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人間，3號包間。

一群看起來就很精英的人團團坐著，臉上的表情彷彿在開什麼跨國會議一樣凝重。

他們對視一眼，緩緩把目光投向殷塵身邊的阿貓。

似李！

就是你把鬼子引進村子來的嗎？

你這個叛徒！

人人得而誅之！

阿貓心虛的汗如雨下，臉上不動聲色，實際上腳都已經軟了。

他怎麼知道啊！

他也沒有想到啊！

誰知道他就是隨口回答了一下殷總的問題，順便多嘴邀請了一下從不參加公司應酬的殷總，殷總居然會同意了呢！

《吶喊》、《星空》。

阿貓覺得自己活成了世界名畫。

坐在上首的殷塵把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博。

「我是一個霸總：第一次主動參與員工們的聚餐活動，不過他們好像都很怕我。」

他本來只是想嘗試著玩一下微博，結果手機振動了一下。

殷塵有點驚訝，下意識點開看了一眼。

「淋雨真的好冷哦：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你一個霸總怎麼跑去參加員工聚餐了？讓我為你的員工們點一根蠟燭，他們怎麼吃得下去哈哈哈哈哦//@我是一個霸總：第一……」

淋雨真的好冷？

殷塵很快就意識到了。

是林雨寒吧？

他想了想，回復。

「為什麼要給他們點一根蠟燭？沒有人生日，只是普通聚餐而已。」

「噗嗤！」

身殘志堅用嘴刷微博的林雨寒趴在桌子上狂笑，然後爬起來語音輸入。

「點一根蠟燭簡稱點蠟，就是為他們哀悼的意思。」

哀悼？

因為他們要和自己一起吃飯嗎？

殷塵緩緩理解了一下，總覺得……

好像可以理解？

「嗡~」

手機又振動了一下，殷塵低下頭。

是一個不認識的網友評論了他。

「晉江-日更是不可能日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瞬間腦補了→《我們背著霸總做的那些事》《霸總忽然要參加聚餐我們很慌張腫么破》《一定是打我打開霸總的方式不對》！點蠟+2！」

又是一個點蠟的。

殷塵把這兩個字反覆嚼了兩遍，忽然覺得這些辭彙真有意思。

他看了一眼這個評論，好奇地搜了一下這些書名。

還有這樣的書嗎？

他怎麼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

輸入第一本，無果。

第二本，依舊無果。

殷塵很有耐心地輸入了第三本。

頁面跳出來一個好幾個類似的書名，他定睛一看，很快發現這些書名都來自同一個網站→晉江文學城。

殷塵又回到微博點開了那個留評的網友資料。

上面赫然標註著，晉江文學城認證作者。

原來如此。

殷塵懂了。

他下意識點開了第一本文。

「噗嗤！」

？？？

嚴肅的眾人紛紛四處尋找。

誰！

誰敢在殷總面前走神！還偷笑！

不要命了？

只有阿貓愣住了。

他緩緩扭過頭。

殷塵罕見地微微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阿貓：……不是吧？不會吧？不可能吧？

一向不苟言笑的殷總，居然會笑？

他的笑容，難道不是只為了林雨寒一個人綻放嗎？

是我幻聽了還是世界玄學了？

阿貓一臉獃滯。

一目十行看到了V章，殷塵這才發現後面需要訂閱。

他有點遺憾地決定，吃完飯回去就註冊一個賬號訂閱全文！

一抬頭，他看著空蕩蕩的餐桌有點驚訝。

「嗯？怎麼了？你們不點菜嗎？」

「啪。」

「咚。」

「砰！」

接二連三的重物掉落聲音響起。

秘書團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這笑靨如花眼角含笑的冷美人是誰啊？

是誰？

他們那不苟言笑美麗凍人的殷總去哪裡了？

那麼大一個殷總，怎麼就不見了？

還是阿貓作為助理拿錢多也最靠譜，他反應過來連忙開口。

「馬上就點，殷總先來吧？」

殷塵擺擺手。

他滿腦子都是剛才看的那本文，語氣愉悅。

「沒關係，你們點喜歡吃的就行。」

想了想，他輕笑一聲。

「就當是給你們壓壓驚，不過誰叫你們今天聚餐打開的方式不對呢，你們就自己為自己點蠟吧。」

=口=！！！

秘書團和阿貓全都傻了！

天啊！

他們剛才從殷總嘴裡聽到了什麼？

殷總居然還會開這種玩笑嗎？！！！

秘書團火辣辣的求知慾紛紛扎在阿貓的身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什麼改變了我們的高冷之花？

