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相知

第四十二章,相知

蔣曉霜緩步踱出林間,看見面前的奕歌,心裡不由得狂跳了幾下。蔣曉霜努力平復了一下加速跳動的心,對奕歌說道:「請問是逍遙宗的奕師兄嗎?」奕歌識得她便是五嶽劍派的「美人劍」蔣曉霜,當即便對蔣曉霜行了一禮,輕輕說道:「是五嶽劍派的蔣曉霜師姐吧,在下正是奕歌。」說完,心中湧起了方才那女子的美妙歌聲,不由得微笑問道:「方才是蔣師姐唱的曲子嗎?」蔣曉霜面色一紅,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讓奕師兄見笑了…」奕歌笑道:「哪裡哪裡,蔣師姐太過謙了,方才蔣師姐的歌聲婉轉動聽,百靈美妙,只怕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美妙的歌聲了。」奕歌細細的回味了一下方才蔣曉霜的歌聲,只覺回味無窮。

蔣曉霜面上已經有些發燙了,如果是在白日,奕歌可以看見蔣曉霜的臉,紅得彷彿熟透的蘋果一樣,只是此時明月高掛,奕歌看到的只是蔣曉霜臉上泛起兩朵杜鵑,使她本來就美艷的臉龐更添魅力。蔣曉霜輕輕問道:「真的嗎?奕師兄不是在說笑吧…」奕歌呵呵一笑,說道:「當真如此,蔣師姐的歌聲確是天籟之音,讓我聽的都入了迷,所以才忍不住唱了幾句…」奕歌乾笑一聲,繼續說道,「倒是我一副公鴨嗓子,壞了蔣師姐的雅興,我先向蔣師姐賠個不是…」說著便對蔣曉霜做了個揖。蔣曉霜聽奕歌這麼說,連忙上前想要將奕歌扶起,只是手伸到半途,似乎又想起什麼,臉上一紅,慢慢的將手又縮了回來,對奕歌說道:「奕師兄你這是做什麼?誰怪你了?再說…」蔣曉霜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面上一紅,繼續說道,「再說…再說奕師兄的歌聲豪邁寬廣,哪裡是公鴨嗓子了…」其實蔣曉霜方才想說的是奕歌的歌聲又何嘗不讓她心曠神怡,聽在耳邊卻暖到心間,只是話到嘴邊便覺不妥,硬生生的改了口。

奕歌倒是沒有多想,聽蔣曉霜誇讚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絲俊朗的微笑,彷彿陽光般照亮了蔣曉霜的心扉。看著奕歌迷人的微笑,蔣曉霜稍稍平復的心,再一次狂跳起來。蔣曉霜不敢再看,慢慢低下了頭,也不言語。奕歌見蔣曉霜低下頭去,不由得尷尬道:「對了,為何蔣師姐這麼晚了還不睡呢?」蔣曉霜低著頭喃喃道:「是啊…這麼晚了,奕師兄又為何不睡呢?」奕歌眼望松間明月,淡淡說道:「我睡不著…」蔣曉霜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俊朗無比的男子,輕聲問道:「奕師兄有心事嗎?」奕歌將目光從遠方的月光移開,微笑著看著蔣曉霜。蔣曉霜被奕歌這麼一看,心間又是一陣悸動,只聽奕歌輕嘆道:「是啊,我確是有件心事…」蔣曉霜聽奕歌這麼一說,試探著問道:「不知道奕師兄能否將心事同我說說呢…我…」蔣曉霜很想對奕歌說的是她想要分擔奕歌的困擾,只是她知道,她不能說,她只能繼續說道,「我…我看看能否幫奕師兄找出解決的法子來…」

