在超市買的，家裡自然不缺西紅柿，不過，他喜歡嘛，多多益善。

「紅彤彤的，怪好看的，你怎麼買這麼多？吃得完嗎？」看起來有五六斤，吃不完放著肯定要爛。

「吃得完，我今晚給你做西紅柿炒雞蛋，我最拿手的菜了！」見老頭子饞貓地盯著西紅柿又不想太明顯的樣子她咯咯地笑起來。

外公最愛的還是西紅柿炒蛋，生吃西紅柿也不在話下，平時都是作為水果來吃。厲冷言卻受不了那個味，在餐桌上還行。

「還有這個，你最喜歡的茶，鐵觀音的，這個西湖龍井和白毫銀針你就送給陳外公他們吧。」他喜歡喝茶，平常肯定少不了出去和別的老頭炫，這些茶都是名品。

「丫丫，你是不是欠別人錢了，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咱不要超前消費，外公不興這些的，包裝還沒拆，你趕緊退回去……」畢竟她平時哪裡會買這麼多東西，他又不是不懂茶，一看就價格不凡，往年她也會買茶葉，但價格適中，適合普通人喝。

「哎呀，不是我買的，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買的，他……家裡不缺錢，這點對他九牛一毛都不算。」茶是唐御買的，她本來也是要阻止的，但是某人說是給外公的禮物，不能隨便，好歹是心意，厲冷言也不能拂了，老人這把年紀確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嗜好，能保留一兩項生活追求他們做晚輩的當然儘可能滿足了。

「啊？那也不行啊，你怎麼能花別人錢呢？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你趕緊退回去給他……」

這老頭真是犟……

「外公，哎呀，就跟你明說了吧，這是您未來外孫女婿買的，禮尚往來而已。」

「外孫女婿？丫丫，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瞞外公這麼緊，你……」老人嚇了一跳，厲冷言趕緊解釋。

「未來，未來！只是談著先，還沒幾個月，這不是還在考察期嗎，外公，你可別隨便說出去啊，萬一以後有變數我就丟人丟大發了……」

然而，厲冷言錯了，不應該指望老頭子能保守秘密的。

然而，老頭子第二天就穿著她新買給他的衣服，帶著茶葉出門，逢人就誇她，暗搓搓說是她對象買的。

很快全村都知道了老閨女厲冷言終於戀愛了，終於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因為全家搬到縣裡，和原先的老家也沒什麼聯繫了，厲冷言也不怎麼回來家，回也是回外公家這邊，所以從畢業后就一直有人托話給她介紹對象，那時厲冷言用事業沒搞成以及暫時不想談戀愛為由，拒絕了不少媒人。

眼看著她過了歲二十五歲步入二十六，現實里厲冷言還是能經常收到自稱是老家哪裡哪裡的人的電話，當然是介紹對象了。

一些被拒絕的甚至惡語相向，說什麼二十六（虛歲）的老姑娘了，都不值錢了，還這麼傲，不就是讀個大學嘛，工作也沒工作，正經姑娘哪有不嫁人在外面晃悠的。

話說得太噁心，厲冷言直接掛了，此後讓身邊有她號碼的人碰到有人要聯繫方式一律拒絕，相親什麼的就直接說她打算孤獨終老。

外公聽說她的氣話時倒也沒像其他人那樣不理解，好言相勸，畢竟他幾個孩子的婚姻說真的都不太順利，老伴還在時她過於強勢，孩子的事都是她說了算，把孩子害苦了，那時他還開小診所，忙得團團轉，對於家裡的事自是顧不上的，加上他心思也不在家庭上，在作為父親還是丈夫的角色上都不合格，孩子經歷那麼多波折和他離不開，也幸好他們個個都有些自己的主見，沒有妥協老伴的安排，不然現在也還不成家了。

老伴晚年病了一次，看開了很多，但娟子的事情上她仍然是有愧的，要不是因為不答應娟子遠嫁，要斷絕關係，兩人也不會紅臉近十年。

所以他知道厲冷言反感這些家裡人安排時才沒有像外人那樣勸說，生活是她的，她開心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以後她真成了老姑娘，沒有丈夫孩子依靠，他也相信厲冷言能一個人生活好。

外人都不能決定她將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只有她自己。

前兩年厲冷言還對相親戀愛嫉惡如仇，突然說有了對象這怎麼能讓他不震驚，開心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擔心他被人騙了。

「丫丫，對方是什麼人家？哪裡人的？你見了他家裡人了嗎？他們對你怎麼樣？找對象最重要的是品行，要善良，孝順，護著你，有擔當……」外公一向話多，這會兒話更多了。

厲冷言也不煩，難得聽他嘮叨，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應著。

見她整理行李，他過來幫她鋪床鋪，拍了拍壓根不存在的灰塵，忙前忙后的，不亦樂乎。

他一向愛乾淨，房間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有些小小的強迫症，怕厲冷言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住，所以她的房間也很乾凈。

傢具什麼的都是新的，但是他房間里的卻還是用了舊的，小時候過得日子雖然不錯，但他也沒養成驕奢的性格，仍然很節儉。

知道她喜歡藍色，所以牆壁都粉刷成了淡淡的藍色，柜子里的被子床單都是。

房間雖然空，沒什麼多餘的東西，但留下來卻都是有回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