你快嗦！快嗦啊！

阿貓頂著他們的視線，內心抓狂。

他也很想知道啊！

他又不是殷總的貼身助理！

可惡，難道是因為殷總想開了恢復單身嗎？

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真的也好想知道啊啊啊啊啊！

2000人一位的天上人間頓時變得索然無味。

所有人都悄咪咪盯著殷塵，暗中觀察.jpg

殷塵倒是因為一直惦記那本小說的後續，就沒再起逗弄他們的心思。

正兒八經吃完了飯，他就先走一步。

反正這群人今天受到的驚嚇應該很大了。

殷塵心想，心情莫名愉悅。

想了想，他順手把賬結了。

這叫什麼來著？

壓壓驚嗎是嗎？

殷塵嘴角忍不住抿起笑意。

現在的新鮮辭彙真有意思，他以前真的就沒有發現呢。

殷塵走之後，天上人間3號包間的眾人紛紛放下筷子。

大家對視了好一會兒，一個大漢忽然猛地撲向阿貓。

「貓哥！快把你知道的八卦都交出來謝罪！姐們幾個今天差點被你嚇得都要萎了！」

就是就是。

快點謝罪！

秘書團異口同聲，統一陣線。

阿貓被撲得慘叫一聲，氣若遊絲舉起手。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所有一手八卦都和組織交代了，絕對沒有半點隱瞞！」

大漢滿臉大悟。

「那就是隱瞞了半點的半點！說吧！坦白從寬！」

哪裡來的半點的半點！

阿貓差點沒吐血。

他勉強把人推開爬起來，抓了抓還算濃密的頭髮。

「你們今天都看見了吧？殷總是真的突然變化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說最新的八卦，不就是我聽殷總的吩咐，去那誰家裡把東西都收回來了嗎？」

「但是這個你們也知道了，不然這頓飯哪裡來的？」

秘書團·陪審團表示持疑。

「不可能吧，殷總忽然就變化這麼大？」

「就是，我都進來三年了，第一次見殷總笑。」

「我也是，而且從來沒聽過殷總和我們開玩笑。」

「對啊對啊，還有殷總這是第一次和我們聚餐吧？」

？

他們的目光漸漸變得危險。

這怎麼說，都還是有人知情不報的可能性最大吧！

我冤啊！

阿貓痛心疾首，只能指天發誓。

「我真的對組織沒有任何隱瞞，否則我今年就禿頭！」

啊這？

秘書團目光頓時變得溫和了。

「貓哥說笑了，倒也不至於，我們還是相信你對組織的忠誠的。」

「是啊貓哥，何必發這麼毒的誓呢？」

「就是就是，咦，貓哥你還沒吃飽吧？吃這個，這個好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彷彿愛心送福利關愛孤寡老人。

阿貓完全沒有感動，甚至在心裡掏出小本本記下來。

記仇.jpg

沒了殷塵，大家痛痛快快吃完飯派了個代表去結賬。

沒一會兒，代表踏著凌波微步，目光迷離地回來。

大家心裡一驚。

「怎麼？難道天上人間漲價了嗎？」

「可惡，我就知道它這裡肯定會漲價的，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對啊，今天我們還要攤貓哥那一份錢呢！孩子很窮的！」

