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她不會來
第379章她不會來
秦珩和秋冶面色凝重的時候，江佩離正在練兵場督促大伙兒訓練。
畢竟大部分都是臨時征來的青壯年，會耍兵器的不多，江佩離幾乎日日都會親自上陣教他們。
「不錯啊大伙兒，」江佩離手裡拿著個饅頭，啃了一口，誇讚道：「比昨日厲害多了啊！」
「還是思爺您教得好。」
幾人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見到江佩離笑眯眯的樣子，不由反應過來，立刻改口：「是將軍……」
「行了別整這些虛的了啊。」
江佩離把吃了幾口的饅頭塞到金大壯手裡，拿起長槍，正要上前演示幾個動作，忽覺一陣暈眩。
「將軍？」
江佩離撐著長槍緩了一下，用力甩了甩頭，笑，「看來昨兒夜裡確實沒睡好啊。」
話是這樣說著，可握槍的手卻微微顫抖著，後背冒著虛汗。
便是這時，前線的哨兵急匆匆趕進來，焦急地說著什麼，江佩離只看見那人嘴巴一張一合，周圍人都瞬間變了臉色。
然後她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已是不知何時，江佩離暈乎乎地看著有些陌生的床頂，反應了片刻后，倏然從床上坐起。
「我怎會在這裡？」
江佩離警惕地望著身邊的秋冶，除他之後她再不見其他人。
半晌后，她折服般拍著自己的手掌，大笑，「很好，很好。我江家養出來的人，前前後後都向著別人算計我！」
江佩離不是不記得自己暈倒前的情形，也不是不清楚自己在這個節骨眼昏睡意味著什麼，縱然她再遲鈍，如今也反應過來——
秋冶、阿蕪，這些人全他媽是秦珩安插在她旁邊的！
江佩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要起身，但身體綿軟無力，一股子火氣直往頭頂沖。
秋冶忙去扶，江佩離一把甩開了他，怒道：「你跟了我爹多少年？不明白行軍打仗最基本的規矩嗎？秦珩他意氣用事，你也就跟著他蠢嗎？」
「可那畢竟不是你的戰場。」
「這如何不是我的戰場？」
江佩離氣得聲音都在發抖，她指著秋冶，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我懶得跟你解釋，給我滾開！」
「我不能讓。」
秋冶語氣堅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擋在江佩離身前，「今天，哪怕秋冶死在這裡，也絕不會讓大小姐離開金陵城半步！」
＊
江佩離被困在金陵的時候，秦珩已經帶了人馬於不歸山前與蕭年正面迎上。
見到來的是秦珩，蕭年先是一愣，臉色明顯變得難看。
秦珩居然沒死？他竟然沒死？
蕭年咬牙，站在高處張望了好一會兒，才遙喊：「阿離呢？秦子硯，為何來的人是你？」
秦珩淡淡一笑，平靜道：「她是我妻。身為丈夫，斷沒有讓妻子沖在前頭的道理。」
一句「她是我妻」，蕭年的怒火倏然而起，他看著騎在馬上一副泰然自若的黑衣男子，想著過去種種，清晰地認知就是這個人的出現擾亂了他全部的人生。
他的人生，本可平凡又幸福，他會娶他心愛的姑娘，會謀得一份官職，會和妻子一起為江南大業做出巨大的貢獻，可是！
自從秦子硯出現，他的姑娘離他而去，他的仕途也希望渺茫！
蕭年永遠記得秦珩那時同他父親談過的條件，就因為那個條件，他永永遠遠錯過了他的阿離！
恨意洶湧而來，不等秦珩再說話，蕭年便抬手，舉起血玉嘶喊：「給我殺了他！此等貪生怕死之輩，不配為我大宇秦氏子弟！」
秦珩拔出劍，看著提槍衝過來的將士們，腦子裡想的卻是如今正在金陵的江佩離。
她應當已經醒了，秋冶說她暈倒的原因一是太過勞累，其次也與她懷有身孕有關，大抵他和阿離的第一個孩子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才不到一個月，就開始折騰他母親了。
秦珩這樣想著，對這個孩子就有了幾分不喜，可一想到自己做了父親，心裡總歸是有期待的。
於是他又想到了江佩離，憑她的聰明，一定已經明白過來了許多事情，以她的性子秋冶定然攔不住她，她來到如今正在廝殺的不歸山，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而秦珩是絕對不會准許阿離和他們的孩子身處這樣的險境的，所以他一定會在阿離來之前結束這一切。
不歸山據險以守，蕭年實際佔據上風，他手裡兵也多，若真是全軍出擊的話，秦珩的那點人根本就招架不了多久。
可雙方硬是膠著了整整三天，蕭年並沒有全力以赴，他給了秦珩喘息的機會，像是要慢慢折磨他一般，每每逼到絕境時，便又退了幾步。
秦珩清楚，蕭年不是對他手下留情，他是在等阿離來。
不知沈臨歡究竟與蕭年說了多少他們的前世，蕭年竟然會把最終的戰場放在不歸山，這裡是上輩子他和阿離的埋骨之地。
於蕭年而言，生，他已經得不到江佩離。
所以，他要和她一起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秦珩眼裡滿是冷冽，他如今身上沾滿了別人的血，踏在屍山上，猶如地獄回來的羅剎。
他不可能讓蕭年得逞，他不會讓阿離再來這裡。
「蕭雲琛。」
秦珩微喘著，趁著對方退守的時刻抬起臉，輕蔑一笑：「阿離不會來的。」
「她會來。」
蕭年無比堅定，「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她。憑她的性子，她一定、一定會來。」
「她不會來。」
秦珩提起還在淌血的劍，背脊挺得筆直，「你說得不錯。阿離她重情重義，若是擱在平常，她一定會來。」
「可蕭雲琛，如今阿離是要做母親的人了。」
聽了這話，蕭年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駭人，一雙眼滿是震驚，還有幾分難以掩蓋的狼狽。
阿離要做母親了？
她竟然在這個時刻有了身孕！
「秦子硯，你敢說這話，」蕭年聲音冰冷，「就不怕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沒了父親么？」
「你可以全力以赴。」
秦珩淡笑著望向不歸山的那頭，「就看你我，究竟誰會埋於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