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朋友

李銘走後，篝火旁獨留李岳一人。

夜漸深，忽得一陣冷風過。

「你終究還是來了。」李岳忽然對著黑暗的森林嘆息道。

「你在等我？」漆黑的森林中，傳出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不，我期望的是永遠都等不到你，我的摯友！」李岳惆悵至極的說道。

「你…………你在說什麼胡話！」那聲音顯得有些錯愕。

「自五日前，你說天火學府外十萬大山有變，穩妥起見讓我親自前往，我便知道你們要動手了。」李岳說道。

「你…………你早就知道？」那聲音驚訝至極。

「自你來學府不久，我便知道你的身份不止是學府教員林楓那麼簡單！」

「你同時還是曹魏暗界八首之一的烈山首——沨！」李岳說道。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何還要提拔我做教導主任？」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楓！

「初時，我是覺得敵人的情報頭子就暴露在自己身邊，想給他什麼情報都由自己決定，一切都會好操作上很多。」

「但百年的相處下來，我是真的將你當成了摯友。」

「你在教學中洋溢的那份熱情，與同學迅速打成一片的天賦，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我明白你是真的愛上了這天火學府，愛上了這些學子。」

「所以，我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你的這一反常行為只是我多心了。」

「可結果卻總是這般殘酷，你終究還是來了，來殺我了！」李岳有些痛苦的說道。

「你既然知道我的謀算，你為何還要來？」林楓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想親自驗證一下。」李岳說道。

「那可知驗證的代價是什麼？」林楓問道。

「是什麼？」李岳反問道。

「你的命！」林楓說道。

「看上去你好像很自信。」李岳說道。

「當然，因為我並不是虛境，而是天人！」

「你應該明白，天人之下皆螻蟻！」林楓說道。

「不過是天人一重天罷了。」李岳說道。

「你…………你怎麼可能清楚知道我的修為？」林楓震驚至極的說道。

「因為，我也不是虛境！」李岳緩緩的答道。

「這…………這不可能。」

「你不過是東洲李家的棄子，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是被排除出大漢權利圈子的可憐蟲。」

「學界主不過是礙於你父親的情面才給你這一府之主的位置。」

「你怎麼可能是天人！」林楓瘋了般的咆哮道。

「有些話說可以，聽可以，想可以，唯獨信不可以！」李岳平淡的說道。

「你一定是在故作鎮定，對，你一定是在故作鎮定！」

林楓話音落下，掌納無邊靈氣，登時周遭參天古木全部受這一大靈氣牽引，拔地而起。

巨木飛天，由狂風凝聚，化為一道百丈之大的巨木龍捲風，攜吞噬大地之威而來。

但任前方威勢何等恐怖，李岳身下土地卻是寸土未動，那篝火也依舊長明。

不知何時，李岳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長劍，長劍潔白，古樸典雅，正是其佩劍——隱虎。

隱虎出鞘，流光一閃。

登時，風止，戰休！

極端過後，只見林楓立於原地。

而脖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正是隱虎之劍。

「你輸了。」李岳冷冷說道。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林楓說道。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你可以不必死！」李岳說道。

「若我將一切都告訴你了，你真的會放過我？」林楓不相信的問道。

「百年相處，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李岳說道。

「剛剛之前，我還是信的，可現在…………」林楓懷疑道。

「現在，你依舊可以信我。」

「我李岳以李家榮耀發誓，若林楓將實情全盤拖出，必放其一條生路，如有違背，人神共棄。」李岳鄭重至極的起誓道。

「好，我說。」

「我幕後之人便是…………」

「許非煙！」林楓一字字的說道。

「許非煙？」李岳聽聞這個名字，心中不由一震。

然而，就在李岳震驚的這一剎那功夫，劍下之人，已然悄然遁走。

轉身，又是凌厲之極的一招自後方朝著李岳襲來。

「楓葉狂舞！」

風起，葉動。

無數落葉在林楓靈氣操縱之下，化為無數柄如刀鋒般鋒利的利刃。

利刃互相交錯，以極近的距離朝著李岳斬去。

沒有絲毫的猶豫，李岳手中隱虎劍再出。

一劍刺出，如流星破空。

然而，就在這一劍擊出的一瞬，只見那無數落葉盡數飛散。

只餘下一人，閉目。

葉落盡，人亦亡！

一劍刺入林楓的要害，林楓殞命當場。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岳驚見此幕，不由錯愕道。

可惜，眼前之人卻是再也給不了他想要的答覆。

然而，人給不了答覆，他身上的東西卻給了李岳答覆。

早在來之前，林楓便將東西寫好，放進了儲物戒指中。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我已經死了吧，摯友。」

「不必為我感到悲傷，因為我本就該死。」

「於國，我為暗界探馬，卻迷戀敵國學府生活，絲毫不想為國效忠儘力。」

「於友，我極盡欺瞞之事，不敢叛出暗界，歸入蜀漢。」

「似我這等，於國於友皆不義之人，本就無顏苟活於世，卻總還想著得過且過，能夠苟活於世。」

「所幸，審判終臨，我再也不能得過且過。」

「我想，即然左右都是要死，那為何不死在你之劍下？也許這便是我最好的歸宿了。」

「最後，摯友，請你善待我的學生們吧！」

「哦，還有，小心鴛，小心鴛背後的神隱令主！」

「好了，我累了，摯友，願來生再見，那時我不再首鼠兩端！」

語盡，信濕透。

李岳的淚水如決堤之水一般瘋狂湧出。

他獃獃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終於，他動了，他將林楓的屍體安葬在了十萬大山中。

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其實葬在何處又有何區別呢？

他之一生，本就如那楓葉一般，隨風飄蕩。

墳前，李岳解下酒壺，將酒壺中的酒全部倒在墳土之上。

隨後，他又將這酒壺嵌入墳土之中。

此後，李岳再不飲酒。

但李岳的步伐卻並未曾停留多久，因為他知道，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比如說……姜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