你們每個人的獎金都能包月了，窮什麼呢？

阿貓看了一眼說窮那個，繼續掏小本本。

超級記仇.jpg

「不是啊……」

代表語氣漂浮，「他們說，殷總結過賬了。」

殷總結過賬了。

殷總結過。

殷總。

殷……？？？

一瞬間，所有人腦子裡齊刷刷閃過一個念頭。

殷總，被人穿越了？？？

從天上人間回到別墅，殷塵洗澡換了身衣服。

他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頭一次覺得這身衣服有點不太舒服。

走到衣帽間，殷塵掃視了一眼。

襯衫、西裝、領帶、手錶、皮鞋。

殷塵沉默了。

為什麼，他的衣服都是這麼正式的？

他有點難以理解，他以前難道不會覺得，穿著正裝睡覺，很不舒服嗎？

明天順便讓服裝團隊也過來一趟吧。

正好趁著換新別墅，一起換新。

隨手記了個備忘錄，殷塵這才擦著頭髮下載了之前心心念念的APP。

點開綠油油的APP，殷塵摸索了幾下，就學會怎麼用了。

和微博倒是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他翻出那本《一定是我XXXXXXX》，果斷全訂了全文。

點開V章的瞬間，他的眉眼裡帶著一絲絲期待。

這麼好看的小說，一定能帶給他很多快樂吧？

五分鐘后。

「噗嗤。」

「噗。」

「嗤。」

「哈哈。」

「哈哈哈哈哈。」

這本小說也太好笑了吧！

作者真的是個人才！

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寫出這麼好看的小說？

哈哈哈哈哈哈！

這也太快樂了吧！

殷塵翻著書頁，臉上僵硬的表情漸漸變得鮮活了起來。

他越看越樂不可支，身上的襯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紮好的腰間跑出來，露出一大片白皙又緊實的腹肌。

