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她並沒有接通,而是直接掛斷。
正準備給夏茜的手機號碼拉進黑名單的時候,一條簡訊忽然闖進視線,應該是被提前編輯好定時發送的。
【夏茜:韓忠泰死了!韓裕沒有得到繼承權對小公子動手了!現在韓裕要殺我,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別忘了韓裕現在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來救我們!】
雲裳的神色在深沉之後變得嘲弄。
關她屁事。
她留下夏茜發來的簡訊截圖后,直接把夏茜的電話號碼拉黑,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蘭芷也沒多嘴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吃完飯,雲裳便和蘭芷等人回到樓上繼續施工裝修。
因為雲裳告訴顧御時兩點左右過來取個東西送去公司,可是她無意間工作到了快三點都沒見顧御時的影子,更沒見著他一個微信或是電話。雲裳心裡一個咯噔。
顧御時從來沒有遲到過......
腦中閃過什麼,雲裳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鐵青。
蘭芷正要和她講話,回頭便看見她臉色難看至極的拿著手機打電話。
通話過了十幾秒才被接通,但是聽筒里傳來的戲謔陰森的聲音卻是讓雲裳頭皮一麻。
「想你的小情郎了?」
雲裳感覺大腦都木訥了,渾身血液瞬間變得冰冷,手指不受控制的隱隱在發抖,但開口的話卻是極致冷靜的。
「韓裕,你想怎麼樣?」
聞言,蘭芷臉色立變。
愣了幾秒后忙地拿出手機就要報警,但是卻被雲裳制止。
韓裕陰冷的聲音刺激著雲裳的耳膜,刺激著她的理智。
「你想救你的小情郎,今晚十點在潤華公寓找我。如果你報警,我就不敢保證你能見到完整的小情郎了。」
雲裳冷靜應對,「你先讓我和他說話,我必須要聽見他的聲音。」
聽筒里傳來一聲嗤笑,「他不聽話被打暈了,你知道我向來討厭有反骨的人。」
雲裳也笑了,「你不讓我和他講話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韓裕:「信不信由你,今晚十點不來別後悔。」
說完韓裕便掛斷通話。
雲裳雙腿有些發軟,在通話被韓裕掛斷後,她身體便不受控的跌回座椅里。
但是雲裳並沒有被恐懼控制理智,而是打電話給秦鎮華確認顧御時的行蹤信息。
聽到顧御時早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離開劇組的消息后,雲裳心裡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啪」的一聲崩斷。
她開始後悔自責當時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韓裕與顧御時也發生過衝突,忍著驚懼準備給韓裕打出第二通電話的同時,忽然從門口傳來的聲音讓雲裳足足愣了幾秒,掉了手中的手機。
「......姐姐。」
頭纏繃帶,滿身狼狽的顧御時,倚在門口,虛弱又堅定的望著似乎紅了眼眶,怔仲看他的雲裳。
過度的驚嚇與過度的刺激讓雲裳的身體徹底軟了,她咬住唇瓣似乎想利用疼痛的刺激讓她找回感知,然後在蘭芷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踩著急亂又發虛的腳步走向顧御時。
手指握住顧御時手臂的那一刻,真實的觸感讓雲裳的心徹底沉穩安定,她緊緊地攥著顧御時的手臂,根本都沒有覺察到自己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落下。
「你...你差點沒嚇死我!」
看著雲裳的眼淚成串掉落,雖然不至於是梨花帶雨,但顧御時還是怔住,根本都沒有想到的僵怔。
雲裳居然因為沒有聯繫上他......哭了?
顧御時忽然就有些無措了,全然不似不久前他出了車禍,還能理智的從車裡爬出來,走去醫院包紮傷口的冷靜。
顧御時不知道他是應該先擦掉雲裳的眼淚,還是先安慰她。
「你別被雲總這個樣子嚇到,她剛才給你打電話接的人是韓裕,雲總以為你被韓裕綁走了。」
蘭芷見雲裳這個狀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什麼,便替雲裳開口解釋。
「韓裕綁架我?」顧御時似是譏誚道。
他今天這場車禍確實發生的很突然,但是也沒見誰故意撞他的車,要將他綁走。
不過,另一個被殃及的車主確實被幾個人從車裡救了出來。
莫非,他們綁錯人了?