奕歌先是一愣,定定的看著蔣曉霜,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蔣曉霜迎上奕歌的目光,見奕歌如此看著自己,不由得臉紅道:「奕師兄,你看著我做什麼?」奕歌微微一笑,說道:「我在想,原來蔣師姐心底並不是像平時那般的冷若冰霜,為何平時又要對人如此冷淡呢?好似一塊兒冰雪一樣。」蔣曉霜輕笑一聲,說道:「原來你們是這樣看我的,其實我只是沒有什麼在意的東西,加上周圍總是有人對我表白心意,換作是奕師兄的話,你又能如何去做呢?」奕歌點了點頭笑道:「這個我倒可以理解,畢竟蔣師姐確實是美艷不可方物,身邊多幾個人也是應該的。」蔣曉霜聽奕歌贊自己美貌,心中不由得歡喜,微微一笑,好似千朵萬朵杜鵑花開,美麗了整個天地,奕歌不由得看入了迷,呆立當場。

蔣曉霜發覺奕歌獃獃的望著自己,害羞的低下了頭,輕聲嗔道:「奕師兄還沒有跟我說說心事呢…」奕歌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心中不禁暗罵:「奕歌啊奕歌,你當真是沒出息…」片刻后,奕歌將手中的風行劍還入劍鞘,輕輕說道:「如果蔣師姐真的想聽,那在下就嘮叨兩句吧…」蔣曉霜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髻,對奕歌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吧。」奕歌點了點頭,兩人便移步向一塊兒松下的大石走去。

奕歌和蔣曉霜來到大石前,吹了吹上面的沙土,便坐了上去,周圍夜色正濃,月光透過層層枝葉,照在奕歌和蔣曉霜的身前,留下點點銀芒,細聽之下,還能聽到蟋蟀的叫聲從遠處隱約傳來。奕歌輕輕嘆了一口氣,邊輕聲說道:「這些年來,每到夜裡,當我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一片火海,耳邊聽到的便是村裡人的慘叫聲,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他們被一個個的殺害,但是當日看到他們的屍體,我便能想象到他們死前的慘叫,每一聲都刺痛著我的心。每次我都是從這夢中醒來,多少年來,每晚都是如此…」奕歌閉上眼睛頓了一頓,彷彿還在體味著心中的傷痛,少頃,奕歌睜開眼睛,繼續說道:「多虧了前幾日幸得韶空大師指點,化去了我心中的魔根,這幾日倒是再沒做過這樣的夢了…」蔣曉霜聽了,心中滿是關切,眼中現出溫柔,對奕歌說道:「奕師兄年少時便遭此大劫,心中難免會有陰影,這麼多年來,倒是難為奕師兄了。」奕歌苦笑著搖了搖頭,對蔣曉霜說道:「從我知道殺害漁村上下七十一口人的兇手是往生派辰飛雲的走狗時,我無時無刻的不再想著殺上鳳山,手刃辰飛雲這個惡賊,好為全漁村的冤魂報仇雪恨。只是從那時起,我便知道自己不是辰飛雲的敵手,因此我便每天每夜的練功,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手刃辰飛雲。可是到現在了,我的武功比之辰飛雲,怕也擋不了他的幾招吧。」說到這裡奕歌又嘆了一口氣,撫摸著手中的風行劍。