剛洗過的頭髮服帖地垂在他的耳後，熾光燈打在他的側臉上，隱隱折射著他眼角淚珠的色彩，這一幕顯得有些慵懶，卻又透露著致命的魅力。

捧腹大笑看完了一整本書，殷塵有些迫不及待地在APP上點開了其他的小說。

《我是霸總的白月光》、《深情男配和女主才是真愛》、《反派重生三歲半》。

這些小說都一樣好看嗎？

殷塵有點遲疑，忍不住翻了一下評論。

「一個叫讀者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

殷塵愣住。

什麼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他又翻了一條評論。

「鐵打的雞籠流水的雞：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殷塵下意識皺起眉頭。

啊，這條評論讓他覺得有點……

他的眼睛掃過下面的回復。

1L：姐妹，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2L:吵到眼睛+1！

3L:+身份證號！

殷塵有點驚奇地看著回復。

吵到……眼睛？

他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上面的回復，忽然恍然大悟！

雖然看起來好像是病句，但是居然說出了他的心聲！

殷塵忍不住也試著回復了一下。

「4L:也吵到我的眼睛了+1。」

評論發了出去，殷塵覺得心裡破土的小苗又搖晃著生長了些。

他想了想，回到之前看的小說試圖發一個評論。

就是那張他覺得最好笑的章節。

他想來想去，覺得就發哈哈哈吧。

畢竟這是他最真實的反應了。

捏著手機開始輸入哈哈哈，殷塵想起剛才那條評論，下意識多輸入了幾次哈哈哈。

然後……

他就看見自己的哈哈哈後面自動變成了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殷塵一臉恍然大悟。

原來這樣？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居然是這個意思嗎？

真的太有意思了！

第二天。

阿貓來上班前忽然接到了殷總的電話。

難道有什麼事要他去做？

他下意識想著，邊接起電話。

接起電話，他被對面傳來的沙啞聲音嚇了一大跳。

「今天的事情能推的往後推一天，還有一個會議你代我出席吧。」

殷塵努力讓自己發出正常的聲音。

無果。

他的嗓子像是含著沙子似的嘶啞。

「好的沒問題殷總，您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這就去公司安排。」

阿貓心裡哪裡還記住昨晚殷塵的不尋常？

他滿腦子都塞滿了工作，匆忙開車往公司去了。

有些懊惱地掛斷電話，殷塵看了一眼被他放去充電的手機。

抿了抿唇，他起身去倒了杯水潤潤喉嚨。

清涼的水流過喉嚨，頓時讓他覺得舒服多了。

殷塵站在窗前，耳朵悄悄地紅了。

真的是、真的是！

太沒有自制力了！

他側過臉，耳根發燙。

居然因為看小說看了個通宵沒有精神去上班，而且還因為笑了一個晚上差點失聲了！

這、這簡直太不像話了！

殷塵在心裡默默檢討。

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手機。

但、但是……

真的好快樂啊！

他的嘴角自己翹了起來。

原來小說這麼好看！

還有那些留評論的讀者也太會說話了！

他們都好好玩啊，就算是看評論，也能讓他快樂起來！

忍不住拿起手機，殷塵翻到了一本很多收藏的文。

無限流？這是什麼小說？他好奇地點了進去。

一點開，二十多萬條評論震驚他一臉。

這、這麼多？

他的目光一掃，忽然發現有些讀者的ID前面居然有一個可愛的梅花墊！

他試著發了一條評論。

沒有。

他ID很普通。

殷塵呆住。

為什麼啊？

想要找人問問，殷塵卻發現了，讀者們留評論都是給作者看的，彼此很少溝通。

他又看了一眼林雨寒的頭像。

林雨寒也不一定懂吧？

想來想去，殷塵乾脆分享發了條微博。

「我是個霸總：為什麼我的評論沒有他們這樣的小爪子？「我發現了一本好文《深淵之眼[無限流]》最強王者，深淵的恐懼！」

微博才發完，他的眼皮開始下垂。

好、好睏啊……

殷塵搖搖晃晃地走到大床邊，吧嗒倒在床上。

五秒后，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

睡得香甜。

「殷氏推遲了見面到明天？為什麼，你了解過了嗎？」

宗成前幾天還算美妙的心情頓時緊繃了起來。

助理見他心情不好，連忙開口。

「我已經特意和對方溝通過了，聽說是殷總因為突然身體不適，今天都沒有去上班呢！」

「你確定嗎？」

宗成持疑。

助理點頭。

「確定，殷總今天確實沒有上班，我聽說還有其他的會面也都推遲了。」

「那就好。」

宗成鬆了一口氣。

如果只是生病，那應該就不是對方不想合作了。

不過……

他擰著眉頭，英挺的劍眉寫滿了煩躁。

他昨天才剛打聽到，在他們公司之前，東方集團的東方冽曾經和殷氏的殷總見過一面。

東方集團家大業大，但是這兩年確實有趨勢要進軍他這個行業，如果東方集團來和他們公司打擂台，他們公司才剛穩固，未必能打贏。

關鍵核心還是殷氏的選擇。

宗成很快有了定論。

「這樣，你和對方聯繫一下，就說我想去探望一下殷總。」

宗成話音剛落，又自己否定了。

「不用了，我親自和殷總聯繫。」

這樣才更有誠意些。

「好的，明白。」

助理心裡暗自為他家宗總喊了句加油，默默退了出去。

宗成拿起手機準備翻出之前要到的殷總電話，就看見自己的微博被人@了一下。

他下意識點進去看了一眼。

是一個關注他的讀者轉發了一條微博。

博主在微博上分享了他最近連載的新文，然後獃獃地問自己ID前面怎麼沒有那個梅花墊子。

看樣子是個新人讀者吧？

宗成隨手回復了一下。

「那是網站才出不久的新功能，建議這位讀者翻一下幫助中心。」

發出去他就退出了微博，錯過了特別關注他的讀者們火速留評的一幕。

「追更的太太都日萬：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太太的直男式回復從來不會讓我失望2333。」

「作者往他的OO里：哈哈哈哈哈，不失望+1！」

「今天你更新了嗎：笑死，順便愛撫一下同樣入坑的新姐妹，放心這個太太更新勤奮寫文也好，就是為人有點過於直男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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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話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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