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章,通天之路
雁門關外,喬峰既不齒於大遼,也不容於大宋,心灰意冷之際,遂拔箭自刎。可轉念之間,心有所系,箭在刺入皮膚之時,往左偏了三分,避過心臟要害,沒入胸前,刺了個對穿。
不過雖然傷勢嚴重,卻並無性命之憂。只是由於心情激蕩,外加傷重導致血脈不暢,所以昏了過去。
阿紫不明所以,以為姐夫已然死去,心中悲憤不已,傷心之餘已經失去理智,遂挖出雙目還給庄聚賢,了了恩情,而後抱著姐夫縱身一躍,跳下了萬丈深崖。
段譽,虛竹等人救援不及,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阿紫墜崖而去,眾人來到崖邊向下張望,只感覺崖下深不見底,大家一致認為阿紫必死無疑,沒有必要再冒險下去尋覓,就讓她永遠安安靜靜的陪著她最愛的姐夫吧。於是大家相互告辭,各道珍重,回鄉而去。
阿紫抱著必死之心,心中已無雜念,只是溫柔的撫摸著懷中姐夫的面龐。她緊緊的抱著喬峰,心裡只是想著,即便是死了,也一定要死在姐夫身旁。
可就在這時,阿紫肩部撞到了突出來的崖壁,兩人下墜之力何其兇猛,她清楚的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阿紫顧不得疼痛,依舊是緊緊的抱著喬峰。
她剛噴出一口鮮血,眼看又要撞到從崖壁內生長出來的樹桿上,她用儘力氣一個轉身,想把喬峰轉到自己的上面,好讓自己用背部來承受與樹榦的撞擊之力。
可阿紫遭受了挖眼和石壁的撞擊后,已經是氣微力衰,加上喬峰人高馬大的,因此阿紫的轉身動作只做了一半,就背朝懸崖,左肩與樹榦劇烈的撞在一起,一人多粗的樹榦也經受不住這股力道,開始向下彎去,也不知道這是何種樹木,儘管快彎成了九十度,卻是不曾折斷。等下墜之力卸盡,然後開始回彈。
樹榦越粗,回彈之力越大。阿紫抱著喬峰被樹榦的回彈之力拋上去足足十餘丈。
阿紫經過兩次的撞擊,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但她心中的執念就是要牢牢的抓住姐夫。
但樹榦的拋擲之力何其強大,阿紫被拋的徑直向上,而喬峰則脫開了阿紫的懷抱,向中間甩去,阿紫感覺手中一空,立即清醒過來,感覺到姐夫被甩向懸崖中心,心中一涼,剛要開口叫喊一聲姐夫,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就此昏迷。
那顆大樹算是個分界點,往上毫無遮擋,一覽無餘。可往下是白霧繚繞,並且越往下白霧越是濃厚。
喬峰在經過幾次震蕩以後,悠悠的醒轉,在墜入白霧時他睜開了眼睛,他繼續下墜的姿勢是背朝下,面朝上,因此他睜開眼睛后,正好見到阿紫昏迷后墜入樹叢里。
由於白霧阻擋了視線,喬峰並未看清楚那人是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的身體在不斷下墜,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危險還未解除,於是他伸手封住胸前穴道,拔出利箭。一陣疼痛傳來,致使他幾近昏厥,求生的本能讓他極力保持清醒,他調整好姿勢,頭上腳下繼續往下墜落。
白霧越來越濃,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喬峰心下絕望,無處著眼,怎麼借力,又如何可以求生?
正思負間,腳下碰到一物,柔軟如棉,憑感覺他知道非花極草,要麼就是樹葉,那麼下面肯定有阻擋之物,應該可以減緩下墜之勢。
來不及多想,把箭放入嘴中用牙咬住,同時伸出雙手向前探出。右手撲了個空,左手卻抓住了一片樹葉,還有一條細枝,不過隨即折斷。
他不停的揮舞著雙手,不停的抓住樹枝又不停的折斷,越往下樹枝也越濃密,枝條也越來越粗大。經過十多次的減緩后,他重新抓住一條手腕粗細的樹枝,這時樹枝只是下沉,卻不再折斷,等喬峰穩住身形,樹枝依舊未斷,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雖然身體不再下墜,可是他抓著樹榦卻一動也不敢動,稍微一動彈身體就像鞦韆一樣搖擺不定。在經過幾次的試探之後,他確定樹榦足以能承受他的體重,不會折斷,這才慢慢的順著樹榦向上攀爬。
足足爬了有頓飯的功夫,他才爬到樹榦的盡頭,憑感覺他知道那隻不過是條更粗些的樹榦而已,能有大腿般粗細。喬峰心下詫異不已,一個分支就有手腕粗細,並且長度驚人,實在是生平僅見。
此時白霧已濃密到了差不多實質化,即使喬峰把眼睛貼著樹榦,也看不到樹榦是何模樣,直如盲人無疑。
他也未做多想,爬上粗些的樹榦后,他的心才完全放下。但他也快要虛脫了,之前繃緊著神經還不覺得如何,現在完全放鬆下來才感覺疲憊不堪,疼痛也隨之而來,直痛的他齜牙咧嘴。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舒坦了些,於是他又向前摸爬了幾十米遠,來到另一個分支處,這裡有兩條同時向外延展的分支,和主幹程三股叉狀,喬峰就仰靠在這股叉中間,腦中回想著剛才的情形。那個跟他一起跌入崖下的人會是誰?為何會和自己一同跌入山崖,自己明明是回煎自刺,昏厥過去了,難道是二弟三弟見自己已死,把我扔下山崖的?
他覺得怎麼也不可能,想不明白就乾脆不想,開始閉目養神,運轉心法療傷。心想只有等回去了找他們問個清楚。
由於失血過多,外加心力交瘁,喬峰不自覺的睡了過去。這一覺睡的很是深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轉,他感覺通體舒泰,全身輕盈。只是真氣運行之時受阻於胸口,仍是不暢。
喬峰很是奇怪,自己明明傷重欲死,按照他的估算沒有三五個月是恢復不了的,可現在只是睡了一覺,卻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雖然真氣運行仍有滯礙,可好像內力修為大有精進。何以如此,喬峰一時難以思索明白,只是感覺到此地空氣與之前的大有不同,呼吸之間,神清氣爽,有滋補身體的功效。
只不過都是空氣,皆為活命之用,為何這裡的空氣如此奇特,不只是可以呼吸,還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對修武是大有裨益。喬峰實是難以索解,於是乾脆不想。
可轉念又想起了自己的過往,自己一生勞碌,奔疲不息,只為止息干戈,為百姓萬民謀福祉。最後卻落的個身敗名裂,身死命銷的下場。連生平唯一的紅粉知己也被牽扯其中,而香消玉殞。
老天對我喬峰何其不公?!喬峰仰頭長嘯,連那濃稠的白霧都被震散了些。待丹田真氣泄盡,這才止住嘯聲,聲音低沉,自語道:「但教喬峰不死,定當捅破這天,問個明白,討個公道。」說完閉上眼睛,仰靠樹榦,再次閉目養神。
人的心境根據環境的變化是會改變的,何況經歷生死!喬峰再次醒來之時,心境已經平穩了許多,他不再多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尋找出路,可這白茫茫的一片,目不視物,不要說物體參照,就連方向感也是沒有。
他決定順著樹榦向前爬去,他想無論如何,還是要先到樹底下,了解下地形再做打算。總不能在空中飛回崖上。
可是他越往前爬就越來越吃驚,心中不禁升起惶恐之意。