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暗天幕

「你聽到了嗎？」

「你也聽到了？」

「這怎麼可能！！！」

……

黃昏之下，鬧市裡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卻充斥著這種詢問的聲音。

「我聽到了，好像說的是：有可怕的災難來臨了，太陽將會被天幕遮擋。」

「還說身體會被替代，然後同胞，種子什麼的……」

「還有三天的倒計時，這是哪位滅世大佬這麼好心？」

……

陳今吃完手裡三塊早上剩下的的乾糧，施施然把包裝袋丟進垃圾桶，然後提著一袋白米回家去了。

聲音他也聽到了，但跟他目前沒有什麼關係。

在別人忙著怎麼討論這詭異事件的時候，他卻要負責還在上學的弟弟妹妹的學費，以及重病在家卧床不起的父親。

這袋米不是吃的，是明天的經濟來源，陳今要煮上一鍋香噴噴的白米飯，再經過加工成壽司之後拿去售賣。

每天的收入不穩定，有時候運氣好能賣個三四百塊，運氣差也就只能賣個幾十塊，一百塊。

看似不少，可要負責起兩個上學的孩子，還有父親的醫藥費，對於才剛剛年滿二十的陳今來說，還是太困難了。

況且……他還欠著幾十萬的高利貸。

陳今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去借高利貸，好不容易才用這筆錢把父親從生死邊緣拉回來。

他沒有一個時刻敢休息，哪怕剩下一點閑暇的時光都拿去撰寫小說補貼家用。

「陳今！」

回到租賃的屋子下，隔壁房東家的女兒張暇又在給他打招呼了。

「今天回來這麼早啊，是不是生意挺好？」

「對了，你有沒有聽到那個聲音，好像要世界末……」

「砰！」

陳今關上房門，現在的他不配擁有愛情，況且，被傷了一次后也不想再去接觸女人。

「哥哥回來了！」

「哥哥回來了！」

兩聲異口同聲的童音，是他的弟弟妹妹，陳今抬起頭，發現卧病在床的父親睜開眼靜靜的看著他。

「小今，進來，爸爸有話跟你說。」

「哦，我先去煮著飯再來。」陳今肩膀一顫，有些沉默，但他依然強裝鎮定。

陳明力看著卧室外兒子的背影心緒很複雜，他躺在床上渾身乏力，日日夜夜忍受著身體上的痛苦。

醫生的檢查報告，其實在昨天就下來了……

腫瘤再次擴散，這次從右腎蔓延到了膀胱。

如果手術，那將是又一大筆高昂的醫藥費，陳今這孩子，撐不住的。

如果再借高利貸，那陳蕊陳梓兩個孩子又該怎麼辦？

陳今進了廚房，蓋上電飯鍋的蓋子。

「啪！」

他陡然收回手，緊緊盯著手背那方不大的胎記。

剛才胎記碰到電飯鍋讓他彷彿觸電一般從頭麻到腳，全身一震。

「該死，現在連吃飯的傢伙都要給我找事了嗎？」

陳今眼眶有些紅，然後躊躇著進入父親的房間。

眼前一詫，往日躺在床上虛弱的父親此時竟然坐了起來。

「關上門。」陳明力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露出久違的笑容。

「別讓弟弟妹妹看到，讓爸爸再好好看看，我兒子能不能頂天立地了。」

陳今眉毛一顫，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爸，您先躺下來，」他有些慌的說道，卻於事無補。

「不用了。」陳明力笑了笑，「你是我大兒子，沒有讓爸爸失望，以後弟弟妹妹就要辛苦你了。」

「你……怪爸爸嗎？」

陳今搖了搖頭：「我不怪你，我怪她……」

「別怪她，她也不容易。」

「兒子，以後你要……」

「真心想永遠看著你們啊。」

陳明力目光帶著欣慰，他有絮絮叨叨，可音量卻越來越小，生命的火苗越來越弱……面容不知何時永遠的凝滯了下去。

這一刻，對陳今來說天已經塌了下來，但他必須抗住！

手指拽得床單發白，顫抖，他有些不敢去看父親那帶著欣慰卻無神的面容，淚水一行行流淌，無聲哭泣。

不能讓外面的弟弟妹妹聽到。

陳今沒發現，房間在此刻突然變得陰冷了不少。

半晌，外面傳來弟弟妹妹喊餓的聲音，天空也在此時完全黑了，進入夜晚。

陳今忽然想到腦海中的話，再有兩天太陽是不是不會升起來了？

他搖了搖頭，這不關他什麼事，還是想想明天飯錢和弟弟妹妹的學費在哪裡吧。

除非社會秩序崩塌，否則這些永遠都是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動彈不得。

父親已故，支柱已倒，但他得堅強，因為自己也是別人的支柱。

他不能倒了。

陳今忽然有點陰鬱的期待，如果真的永夜降臨，那對他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來到廚房打開電飯鍋，突然陳今的表情凝滯起來，連悲傷都被沖淡不少。