顧御時把自己的遭遇還有猜測告訴了雲裳。
聽聞后,緩過來不少的雲裳已經擦乾了眼淚,神色里再也找不到方才哭過的痕迹,唯獨那雙眼還紅著。
「他們有可能是綁錯了人,但是你的手機怎麼會被他們撿走?再說韓裕不是沒見過你,他不可能認不出——」
話說一半,雲裳忽然被腦中陡生的想法驚住了話音。
「韓裕應該在看著韓希,把綁你這事交代給了別人做。你的手機有可能在車禍途中掉在被綁走人的附近,所以韓裕是綁了你的手機但綁錯了你的人。」
顧御時輕輕蹙了下眉,「但是他們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蹤,除非是極小概率的準備去劇組綁我的時候在路上看見了我,才引發這場車禍烏龍綁架。」
雲裳點頭,非常認同顧御時想法的同時也不忘嘲諷道:「韓裕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綁架都綁不明白。」
「可是.....您不是說韓裕在看著小公子韓希嗎?」
久未出聲的蘭芷,囁喏開口。
雲裳側眸望去,見蘭芷緊握雙手,神色忐忑,「韓裕最恨小公子,如果他綁了小公子大概率不會讓小公子活。」
雲裳不懷疑蘭芷的猜測,畢竟她跟了韓裕那麼久。
不過,雲裳在聽聞此言后卻改變了最開始不予理睬的想法。
「我會想辦法救出小公子。」
顧御時不解地眯了眯眼。
雲裳並不是這種愛管閑事的性格,更遑論這是韓家的家事,難道——她想利用綁架的這件事收購韓氏集團?
雲裳接下來開口的話,證實了顧御時的猜測。
「按理說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應該插手,但是韓氏集團這幾年被韓裕敗的已經成了唬人的紙老虎,內在憂患很多,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會不堪一擊。
再者韓裕又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爭權,韓氏集團未來肯定落不到他和小公子任何一人的身上,李柔那個沒有從商經驗的更不用說。
所以韓氏集團的未來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收購。既然它早晚都會被收購,那為什麼不讓這個結局提前?我相信沒有人比我更能了解韓氏集團的從商性質。」
顧御時看著雲裳的目光隱隱變暗。
她的野心倒是不小。
完全不懂經商的蘭芷聽的一頭霧水,但是她也不需要聽懂,她只知道雲裳願意救韓希。
「那您打算怎麼救韓希?」
雲裳笑著諱莫如深,「當然是讓警察救,我來拖延時間給警察提供線索。」
「不行!」顧御時下意識反對。
但是說完這話后他又怔住,因為等他聽到自己聲音的時候,不行兩字已經脫口而出了。
看著雲裳狐疑望來的目光,顧御時眨了眨眼,眼中的慌張不用刻意演繹便已經恰到好處了,「韓裕現在是瘋的,姐姐貿然前去很危險,還是我幫姐姐解決吧。」
「你怎麼解決?」雲裳問。
顧御時抿了抿唇,看著雲裳的眸光微粼,「找人對我家來說也算是種強項,我家在海市這裡有些人脈,我估計很快就能鎖定韓希以及其他受害者的綁架地點,為警方提供線索,助警方順利解救人質。」
雲裳微微吸了口氣,「......你真是經常能給我帶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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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越來越近,被五花大綁在床上的夏茜憑藉本能的向後挪動著,嘴中也驚慌失措的重複念叨著:「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話音落下,夏茜感覺床畔凹陷下去,一隻手驀然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揪了回來。
驚叫聲還未發出,夏茜便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一雙強有力的手鉗住,被強制喂進什麼東西,堵得她喉嚨難受。
不等她奮力扭頭掙扎桎梏,那人便已經鬆開手,並且在她耳邊留下句令她肝膽俱裂的話。
「老闆說你喜歡吃藥玩兒,希望等會兒你能和我們哥幾個玩兒的盡興。」
說完,那男人起身離開。
夏茜足足愣了有幾分鐘,才不願相信的接受事實。
眼淚很快不受控制的湧出眼眶,再次染濕了蒙在眼上的布條。
夏茜渾身發抖著,沒想到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韓裕那個喪盡天良的居然會在他爸屍骨未寒的時候動手!
