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剩下的我來
「哎,說真的,剛才一進門的時候,你腦子裡除了思凡的安慰,怕是什麼都沒有了吧?是不是一心記掛她出事,連五感都快沒了?否則,這麼多年的兄弟,你怎麼可能認不出我的身手和氣息?」
抵了抵身旁臉朝向一邊,眼神卻一直盯著廳內笑得正開心的思凡的杜飛,李岩深嘆口氣,看著杜飛的眼底有欣慰,也有心疼。
這個白痴,雖然一向看起來冷情少情,缺心少肝,但其實卻是個極痴情的情痴。三十來歲的『高齡』,卻只有上高中時候的那一段一廂情願、求而始終不得的感情。
將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女人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十來年,始終不曾忘懷。如今這世上,能找到這麼一個痴情如斯的人,也是不容易的。
按照杜飛的性子,李岩原本擔心他可能這輩子都只能在冰冷的面具下孤獨終老了。不過還好,老天爺還算有點良知,給他又送來了一個能夠讓他牽挂如斯的人。
只是……分明對思凡的在乎明顯到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可這個傻子卻始又終如一的表現出一副對思凡並無任何非分之想的正人君子做派。
饒是再怎麼不喜歡,整天被一個看起來豆蔻年華的少女毫不避諱、那麼緊的抱著,也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吧。想到這裡,李岩又開始佩服起了杜飛常人難以企及的定力。
高人啊!天天被投懷送抱居然還能穩得住坐懷不亂!估計也就只有那幾個真的『世外高人』能做到了。
身旁的人沒有答話,只是端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隨後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說,你到底在彆扭什麼?鬼都看得出來你對思凡的用心,你為什麼就是死鴨子嘴硬,死活不願意承認,就是不肯接受她呢?她為了替你準備那個生日蛋糕,可是偷偷摸摸的學了好久。那認真的樣子,連我都感動了。」
見杜飛把玩著手裡的空杯,始終沒有出聲。李岩瞭然一笑,繼續說道:
「我說啊,你就是太彆扭了。不管你是真的將她視作了離凡的替身,還是喜歡思凡本人。可你對她的這份逾越生命的在乎不是假的。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給思凡一個機會呢?」
「你忘了,她是從哪兒來的?」
「什麼?」
李岩原本並沒有期待杜飛的回應,以為這段獨角戲自己還得繼續唱一段時間。卻不曾想,杜飛卻在此時出聲回應了自己,還給了一個看似和自己的話題完全不沾邊的問題。
「你忘了,她是盤古大陸來的生靈?她還是那所謂的仙界生靈。我們兩個人之間,隔著太多太多的阻隔,時間、空間、種族,我沒辦法騙自己說什麼: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我不想要一時的相伴,我想要的,是一世的守護。可是你想過嗎?我和她之間,無論是從生命的長度,還是彼此所在的時空,都註定了沒辦法相守。」
杜飛回頭看了眼第一次被自己問到啞口無言的李岩,苦澀一笑後繼續說道:
「可是我想過。不只是想過這些,我甚至設想過自己就真么不顧一切的和她在一起的話,會是什麼樣子?一開始肯定會很開心吧?可是到最後呢?她的壽命必然是比我要長許多許多的,即便是她較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她屬於的地方,但,如果我的壽命期限到了呢?如果我先一步離開,留她獨自一個人孤零零生活在這個世上,她又該怎麼辦?她難過傷心的時候,我卻不能在她身邊,那個時候,她又該怎麼辦?」
「好,即便那個還太遙遠。可是,你也看到了,最近很多陌生的勢力都在蠢蠢欲動,十年前偃旗息鼓的那一幫人,大有再次出手的意思。阿岩,這個世界人心太過複雜,真的不適合她。」
眨了眨瞪久了有點發酸的好看的桃花眼,李岩咽了咽口水,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雖然你說的聽起來似乎都還挺有道理,可是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呢?以你我如今的社會身份和地位,還有李隊長他們的安保加持,另外再加上那幾位世外高人。這世上想動我們的人,也得先掂量掂量他們的脖子夠不夠硬才行。這個,能算是你一迴避她的真正理由嗎?」
杜飛沒有接話,轉頭看了一眼剛好也正看向他的思凡,冷硬的臉上瞬間掛上了柔和的笑意:
「我並沒有把她看成是離凡的替身!我不否認,一開始接受她留下,確實是因為離凡的緣故。可她和離凡雖然有一些相似之處,但其實全然不同。我分得清誰是誰。」
「既然如此,你到底在猶豫個什麼呀?上次的『意外』也好,今晚的『誤會』也罷。你對她的在意都表現的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可我就是不明白,你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了?還給自己找這麼多似是而非的借口。我認識的杜飛從來都是果決堅毅的一個人,怎麼遇到感情的事情,就變得這麼拖泥帶水,猶豫不決了?你說的那些個問題,聽起來確實都是問題,可卻並不是阻止你接受思凡的真正理由,是吧?」
一聲長嘆,杜飛將身體軟軟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仰頭看著被特意布置成星空的天花板:
「我其實,是害怕有一天,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外來的傷害,我怎樣都有辦法應對。可如果,那份傷害是來自我自己呢?我不知道,當有一天,她跟我說她要離開的時候,我會不會變成一個完全不認識的自己?」
「不認識的自己?」
「我怕,怕自己會變成一個瘋子,怕,會不顧一切的想要留下她。哪怕堵上一切!哪怕,那並不是她想要的。小岩,此刻的我,可能就像當年那個愣頭青的你。那時你還小,縱便做錯了什麼,總也還有可恕。可我,我怕自己最後會罪無可恕,最後甚至連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居然擔心的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