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章,英雄本色
老人來到樹下,抬頭向上張望,然後繞樹一圈,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樹梢上,似乎在尋找什麼。
喬峰明白,一定是在找那顆碩大的果實,只是那顆果實早已化作紫色真氣,儲存於自己的氣海之中了,如何還能夠再找出一枚果實來!他很想告訴老者,又怕自己猜的錯了,徒惹麻煩,因此住了手。
老者一共繞樹兩周,眼都不眨下,生怕錯過了那裡,很是小心的觀察每一個地方,最後仍是一無所獲。他來到喬峰面前,雙手比劃出一個橢圓形的果實狀,喬峰已然明白,不待老者繼續比劃下去,用力點頭,指著自己的嘴,意思是說被我吃了。
喬峰手指還未挪開,老者的手掌已伸到喬峰脖子下,一把掐住喬峰的脖子,繼而開始手上慢慢使勁。
喬峰告訴老者果子被自己吃了,見老者目露殺氣,已有所防範,身體只來得及後退了半步,就眼睜睜的看著老者的手掌遞到了脖子下,避無可避。
喬峰心下大駭,自出道至今,征戰一生,被人隨手捏住脖子,那是絕無僅有的。雖說此地數十倍的放緩了人的行動力,那老頭也同樣受此掣肘,結果自己居然被人一招拿下,放眼當今武林誰人能由此功力?喬峰思摸不透,也無暇去想,力貫指尖,右手中指食指並出,直奔老者胸前檀中穴而去。
想要回招抵擋已經不及,只好攻敵自救。那老者恍如未見,任由喬峰雙指戳到胸前。指尖傳來一陣疼痛,喬峰像似戳到了鋼筋銅骨上,立即縮手。改指為掌,鼓盪真氣,傾盡全力仍舊拍向老者胸前。老者不管不顧,雙目煞氣如刀,只是盯著喬峰。
喬峰右手成掌堪堪擊出,左手成拳跟著遞進,直指老者面門。掌至胸前,如擊棉絮,無聲無息。拳至中途,忽然垂了下來,喬峰呼吸困難,真氣運行不暢,難以為繼。
喬峰面色漲的發紫,已不能呼吸,意識漸漸趨於模糊。快要昏厥時,覺察到老者鋼鉗般的手鬆了些,接著慢慢的放開了喬峰,轉身盯著樹榦,也不理喬峰。
喬峰遭遇死裡逃生多次,這一次是最為憋屈的,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夫復何言?
喬峰調均呼吸,來到老者身旁,沖老者一拱手,再點頭示意,然後也看向黑色樹木,思考著到底該如何上的樹去。
老者怔怔的看著喬峰,顯然剛才喬峰的動作是感謝他手下留情,可明明是自己忽起歹意,想要謀害與他,為何反過來要謝自己?看他神情也不像弄假之人,臉色煞是真誠,這是為何?老者想不清楚。此時喬峰轉過頭來,指著樹梢,看著老者。
老者見喬峰在跟他討論如何上去樹梢,神情動作一任自然,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快。他也別過頭去,看著樹木,想了下,走到樹榦邊,蹲下雙腿,雙手搭在樹榦上,準備拔樹。
喬峰見老者又要拔樹,本欲阻止,可一想,這也確實是唯一上樹的辦法。便聽之任之。
老者堪堪把樹拔出一尺來高,力氣已盡,稍一鬆懈,那樹又自動嵌回地面,復原如初。
如此三次,都未能拔起。老者回頭招手,喬峰明白是要自己從旁協助,他走到老者的對面,同樣蹲下雙腿,雙手貼住樹榦,看著老者的表情,同時發力,一鼓作氣終於把樹拔出。喬峰隨後撤手,老者獨自抱著大樹橫跨三步,把樹置於一旁。
果然那樹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快速的消融著,眨眼之間化為虛無,再無痕迹。
老者回到樹旁,與喬峰雙雙站在原先樹木中心的位置,微等片刻,二人腳下拔出了藍色樹苗。
老者和喬峰兩人都見過樹苗生長的過程,此時再無心情去思索其它,兩顆心同樣緊張,神經同樣繃緊,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猜想不對,此處沒有出口,二人的信心剎那間都會崩潰,只能是慘死於此。
老者甚至是閉上了眼睛,喬峰額頭已有汗滴,他圓睜雙眼盯著樹木不停的生長,分叉,變色,最後由白轉黑且就此定格時,那樹木長的和原先一般大小。
喬峰已汗如雨出,緩緩抬起頭來,入眼就見到了青石台階,台階一直向上延展,兩邊是石壁,有光亮從上邊照出。
第一層台階就在喬額頂前三寸處,喬峰大喜,吁了口氣,他沒有及時去爬上台階,而是回頭看著老者,見老者依舊閉目不見,伸手推了推老者臂膀。
老者緩緩睜開眼,喬峰一指面前的台階,老者看了渾身顫抖不已,眼裡竟然有淚珠滾出,只是稍閃即逝,面色由激動到狂喜,由憤恨到殺氣,不停的轉變著。
喬峰見老者如此激動,側過半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你急你先上吧。喬峰這是禮讓,看你如此表情,你就先上吧,反正先上後上總會上的去。
而老者卻以為喬峰害怕自己從后暗算於他,不敢先上,因此也不搭話,面無表情從喬峰面前掠過,雙手攀住石階,雙臂一用力,已立於台階上。他剛想邁步前行,跨出去的左腿又縮了回來,轉過身蹲下,伸出右手,要拉喬峰一把。
喬峰怡然不懼,伸出右手拉住老者的手,左手攀住石階,借著老者的一拉之勁,也立於台階上。上了台階,他才知道,辛虧有老者的幫忙,否則他能否上的台階還是兩說,因為那如泰山壓頂般的重力並沒消除。喬峰拱手致謝。老者一揮手,表示並不在意。
二人同時朝下看去,黑白森林盡收眼底,黑白二色層次分明,依舊是看不見邊際。老者和喬峰對視一眼,同時長於一口氣,接著兩人同時狂笑。
喬峰運足真氣,笑的豪邁,他要一泄心中的壓抑。老者開始也笑的自然,不過是釋放心中的憋悶,漸漸的笑聲轉為陰勵,繼而變成了尖嘯,即使在這聲不能傳的境地,喬峰也感到了耳膜震動。喬峰戒懼之心大起,只是不動聲色。
二人笑閉,同時轉身,不再回頭留戀,拾階而上,迎著微弱的光芒沿石階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