「叮，此次煉丹成功，獲得稻香丹三丸。」

眼前有點虛幻，電飯鍋內香噴噴的白米飯不翼而飛，變成了三粒看起來如同白瓷一般拇指大小的丹丸，而且還顯示著註釋。

稻香丹：食用力氣＋0.1，維持二十四小時體力所需。

拿起一枚稻香丹，竟然還有提示：「是否升級。」

「是否消耗一次強制隨機提升機會，冷卻時間，一個月。」

當前經驗值：丹徒：110

這是……

陳今腦袋發昏，怪異的事情加上每日勞累與父親的突然病逝，讓他終於撐不住昏倒了過去。

隨後一刻，他卻仍然想著弟弟妹妹還沒有吃晚飯。

等陳今醒來時，發現自己沒有躺在家裡的地上，而是潔白的醫院當中。

僅僅是遲疑一兩秒，他陡然撐起身，然後掀開被子走下病房。

這個年代一般人都看不起醫生，更不用說是每日窮困潦倒的他了。

多待一分鐘就要多花去一些錢，那可都是弟弟妹妹的學費！

還有家裡的父親，他也要考慮怎麼去操辦後事。

陳今又想起那稻香丹……

可能是自己昏迷后的膩想罷了，但如果是真的，那麼……

他摸了摸自己手背的胎記正要奪門而出，門卻從外面打開了。

一位身穿紅衣服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還提著些水果。

陳今死死盯著那副記憶中的面容，心緒難以平靜。

「小今。」

中年女人臉上露出微笑：「你醒了？醫生說沒有大礙，你只是勞累過度加上壓力太大所造成的……」

「別說了。」

陳今轉過頭不去看她：「謝謝好心人的幫忙，醫藥費多少麻煩請跟我說，我會還給你的。」

中年女人面色一白，她強顏歡笑道：「這孩子說的哪裡話，媽媽怎麼會是陌生人呢？這醫藥費媽媽早就幫你交了，還什麼還。」

陳今抬起頭，很想說一句：抱歉，我沒有媽媽，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他眼眶有些紅，心中哽咽，但最後只是淡淡道：「說吧，這次來有什麼事，以前你每次回來都不超過兩個小時的。」

陳今還有一句話沒說，每次回來，總要帶走些什麼，家裡值錢的所有東西。

但這麼多年來，他多想醒來能看到這個女人，喊一聲媽媽，卻從來沒有實現過。

她已經有了她的家庭，她的孩子，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傻孩子，你以為媽媽真的不愛你們嗎？你們可是我懷胎十月掉下來的肉，媽媽怎麼可能不愛你們？」

中年女人眼淚流淌：「媽媽有自己的苦衷，也是迫不得已，但這次來其實是媽媽要接你們去新的地方。」

「我不去。」陳今直接拒絕，他也不曾告訴女人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

中年女人搖搖頭：「不行啊大兒子，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縱容你，但現在即將出現大變故，你們必須去。」

「你聽到腦袋裡面的聲音了吧？是真的，比金子還真，媽媽這邊有一個庇護所的名額，你可以在裡面當倉庫管理員。」

「陳蕊陳梓他們后爸已經答應了，願意帶著他們，媽媽現在覺得當初離開你爸是多麼正確的一個決定。」

看著女人喋喋不休把父親貶低的一文不值，陳今搖搖頭，「對不起，您可以帶走弟弟妹妹，但您必須徵求得他們的同意。」

他起身直接向外走，準備回家。

今天還得出去擺攤呢，只要末日沒有真的到來，他就一刻不能放棄營生。

中年女人在陳今後面緊緊跟著，一路勸說：「你這孩子，也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媽媽跟你說……」

陳今來到樓下，撇了眼前面停著的幾輛悍馬，打了個的士回家。

後面的女人直接上了悍馬喊道：「快，跟上前面的計程車。」

一路奔襲，陳今來到樓下，發現幾輛悍馬早已經停在這裡，顯然女人已經料到他會選擇回來。

陳今上樓，開門，他的面色一沉。

客廳裡面，女人和弟弟妹妹開心的聊著天，還帶著很多吃的。

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靠在沙發上好笑的看著自己，，門外有著保鏢。

女人看了陳今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卻讓陳今的心不斷下沉。

說實話，弟弟妹妹如果真跟了這個男人，不是壞事。

但陳今沒有在客廳停留任何片刻，也沒有去父親房間看看遺體。

而是徑直去廚房打開電飯鍋，看到三粒白瓷一般的稻香丹的時候，笑了……

天，無絕人之路！

為了證實，他拿起三枚丹丸一口吞下，然後又煮了一鍋飯，蓋上蓋子時用手背胎記輕輕觸碰。

熟悉的觸電感。

片刻，陳今能明顯感覺到吃下的丹丸讓自己身體在變得強壯，已經增加了零點三的力氣。

這零點三，讓他有一種自己變成了大力士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