她反應就算在怎麼快,在回家的路上發現有人跟蹤不對時給雲裳打電話、設置了定時簡訊威脅,都沒有韓裕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機關算盡!
她當初到底是吃了什麼迷魂藥,竟然會因為這種連人都算不上的畜生倒反天罡!失去所有!以至於她現在居然想不到誰能在她飽受摧殘后,心疼她!為她不公!
夏茜在藥效逐漸發作的時候竟逐漸的想清楚了許多事。
所有的機關算盡,追名逐利,對比她即將失去尊嚴,飽受身體與精神的侮辱之下,竟會是那樣的可笑。
她明明可以有一個很好的人生,有一個知心的朋友。
可是這些都被她親手給毀了,她把原本光明的人生給毀了......
在藥效就快要埋沒理智的剎那,夏茜已經死死咬住舌頭。
她寧可死都不要丟掉做人的最後一絲尊嚴。
房門在夏茜嘴裡湧上血腥味的瞬間被人從外踹開!
夏茜嚇的身體一抖,但卻沒有停下咬舌的動作。
破門而入的武警隊員見躺在床上的女兒臉色慘白,嘴角還溢出了鮮血,當即意識到什麼張口道:「我們是警察你不要怕!嫌犯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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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十一點三十分,一條社會新聞舉國轟動。
「韓氏集團已故董事長韓忠泰的長子韓裕因不滿遺產分配,在韓忠泰葬禮當天綁架了獲得大量遺產繼承權的小公子韓希,並且威脅暫代韓希管理遺產的其母李柔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把其名下遺產全部轉到他名下,不然就打斷韓希的一條腿做威脅。
不僅如此,韓裕還綁架了韓氏集團的首席助理夏茜,以及另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無辜男士。警方能有如此之快的破案速度還是要感謝一位不願意透露身份姓名的熱心好市民的線索幫助。本案具體細節還梳理中。但是我們可以確定的是韓裕將面臨法律的嚴懲。」
看完有關這場綁架案的視頻新聞,雲裳側眸看向一旁吃著消炎藥的顧御時,「你家到底是什麼背景,居然這麼快這麼精準的就幫助警方破案了?」
顧御時無辜又似的望著雲裳,用他那對清澈的淺棕眼瞳迷惑雲裳的心智,獲取她的信任,「就是和姐姐差不多的家室啊,只是我父母善於社交而已,所以認識的人就比較多,也沒有多厲害。」
「......」她真的不太相信。
雲裳沒有再糾結顧御時家裡究竟是做什麼的,畢竟這和她沒關係,她現在就想著有關部門什麼時候可以調查出韓氏集團的內部腐敗,她好趕緊把韓氏集團這塊大肥肉吃進嘴裡,推進任務的進展。
「姐姐,過幾天韓氏集團就會有可能面臨破產,你真打算收購韓氏集團嗎?不需要和先生夫人商量商量?」
韓氏集團內憂隱患太多,顧御時怕雲裳把韓氏集團收到手以後處理的麻煩事更多,更燒錢。
「我爸媽會支持我的一切決定,我要的不是這個公司能帶給我多大的利益。我要的是能創造利益的人。韓氏集團的用人條件是全海市最苛刻挑剔的。
你別看夏茜這個人心思惡毒,但是她的業務能力確實可以擔得起首席助理的位置。員工畢竟和老闆不同,員工想的是自己怎樣掙到這份工資,只要他們想要工資,那收購韓氏集團對我來說就不是個賠本的生意。」
顧御時從來沒有過對誰感到過刮目相看,在此刻他在雲裳身上找到了這種感覺。
他也終於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會用發光來形容足夠優秀的人。
雲裳活得太清楚了,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
在這一點上,他真的不如雲裳。
顧御時抿了抿唇,似是試探雲裳地問道:「姐姐看得這麼清楚,那這世上應該沒有你看不清楚的吧?」
雲裳笑了聲,語重心長似的道:「我又不是神,沒有那種大智慧。人心我就看不懂,我不懂為什麼有些人明明那麼聰明卻也會做出蠢事,不懂有些人為什麼會為情所困,更不懂謊言為什麼也會分為善意和惡意,也不懂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