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奈
「大姐二姐,你看那是不是爹來了?爹是不是來幫咱們幹活來了?」
晴雯懷著希望開口問道。
「是爹,不過-」李迎兒應道,語氣有些遲疑道:
「爹可能不是來幫咱們幹活的。」
李富貴不一會來到三人的跟前,他將手中的鐮刀和布口袋往地上一扔,道:
「你們三人打些草帶回去,我先不回家去,你娘問就說我去潘大哥家去喝酒了。」
李迎兒聽了這話,便問道:
「爹,天晚了,你還去喝什麼酒,一起回家去吧。」
「你不要多說,聽你爹的話就是了。」
李富貴聽了道。
「爹,我是為了你好」
李迎兒忙解釋道。
「你不要和你娘學,也這麼的啰嗦,」
李富貴聽了,不耐煩的道,「我打了半袋子的草,你們再打些,打滿了再回去。」
「知道了」
李迎兒聽了只好點頭說道。
李富貴見李迎兒應下,也不再多說,邁開步子搖擺著身子走了。
晴雯有些氣憤的說道:
「爹這算是什麼,也不體諒咱們幹了一日活已經累的不行了,還以為來幫著咱們的,沒有想到這又給咱們派活來了。」
「雯兒,可不敢這樣說,爹有爹的事情,咱們年輕多幹些活沒什麼的,飽飽的睡一覺就沒事了。」
李迎兒見晴雯如此說,忙道,
「你也不要老這麼抱怨爹娘,說多了怕是要讓人說不孝順了。」
晴雯聽了這話,便道,
「大姐,你說的是,咱們年輕多幹些活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就像你說的,咱們累了多吃點多睡會就休息過來了,不值當計較什麼的,更不該和爹娘計較,」
晴雯說道這裡,又接著說道,
「只是我並不是計較咱們干多干少,我計較的是咱們幹了這些活也不得個好臉,幹什麼自己做不得主,被人吆來喝去的,有好東西也防著藏著的,防著咱們,這樣太沒有意思。」
「雯兒,你不懂,咱們年輕,很多事情不懂,做不得主,合該爹娘做主的,咱們只聽著,然後照著話去做就是了,這沒什麼的。」
李迎兒對晴雯說道,「再說到底是一家人,哪裡還在乎這些。」
「大姐,我咋的能不在乎,我來咱們家這兩日,也沒有覺出咱們是李家的女兒,而是像李家的牛馬呢,打罵著幹活,給點吃的夠活著就行。」
李迎兒聽了笑了笑,道:
「雯兒,看你咋的這樣想呢,咱們多幹些沒啥的,吃差點也沒啥的,到底是生養的爹娘,他們少幹些,多吃些好的,也是咱們做女兒的孝順呢。」
晴雯見李迎兒如此說道,便對李萍兒道,「二姐,你說呢?」
李萍兒聽了晴雯這個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
「我哪裡知道呢,誰讓咱們是女兒,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李萍兒說道這裡,又道,「前些日子,我還想著和對門的花兒一起做針線活呢,娘說我手指粗,腦子笨,學不會還得浪費錢。」
晴雯聽她這般說,便道:
「二姐,你要是想學,那我教給你好了,我還會兩下子呢。」
李萍兒聽了,靜靜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想做了,娘說的對,我也覺得我腦子笨學不會的,到最後只能是浪費針線,還讓人笑話呢。」
晴雯聽了便道:
「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沒有什麼會不會的,你多看看,多練練就是了,沒有多難的。」
李萍兒仍是搖頭,道「
「不了,再說,如今地里的活忙呢,我哪裡有那個功夫。」
李迎兒這時也開口說道:
「聽娘的話吧,別讓娘傷心。」
李迎兒說完站了起來,道:
「你們在這裡再坐會,我去打草了。」
晴雯聽了,道:
「大姐,你這麼著急幹什麼的呢?咱們都忙了這麼大半日了,汗都流了干,幹了流的好幾回了,歇息再去吧。」
「可不敢了,若是再歇下去,天就漆黑了,草都看不到了,就更不好打了。」
李迎兒說著,去拿鐮刀。
晴雯看了便道:
「大姐,咱們少打些草又怎麼的,如今袋子里有一些了,幹什麼還非要打滿呢。」
「爹說的要打滿呢,」李迎兒說道,「爹說了可不敢不聽。」
李迎兒說道這裡,便又道,「我去那邊的溝里打草去,你們一會拿著袋子去裝。」
李迎兒說完,拖著步子走開了。
晴雯看了,對坐在一旁的李萍兒說道,
「二姐,你看大姐多實在,累的兩隻腿都邁不開步子了,還去打草去,少打些又怎麼樣呢,回家了還能打咱們不成?」
「娘不打,爹也不打,」李萍兒聽了,想了想道,
「娘會罵,還會笑話呢,咱們要是不打滿了口袋,娘會笑話咱們,說咱們是個光吃飯幹不了活的賠錢貨,沒用的人,怎麼樣也比不了大寶,還說生了女兒,若不是她們心好,早和別的人家一般生下來就丟到河裡淹死了,淹死的是個水鬼,孤魂野鬼,沒有人燒香火錢,到了地下也是個窮鬼。」
「豈有起理,簡直是惡毒。」
晴雯聽了道:「哪裡有這樣說話的。」
李萍兒聽了晴雯這個話,搖了搖頭,說道:
「雯兒你這話就不對了,娘說的沒錯,咱們女兒家哪裡能和男人比呢,你看我力氣就小,沒有男人家力氣大,也沒有大姐力氣大,大姐那麼能幹的,都要被娘說落呢,更可況我呢。我不敢說什麼,大姐做什麼我就跟著大姐一起干。」
李萍兒說道這裡,頓了頓又道:
「咱們村口那條小河坑子,就是你昨日去看的撿了鴨蛋的地方,就常常有扔小孩子剩下的小被子,那小孩子就給扔進了河裡,我還看到過死孩子呢,不但那樣,我還看到過穿的破爛亂著頭髮的瘋女人呢,聽說就是被婆家攆出來不要的,娘家又不留的。」
李萍兒說完,嘆了一口氣道:
「咱們不過是吃的差點,乾的多點,這不是什麼大事,不要惹娘生氣,不要被攆出去,這才是最正經的了。」
夜色慢慢深了,李萍兒的聲音越發虛了,她悠悠的聲音飄蕩在空中,讓晴雯莫名的感到有些悲涼。
李萍兒說完,閉上嘴不說了,她平日不愛說話,總是獃獃的想著什麼,如今借著夜色,說了這麼多話也是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