蔣曉霜見奕歌如此,只得安慰他道:「奕師兄不要這樣,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夠打敗辰飛雲的。這次武林大會,各大派不是也都說好了一起殺上鳳山嗎?到時候你便可以替你的親人朋友報仇了。」奕歌微微一笑,他知道,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可以殺上鳳山了。終於可以為漁村的村名們報仇了,這一切都是他師父風行子幫他做到的。風行子總是很疼愛自己,這次漁村的事,他更是發動整個正道武林各大門派一起為奕歌雪恨,這樣的師父,已經讓奕歌感激的無法用言語表達了。奕歌對蔣曉霜說道:「謝謝蔣師姐聽我講了這麼久,奕歌十分感激…」說著,沖著蔣曉霜露出一個笑容,陽光般的笑容。蔣曉霜看著奕歌的微笑,竟覺整個天地都亮了起來,心中便似有一團火在燃燒,溫暖了整個心間。蔣曉霜紅著臉低下了頭,喃喃道:「其實…其實你可以喚我曉霜的…」說到最後,聲音竟是漸漸不可聞了。奕歌沒有聽清楚,問道蔣曉霜:「蔣師姐,你方才說什麼?」蔣曉霜定了定狂跳的心,彷彿激勵自己般的喘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道:「我說…其實奕師兄你可以喚我作曉霜…」奕歌這次聽得明白,呵呵笑道:「如果蔣師姐不嫌棄奕歌,那我便就叫你曉霜吧,你也不必師兄師兄的叫我,直呼我姓名就是了。」蔣曉霜心中歡喜,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奕歌談完心事,心情好了許多,想起蔣曉霜的歌聲,便問道:「曉霜,為什麼這麼晚了你也還不睡呢?難道你也有心事嗎?有心事不妨也跟我說說,朋友間便是應該相互關照嘛。」蔣曉霜先時聽奕歌喚自己「曉霜」,便覺心中吃了蜜般的鮮甜,十分歡喜,可聽到後來奕歌所說「朋友該相互關照」,不禁心間抽搐了一下,一絲冰涼的感覺飄向心頭,不由得喃喃道:「朋友…朋友…」奕歌聽不清楚,還當以為蔣曉霜真的有心事,便說道:「曉霜,有心事的話就說出來,說出來就會好很多…」蔣曉霜凄然一笑,說道:「心事…我確是有件心事…」奕歌見蔣曉霜如此,突然想起了蔣曉霜方才所唱的曲子,曲中充滿了情困心間的味道,不禁問道:「難不成曉霜你是為情所困?」

蔣曉霜猛地抬頭看向奕歌,一張美玉般的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已然將她出賣。奕歌連忙解釋道:「我方才練劍之時,聽到曉霜的歌聲,曲中彷彿透出了女子為情所困的無奈與辛酸,難道曉霜你…」奕歌話還沒有說完,蔣曉霜緩緩站起身來,踩著地上的月光走到大石前的空地上,輕聲說道:「是的…我喜歡一個人,卻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也喜歡我…」說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奕歌聽蔣曉霜這麼一說,不由得笑道:「是哪派的師兄這麼好福氣啊,能被曉霜看上的男子,想必定是個武功高強,英俊不凡的人物吧。想那麼多做什麼?曉霜你長得如此貌美,好像仙女下凡一般,任誰又能夠拒絕呢?不用想了,想必那位師兄定也是喜歡你的,呵呵。」蔣曉霜油然轉身,看著奕歌,她多麼想告訴奕歌,他心中多喜歡的那個人便是奕歌,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只能望著奕歌,苦笑無語。片刻后,蔣曉霜說道:「那人武功是不弱,我看過他的比試,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麼的飄逸瀟洒,卻又是招招命敵,厲害的緊。」蔣曉霜喘了口氣,繼續說道:「他長得也是英俊非常,但是,卻不是吸引我的原因…」奕歌不禁疑道:「哦?那是什麼吸引了曉霜呢?」蔣曉霜看了奕歌一眼,說道:「是他的眼神…我從沒有見過像他那般堅毅清澈的眼神,讓人看了便似有了生氣,便似能夠克服一切困難。」奕歌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想著武林大會中參加比試的各派弟子,卻沒有找到這樣一號人物,不禁心想:「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曉霜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怎樣我是沒有辦法知道了。也只有曉霜自己清楚明白了,如果她肯說,我倒該幫她一把。」想到這裡,奕歌不禁又想,「曉霜長得那麼漂亮,誰又有勇氣對她說不呢,哪裡用得著我在這裡操心。」

蔣曉霜見奕歌不說話,以為他略有所悟,想到那人便是他自己,面上發燙,竟也翻滾著自己的心間。蔣曉霜羞道:「天色晚了,我該回去了…」奕歌起身笑道:「是啊,這麼晚了,曉霜你快些回去休息吧。」蔣曉霜輕嗯一聲,轉身向晴明閣的方向走去,不時回頭看看奕歌,眼中無限留連,最後終於快步走遠了,只留下一陣淡淡的清香,隨風淡了…奕歌眼見蔣曉霜消失遠方,提起風行劍,身影便隱沒於松柏明月間了。

清風明月松間照,小橋流水漁火眠。

問君中還一水間,伊人衣裳舞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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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仙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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